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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去国决定

药材准备好了之后,务相按照奉池的嘱咐,单独辟出了一间稍稍远离住处的房屋作为厨房。明面上,盐奉池告诉务相,他们这煎药需要引入法力,不希望其他人看到,识破他们的身份,如果因为他们帮助凡人而上达天听,那么,可能将会前功尽,因此,她煎好药后自然会知会他,而他不必前来。务相答应了。实际上,盐奉池因着要滴入自己的心头血,不想让务相知道。其实要想避开他人耳目煎药并不难,只需筑道仙障便可。但盐奉池想到,既然众人中独有务相看得见自己,那是不是意味着,仙障之类的障眼法于他都不起作用?她不想冒这个险。

盐奉池毕竟是个神族,滴了这许多天的心头血,外表却是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痕迹,只是脸色日渐苍白。

到了第七日,这众病患的解毒药终于制成了。盐奉池打开了房门。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与轩止一道将这些救命的药送到了务相的住处。然后,就像所有故事发展的情节那样,盐奉池终于放心地晕倒在地。

务相长久以来修炼出来的持重沉稳终于被盐奉池的这一晕给摔了个粉碎。

“怎的她也会积劳到如此地步?”务相惊慌不已,所幸并没有失措,眼见盐奉池就要倒地,急忙上前,想搀住她。

却不料叫轩止抢了个先。轩止一把打横将盐奉池抱起,冷冷地对务相说:“廪君为巴族操劳,日理万机,夜以继日,些许小事便不劳烦廪君了。奉池的身体,在下自会仔细调理的。”说罢,轩止念了个诀,瞬间消失在务相的眼前。

务相望着他们两个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由于失血过多,盐奉池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悠悠转醒。

盐奉池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手被握住,心头一喜,笑着喊了声:“务相——”话还没说出口,入眼的却见是轩止,心头大为失望。

轩止原本因为照顾盐奉池过度劳累了自己,又加上又是度她修为,撑到盐奉池晕倒的第二日早上已经是心力交瘁,再加上听到奉池尚处于昏迷之中犹不忘呼唤务相两声,叫轩止又是心疼又是心酸,暗地里居然也落了几回泪。于是,轩止就在这样百感的交集夹攻下,终于支撑不住也昏睡了过去。

而盐奉池的手略微一动,倒叫轩止立时清醒了过来。

尽管眼前这位,不是自己心心念念要见的人,盐奉池还是很感激轩止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轩止,你也累着了吧?我如今也没什么大碍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待会儿我给你熬些粥,等你醒了吃一些吧。”想了想,认为轩止这两天定然是累到极点,自己一醒来便要赶走人家,终是不妥,遂改了口道:“也罢,叫你回到自己的房间,估计你暂时也没有那个力气走,你就在我这里暂时歇息,我去熬粥。”说罢便要起身。轩止拉住了她。

“你一个病人,熬什么粥啊!我不过是略略照顾了你二日罢了。左右放血的人又不是我,走到厨房的力气我还是有一些的,不至于羸弱到如斯境地。你躺着,我去熬粥。”后又略略一想,自己虽然醋着,但奉池喜欢的人终归不是自己,也不好叫他们两个因着小事而产生什么嫌隙,毕竟自己是希望奉池幸福的。于是轩止忍着心酸告诉盐奉池:“你也不要怪务相,他本来想要照顾你的,但实在因为巴人中毒者甚众。他作为巴族廪君,心系的是全族安危,实在分身乏术。我想,如果务相因着照顾你的身子,却叫心怀歹意之徒在此时钻了什么空子,于巴族不利,也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便替了他来照顾你。而且,他一个凡人,叫他照顾凡人尚可,照顾你一个神姬,怕是他没有这个经验的。”

“轩止,你真是个好人,真是我的好兄弟!”

轩止苍白一笑,转身走向了厨房。他不得不加快脚步,因为刚才因着为情敌说话先让自己受了一回刺激,譬如自己捅了自己两刀;随后盐奉池说自己是个好人,四海九州的人都知道,凡说人是好人者,就等于说“你是个好人,我不能以自己卑贱的感情去玷污你的好,因此我不能爱上你”云云,这份“好”,与奉池所认为的务相的“好”,是两种不相干的好。这是奉池在自己的刀口上撒的一把盐。哪怕他是个山林神子,也断然受不了伤口上撒盐的痛苦,倒不如速速离开的话,免得叫心爱的人看见了自己的眼泪。

熬好了粥,轩止端着进了盐奉池的房间,却见务相此时正坐在盐奉池的身边,一只手握住奉池的双手,另一只手抽空做做掖掖被角,理理头发之类的亲密动作。轩止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没留神,将碗搁在石桌上的时候,力道稍重了一些。

听到动静,务相抬起头,对着轩止璨然一笑:“多谢轩止。”

轩止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人常道是大恩不言谢,廪君如此言必称谢,是觉得奉池不是那样重要,还是觉得我照顾奉池这件事,对你而言并没有那样重要?”

盐奉池心知轩止这番阴阳怪气夹枪带棒,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感情。虽然明白他并没有坏心,只是心里不舒服,想发泄一下,但听到他如此明嘲暗讽务相,心里仍旧是有些不舒服。盐奉池刚想开口回敬几句,务相以眼神阻止了她。

“原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如此贬低了你的情谊。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便不再表示谢意,你看如何?当然,我希望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希望我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照顾奉池。”一番话,叫轩止无话可说,盐奉池心里如吃了蜜一般甜,自然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

“我另有一事要知会你们。我已决定带领族人出走朱苗,但目前丹耳王子仍旧留在这里,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我们如何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离开这里?丹耳不会对我们不利,但放我们出境,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们看,我们怎样才能离开?这一次的下毒事件也给我们敲了一记警钟,尽管国君没再提起要灭我族,丹耳王子也在帮助我们,但朱苗王宫内总有人想除掉我们。万一这个人做了将来的国君,但我们的处境就不只是危险二字了,那是实打实要面临灭族之灾的。可如今……我们如何才能走得脱?”

盐奉池陷入了沉思,不自觉地敛起了眉头。“如果是尸体,我们想怎样弄出去都可以,左右那些兵士怕被感染,肯定不会问我们会把尸体弄到哪里去,但是这一群大活人……”

“有办法了!”破天荒的,务相和轩止想到了一块儿。

轩止面露尴尬之色,务相倒不介怀。他说:“那就请轩止阁下先说吧。”

轩止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叫奉池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此次自己又抢了务相的机会,那奉池在心里不知道会怎样编排自己。于是他敛了尴尬,大度地说:“还是请廪君先说吧,毕竟是你们巴人的族内事。”

“那不如我们各自写下,看我们是否意见一致。”轩止也同意了。

两人用褐岩各自在石板上写了一番,然后拿给了盐奉池。奉池一看,喜上眉梢。“轩止,看你平时一副与务相不对付的形容,在帮助巴人的事上,你倒是与务相心有灵犀。”轩止抢过石板一看,原来两块石板上都写了两个字:假死。能在奉池面前稍稍展示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又不驳了务相的面子,兴许奉池觉得自己留在她的身边还是有些作用的。想到此,轩止欣欣然。

“我族内库存的药材中,有几味药,和在一起制成汤药,人服下并无大碍,但可以叫人的心跳停止、呼吸收敛持续三十六个时辰。这个时间,我认为,足够我们通过那条秘道出王都了。只要能出得王都,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三人议定了这个办法,剩下的事情便交由务相着人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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