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深,随着一声闪雷竟朦朦胧胧落下雨来。
京都,皇宫,重华殿。
灯影昏暗,不如窗外忽而快闪而过的雷电耀眼。少年皇帝坐在案前,手下的奏折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听得窗外的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心头怒气不熄。
德公公矮腰轻巧靠近,不抬头也知道自家主子龙颜不悦,小心开口。
“皇上,太后娘娘就要到了。”
南权闻言微愣,面色不变,只是捏着奏折的手又紧了几分。
话音刚落,容太后携几名女官进殿,面色绷紧,华贵裙摆下的脚步明显匆忙几分。
德公公连忙差旁仕挪来凳椅,南权也起身相迎。
“无礼呢?”
虽得知母后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南权还是不由一滞,不知如何回应。德公公看出主子难言,忙拱手相复。
“回太后,七王爷他,仍在殿外跪着呢。”
“母后,这事你还是别管了。”
“如何不管!”
容太后声色微厉,又见自己最小的儿子坐在高高摞起的奏折前满脸疲惫。稍一摆手,女官连忙分散下去将大殿里的灯火全部燃起。
“国事固然重要,但若伤了眼睛,这天下教谁来看管!”
南权心头微暖,默默应承,殿内气氛总算缓和许些。
“你七哥的事我听说了,不就是一个女子,你便是赏他又如何,他身子骨不及当初,怎能让他在外跪两天两夜!”
一番略带训斥的话下来听的德公公急出了汗,太后哪知,七王爷在殿外跪了两天两夜,除了上朝皇上亦在殿内不吃不喝看奏折看了两天两夜。思前想后还是默默退下,这可不是他一个奴才该管的事情。
“若只是一个女子有何不可,先不管她妓子的身份,母后可知,他向我求的是正品七王妃之位!”
殿外又是一道闪雷,大雨滂沱,喧闹的人心不安。想起雨雾中跪着的单薄人影南权横了心,向德公公摆了手。
“罢了,他想要的便给他吧,我欠七哥颇多……”
“皇儿,往事无需再提!”
南权回神才想起自己刚刚差点说了什么,见容太后眉峰薄怒幸而殿内都是体己人,松了口气间南泽已经被人搀扶进来。
南泽抬眸,却不知容太后也在复跪问安。容太后忙甩开身旁女官,心疼搀住浑身湿透的男子。
“老七免礼,许久不入宫一次,来了就叫母后这般心疼。”
南泽柔和一笑,发梢还落着水滴,狼狈仍掩不住自身芳华教人不忍相看。
“臣谢皇上垂爱,改日定带王妃前来谢恩。”
“七哥!”
南泽神色不变,只是微叹一声又要跪拜。
“应了应了,母后和你九弟都答应,快去换衣沐浴,你现在的身子骨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宫女围上来却被南泽一一抵退。
“既已求得所求,臣先告退了。”
南泽神情淡漠,拜别后自踉跄而去。随着他身形走远,殿西角落有一细微人影悄然走开,仿若无人得知,南权轻勾唇角,只现一瞬。
送别容太后,南权三点桌案,樑上倒下一人,恭敬跪在少年身前。
“禀皇上,那陆姓女子的确只是一介平民,但是她身边有高人保护,线索每被切断,属下无能。”
少年皇帝撑额似沉思,黑衣人连呼吸都快喘不上,终得那少年挥手让退连忙逃出重华殿。
不过一座青楼,真有能耐藏一个女子十七年不曾被外人相见,有意思。既然他不让查那他便不查。
烛火微挑,空荡殿内散出一丝轻笑。
七哥果然还是七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