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丹耳心内烦躁,不知怎地却到了此地。
“也好,便与她商议出宫事宜吧。”丹耳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想关上,留着这样的女子始终是个祸患,不如想个干净利落的法子,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隐患。
正思索着,丹耳忽而听到了一阵男女的*****他正想着是哪对奴婢。他皱了皱眉头,循声找了过去。
声音是从临照的卧室传来的。
细听了一阵,丹耳确定,女子就是临照。
“终究只是风尘女子,骨子里都满是***哼!还想着向我自荐枕席,顶着一张再美艳的皮相又有何用!连仓实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不,那样冰清玉洁的女子,怎可是这种**可以比拟的!不过,话说回来,临照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冲着这份‘大恩’,我一定会好好抚养你的儿子的。待我找回仓实,她便是这孩子的母妃,惟一的母亲!”
丹耳悄悄离开了,没有惊动屋内正在“性”头上的一对男女。
过了些时日,丹耳偶尔端起了汤羹,鼻子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味。
于是,从端来汤羹的婢女到厨娘一干人等,都受到了严厉的考问。其中一名婢女细皮嫩肉,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终于和盘托出,是受次妃娘娘的指使,在陛下的汤羹中下了媚药。
丹耳端着那作为证据的汤羹来到了临照的寝殿。
原本听到了婢女的通传,临照还挺高兴,以为是药物起了作用;可当她看到丹耳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知大事不妙。于是,临照怯怯地唤了一声:“陛下……”
丹耳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汤羹放下,然后缓缓开口:“次妃娘娘为了爬上寡人的床,真是煞费苦心了。也许,我当初就不该留着你这条贱命!”
临照还想垂死挣扎一番。“即便是临照使了这样下作的手段,也只是为了……为了……临照以为,自己罪不至死呀!”临照以为,自己的奸情无人知晓。
“闻听次妃近日身子有些抱恙,茶饭不香,寡人特地请来了太医为次妃诊治。你们将次妃搀好,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随后,两名丹耳的随侍便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临照。
临照的脸色一片惨白。
诊治结果表明:次妃再次有了身孕。
丹耳听后摒退了所有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临照:“若是寡人记忆没有差错的话,寡人从未宠幸于你,你这身孕是从何而来?难道你也似后稷之母般,履巨人足感动而孕?这只是一个传说罢了,你还当寡人是傻子吗?”
临照此时已说不出话来。编一个说法,是临照与那男子商量的结果,万一国君不被媚药迷惑,那么,他们就这样告诉国君,以期蒙混过关。
临照后悔自己所作所为,却不知,若不是这一出,丹耳还会想出别的法子打发了她。而她与人***只不过是在丹耳正想瞌睡的时候恰好递给了他一个枕头罢了。
“寡人一向不喜背地里对人品头论足,今日暂且破个例。若论形貎,仓实姑娘却比次妃娘娘略逊两分;但若论及品性,次妃娘娘却……见次妃者,见者想夺你身;而见仓实者,见者却想得其心。这岂止只云泥之别!你也别太伤心,那名与你幽通的男子,我早已处死,先于冥府等你,你俩生前偷偷摸摸,这下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想必次妃娘娘这下不会寂寞了吧!带下去吧。”
望着临照被架下去的背影,丹耳只觉得内心对仓实的思念剧增。
轩止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可以说是太平静了。没有了长绿在耳旁聒噪,小共又太小,盐奉池一心又拴在儿子身上,镇山所镇邪祟杳不知所踪,轩止觉得这日子可以说是百无聊赖。
