何小宇从书包里面拿出晓旺的日记本,并没有递到晓旺手里,而是快速的撕扯起来,没等晓旺反应过来,何小宇把撕烂的纸片抛向大坑方向的空中。众人明白过来的时候,何小宇已经跑向树林的方向。
晓旺真的急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了何小宇。晓旺从背后拉着何小雨的书包,向后面使劲儿的一扯,何小宇向后翻倒在大坑边。晓旺顺势其骑在何小宇的身上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何小宇不干示弱,用手使劲儿推开晓旺,爬起来还想跑。练过武术的宏飞赶过来,一个扫堂腿把何小宇打翻在地。晓旺第二次骑在何小宇的身上又是两拳,何小宇的脸上已经都是鲜血。何小宇躲不开晓旺的拳头,于是抱紧晓旺向大坑里滚去。两个人就这样尘土飞扬的滚落向坑底,宏飞伸手一把没有拉住。到了坑底,何小宇刚好骑在晓旺的身上,于是上来就是几拳。晓旺毕竟身高马大,很快又骑在小宇的身上。宏飞三人赶上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服了…别打了…停手啊…疼死我了……”何小宇的求饶声并没有让晓旺停下手里的拳头。鸿飞赶紧上前拉起晓旺。
“别打了,够瞧的了!”何小宇已经爬不起来了,双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血迹,嘴里吐着黄色的沙土面。
“何小宇你给我长点儿记性!偷东西不算,还要撕我的日记本。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做错了!本来我只想要回我的日记本,没想和你打架,你这孙子太不仗义了!真是欺人太甚!”晓旺余怒未消。
“赶快道歉,不然今天打死你!”宏飞在旁边帮腔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何小宇涕泗横流,不住的求饶。
“回去不准告诉老师!敢告黑状,还继续打你!滚吧!”李自杰做事圆满,怕捅出更大的娄子。“我知道了,知道了。”何小宇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点的走了。
晓旺走到坑里,只捡到了几片大的日记本碎片,其他的碎片被风吹跑了。宏飞三个人赶紧不住的劝慰,晓旺失望的看着随风飘舞的碎片,哭了起来。
少年往事都随风,逝去岁月难追回。
心事诉说无处去,好友相伴梦青春。
准备回校之前,晓旺提议,我们四个人拜把子吧,这样以后谁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们四个一起上。
“这里什么也没有啊,香案,白酒,总得有个仪式吧。”李自杰提出问题。
“同意。我们先确定好,仪式后补!有没有不同意的?”宏飞第一个表示赞成。自杰和国庆都表示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回去以后,要留心何小宇,他不是什么好饼,小心为上!”李自杰提醒大家。
接下来的几天,倒也相安无事。四个人没有看到何小宇有什么反应,班主任陈老师也没有来找四个人谈话。至少说明何小宇没有敢告诉老师,四个人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了下来。宏飞通过他们同宿舍的同学打听,陈老师确实找何小宇谈过话,问他的鼻子怎么破了,脸上为什么青一块紫一块的。何小宇说,不小心摔到了大坑里。陈老师当然不信,但是再问何小宇,他什么也不说,陈老师只能作罢。
晓旺知道,小肚鸡肠的何小宇怎能如此轻易罢手,肯定会找其他事情来报复。梁子既然接结上了,怕也没有用,晓旺心底里做好了应战的准备。白依依看到脸上有破伤的晓旺,欲言又止,不过托人从家里取来了一小瓶的YN白药粉末给晓旺。接过破伤神药的晓旺,没有说什么,自己的伤就是擦破点皮,看起来像是自己摔了一跤蹭破的,不像晓旺那种青紫。
一场雨来的又猛又急,暴雨倾盆伴随大风刮断树枝,路上都是泥浆横流,旁边村子种的西瓜居然被冲动了小池中学前的大道上。这下可忙坏了发现西瓜的同学和老乡们,宏飞跑得快,也抢到一个抱回了教室。李自杰和宏飞再次跑去,什么也没有找到,浑身精湿的回来。没有刀子,这个西瓜怎么切开吃呢?并且增多粥少,教室的人这么多怎么分呢?自杰说,宏飞捞到的,他说了算。宏飞仔细想想,出了个主意,大家石头剪刀布,赢者有份,输者放弃,只留下五人。55人的班级,要选出几个人来,太费事了。李自杰提议,10人一组快速选拔。宏飞特意嘱托王大班长要所有同学参与,其实是希望缓和和何小宇的恩怨。可是何小宇不领情,自动退出了。其他同学都兴致勃勃的参与到选秀当中。最终选出的5人中,朱碧华在列,晓旺没能吃到西瓜,不是你的别强求,晓旺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学校南门外的大坑里面水积存的很深了,晓旺感觉好像小池村的男女老少都出动去游泳了,虽然很多人只在浅水扑腾几下子就上岸,更准确的说法是洗澡了。小池村没有公共浴室,没有自家的洗澡间,洗澡都要跑到十公里外的县城去。小池中学有浴室,不对外开放,最初还只对女生开放。这个大坑据说几乎每年都有看管不当的小孩发生溺水,但是人们并不会因为出现意外就放弃洗澡的机会。今年的意外却发生在一个成人身上,忙完地里农活的他,出了一身大汗,他图一时凉快,就带着一身汗水去游泳,结果第二天就起不来床了,说是瘫了。这个传闻,晓旺最初不相信,怎么可能游个泳还能瘫了,莫不是被什么不知道的东西咬了。胡思乱想的晓旺和宏飞带着好奇去问生理卫生老师,王老师于是在上课的时候专门澄清说:应该不是被什么咬了,而是因为正出汗的时候毛孔都是张开的,被冷水刺激时,人体出现过激反应。具体原话晓旺记不得了,只是记住了不能不落汗就下水游泳的道理。
一天傍晚,宏飞突然告诉晓旺说,何小宇让宏飞带话给晓旺,二十分钟后去学校东门外的打麦场见面,不去的话就再也别想见到白依依。该来的还是来了,躲都躲不掉。不过,这事和依依有什么关系?晓旺突然想到:难得依依被他绑架了,是因为那个不存在的早恋举报吗?晓旺知道对方肯定准备了不少人,不然不会这么嚣张,就找其他三人商量对策。
“怕他什么,我一个就把他们打趴下了。”宏飞提议,晓旺知道会武术的宏飞有这个能力,以一敌十的能力。
“不能简单的用武力,否则打过来打过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李自杰感觉宏飞提议不妥。
“最好一次做个了断,之前是他理亏,如果我们这次去了,就是打群架,性质不一样。”张国庆感觉李自杰的话有道理又补充说道。
晓旺四个人窃窃私语了半天,都觉得没有白依依就自己处理了,可是让无辜的白依依牵连进来,就必须告诉老师了。首选去是肯定的,尽量争取非武力解决,实在不行,就打东西,谁怕谁。
时间紧迫,商量的时候,晓旺就让国庆去找白依依。结果回来说,是让何小宇叫出去了。
“傻子!”晓旺有些生气。
“依依恐怕什么也不知道。”国庆安慰晓旺说。
宏飞和晓旺说,你现在去找陈老师。我和他们三人先去,毕竟事情因你而起,你不露面,他也不会贸然动手。
于是分头行动了。晚饭到晚自习之间有一个半小时,是让同学们整理内务和休息的时间,可以洗洗衣服,打扫卫生,或者躺下休息一下。晓旺敲开班主任陈老师的门时,他正在一张伸展开的折叠床上休息。晓旺快速的把情况和老师说了,特别提到这事和白依依没有任何关系。
“是这么回事啊!我还特意问了他脸上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和社会上的人打架呢,怎么是你们几个!有理也不能打人家啊!……”陈老师铁青着脸先把晓旺一顿痛批。
“老师,你回来再继续批我,现在是不是该先去看看何小宇想干什么。”晓旺有些着急了。
“好,走。”陈老师随手带上门,“你先去教室找王月月,把在教室的同学都叫来。”
晓旺答应着奔教室跑去,陈老师独自去东门方向快步走去。
等晓旺叫上教室同学,只有不到十个,王月月又让人去宿舍叫人,凑了三十几个人和晓旺去了东门外打麦场。