无聊的时候,人总是想干些什么事情。
轩止想到一个人,他的情敌,曾经的情敌,现在不知道还算不情敌,以及,将来潜在的情敌——务相。
思想感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明明讨厌一个人深入骨髓,在无聊的日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个人,并总想了解他的近况。
或许轩止是想知道务相的近况,想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或许,若是得知务相过得不好,轩止也就放心了。
奔着这个念头而去,轩止启开了望尘台。
这望尘台本是天帝赐予镇山神君的神物,用以观凡尘、省自身,其实,说白了,就是怕镇山神君日久无聊发神经而打发时间的一个物什罢了。
历任镇山神君极少打开。
轩止现下算是发挥了它本来的作用。
可当轩止用法力将务相的小像投入望尘台中后,望尘台中却没有出现务相的身影。
却是一个熟人,丹耳。
轩止正纳闷时,只见丹的身旁出现了一名巫祝。那巫祝拿一柄锋利的青铜刀害破了国君的手掌,然后用大拇指沾取了一些血液。轩止顺着那巫祝的动作看去,只见一旁的石柱上,绑了一名妙龄少女,那少女目光迟滞,似是没有焦点,想来应该是被巫祝提前施了术,否则常人遇到如此状况,早就挣扎不休了。
那巫祝将沾着丹耳血液的手指摁向那少女的额头,并在她的额头上画出了一个符咒。轩止努力地辩论了一番。无奈他家祖宗几代都是端直耿介的神君,于巫术尤其是很多禁术方面都没有研究,轩止辨不出那是什么符咒。
横竖轩止也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神君,他原本也只关心两件事:镇山所镇之情状,以及盐奉池的安危。如今,轩止也还是关心两件事:盐奉池的安危,以及,小共的成长。凡尘俗务,只要不与他俩沾边,他是绝对不会去过问。是以,那少女究竟被下了什么咒,丹耳有什么目的,都与他无关,他只需做一个安安静静的旁观者便好。
只是,这件事一定与务相有关,否则,望尘台不会只出现丹耳的近况。
轩止饶有兴趣地继续旁观。
那巫祝嘴里念念有词,而那少女额间的符咒颜色也开始变换。直到那符咒发出青色的光芒,巫祝才停止了念咒,示意了一下丹耳。
丹耳会意,命两名士兵解开绑住少女的绳子,搀着她走到河边。轩止正才发现,他们的仪式,正是在河边举行的。
随后,那两名士兵将那名少女推下了河。
不知是冰凉的河水刺激了她的神经,还是巫祝的符咒效力至此而止,那少女像是灵台突然回了清明,她开始本能地挣扎,拼命地哭喊着救命。
可谁会来救她?
她本就是巫术的牺牲,更何况岸边都是丹耳的人,即便是有人暗生同情,也不会有人公然反抗国君的决策,谁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无依无靠的平民少女。
轩止平静的面容,看不出情绪。
只渐渐地,那少女停止了挣扎,很快便被卷入了水中,不见了踪影,河面也恢复了平静。
只是下一刻,河水停止了流动,并很快开始逆流。
轩止自此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这样阴毒的巫术,是以生命献祭河川,求得河水逆流。
轩止心里一疼,他想起了盐奉池所说的那个法子。莫非……
轩止感到一阵后怕。若是盐奉池只是区区凡胎,又或者,当日长绿没有发现她,那么……那么……轩止不敢再往下想去。
随即,丹耳下令全军登船,目的——巴国。丹耳亲自御军。看来是下了血本。丹耳做的战前动员,正是号召全军奋勇直前,夺回被巴族掳走的正妃。但凡入侵他国,总要找一个妥帖的借口,才好显得名正言顺。只是,不知“夺回正妃”仅仅是借口而已,还是丹耳确有其意。
远古的神祇,如盘古帝,开天劈地,最后身化为日月星辰,娲皇娘娘,以泥土捏造凡人,赐予始祖人类生命。他们都是对人类命运起到决定作用的神祇,甚至可以左右人类。
而如今的天帝,奉行神祇不得干预人类命运的原则。地祇只是辅助管理凡世,预防邪祟在人间兴风作浪的祸患,天神更是不得插手人间事务,只是维护天界安宁,必要时协助地祇。
轩止更是个中立甚至是冷漠的神祇。
他施术关闭了望尘台。
巴国,只是凡世一个新建立的国家而已,与其他国家无甚区别。巴国,是兴是亡,百姓苦不苦,君长的下场又会怎样,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