这个打麦场晓旺和同学们有时候来玩,这是小池村村民用磂砫(村民从石碾子上拆下来的石头磙子)压麦穗收麦粒的空地,打完麦子也在这里晾晒,有学校操场的一半大小,地面是很硬的泥土压制的,坚硬光滑。
晓旺到的时候,陈老师已经把局面控制了。何小宇带着五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地面上放着他们的武器——六根粗细不均的木棒,宏飞三个站在另一边,地上有三块砖头,看来是就地取材捡来的,大小不一。
晓旺领着同学们站到宏飞一边,他注意到张宏飞表情轻松,李自杰和李国庆不像有人受伤的样子,就没有仔细问。不过,没有看到白依依。
“何小宇你这是什么行为?打架斗殴的架势,耍流氓啊!玩黑社会老大啊!”陈老师唾沫横飞,胡子乱颤,确实很生气。
“你有什么委屈,你说啊,当着全班这么多同学的面你说啊!只要你有理,我给你做主!杨晓旺和你有什么仇恨和矛盾,你都说出来,我给你们评评理。说啊!”陈老师一顿拍,一顿逼问。
何小宇一句话不说,不过嚣张的气焰已看不到了。随他来的几个人也低下了头。毕竟他自己有错在先,是先跳起矛盾的一方,现在有些理亏词穷。
“之前打你,是我做错了,我给你道歉!”李自杰捅了捅晓旺,示意晓旺表个态,于是晓旺走出人群,面对小宇说道。
“你看杨晓旺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有什么说的,何小宇!本来是你有错在先。”何小宇可能没有料到晓旺会主动道歉,有些被动,脸上表情很不自然。
沉默了一分钟左右,何小宇往前一步。“对不起,我不该拿你的日记本。”
“何小宇,不是拿,是偷!这是很恶劣的行为!以后坚决不能再犯,不然学校直接开除你,知道吗?”陈老师表情非常严肃,口气严厉。
“进入社会上,还偷东西,就是小偷。前一段时间的集市上,有个小偷偷了卖糖果的,让人们追上一顿暴打,差点打死。何小宇,你也想学他吗?”陈老师讲话都在重点上。
晓旺看何小宇头低的更低了,汗也流下来了。
“杨晓旺,你也不对,应该告诉老师来处理,怎么能和他撕打起来,还把何小宇打伤了。何小宇,伤重不重,花了多少钱,杨晓旺出钱。你说话啊?”陈老师突然调转枪口对着晓旺了,眼睛盯着何小宇。
“不重,不用出钱了。”何小宇自己理亏,说话没有底气了。
“何小宇,你身后的是别的班的吧,是一个村的吧!”陈老师真是火眼金睛,估计是猜对了,何小宇点点头。
“自己都没学会处理事,还没有长大,就学人家演黑社会小弟啊,打死人、打伤人都要承担责任和后果,甚至会坐牢,你们懂法吗?”陈老师的第三枪瞄准了何小宇身后的五个人。
“你们把名字都写下来给我,我告诉你们班主任,处分你们一个个的!”声音有变大的感觉。
“老师,千万别!”其中有一个胆大些的同学接话了。“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吧,我们也就是来装个声势,没有真敢下手打啊!你来了,也没有看到我们动手啊!”
“那你们准备好的棍子怎么说!”陈老师依旧不依不饶。
……
十分钟过去了,最终完成教育和警醒任务的陈老师,给出处理结果:何小宇,严重警告处分,偷盗加打架斗殴,他带来的同学无罪释放。杨晓旺,警告处分,打架斗殴。宏飞三人无罪。然后同学们解散。
“白依依呢?”晓旺忽然想到那个被牵连的无辜人。
“她现在应该回到教室了。”原来,何小宇也明白这事和白依依无关,就在和自己见面后,告诉她,杨晓旺在教室有事找她,就让她回去了。因为是在西门见的,所以晓旺他们因为时间差的原因错过了。
后来,在晓旺考上高中时发现,档案里并没有出现处分的内容,陈老师给的处分原来没有申报到学校,而是班内处分。能起到足够的教育效果,而对自己的学生呵护有加,这也是陈老师多年辛勤付出而获得学生尊敬的重要因素。
经此一役,双方都有受伤,告一段落。后来晓旺读到那句名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感觉这个词最适合描述当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