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绿很是忧愁地看着面前的轩止和盐奉池。
他们从朱苗赶回来,一回来便将还在睡梦中的长绿叫醒。彼时的他居然没有女子在怀,不过,他那时也正做着一个春梦。春梦让人扰醒,也是一件很要命的事,对长绿来说,不啻于正行周公之礼时生生让人打断。憋了一肚子气的长绿没有好脸色地对着轩止盐奉池二人,可这二人正发愁于那毒药,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长绿之所想,急长绿之所急,恼长绿之所恼了。
所以,长绿顿时有些愁肠百结,他的恼怒就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起不到半分作用。
不过,长绿风流归风流,做起事来,尤其是帮一位美人的忙,还是很能尽心竭力的。
长绿手握那朵他们从水源边采下的染毒的花,闭目凝神用自己的灵力感受了许久。
之后,长绿睁开了眼睛。轩止和盐奉池便凑到了他的近前。
长绿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挪脑袋。
“怎么样了?”
“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于毒药一途,能力还是很……”
“超凡卓著?”盐奉池脱口而出?
“很需要上下求索的。”长绿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然后缓缓地吐出这么一句。
盐奉池气得作势要打他。“浪费感情!”
长绿双手抱头:“我是精通药草不错,但那也只是为了治病救人和……和……”长绿突然想到,眼前的这位神姬从未尝试闺阁情事,“和”字后面的内容对她而言,实在有些……
“和助长‘性’致。”轩止还是帮长绿续了话。长绿既惊且喜地看了轩止一眼。难道这小子终于开了窍,拿下了盐奉池?不知这两样的干柴烈火碰到一起,又会燃烧出怎样的激情?轩止自然明白长绿的眼神包含着怎样的含义,他只是很无奈地看着长绿,摇了摇头。
盐奉池不解,于是刨根问底地打算深究下去:“兴致?什么兴致?药草还会助长什么兴致?”
轩止脸稍稍一红,他也不好挑明,于是只好草草地支吾道:“他们精灵族的‘性’致,与我们神族定然是不同的。我们今天来,不是为着这毒药的事情吗?”
盐奉池的思维果然是很好扭转方向的。“对呀,差点把正事忘了。长绿,你都不了解这毒,那我们怎么办啊?”
长绿略略一思考,便想出了对策:“虽然我是精灵族,但我曾经听说,天帝一脉的心头精血,乃是解百毒之圣品。但天帝日理万机,况且他一向秉持这样一个原则:神界不得干预人间的生老病死,王朝的兴衰更迭。要取他的心头精血来解毒,恐怕是不可能的。他那位胞兄,早就被天帝夺了性命,这会儿恐怕魂魄是否安在都不得而知。”
轩止和盐奉池身为神族,自然知道这位天帝的脾气禀性,尤其是他那位胞兄受一名凡人女子的蛊惑,犯下滔天大罪,他便更是坚定了决心,神界不得干预人间。
思及此,轩止和盐奉池神色一黯。盐奉池是自觉遗憾,不能帮到务相的忙。盐奉池想到那仓实看务相的眼神,感觉她对务相的心思也不是那么单纯。如果让那仓实抢先一步帮到务相,那么,务相感激之下会不会……对她产生感情?
轩止不敢再想下去。
轩止神情黯淡,是因为他看见奉池神情黯淡。他现在的一思一虑,一颦一笑便紧紧围绕着奉池,以奉池的思想感情为中心点,已然身不由己了。
长绿见关子卖到这个地步,火候也差不多了,于是再次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调示意沉浸在各自情绪里的二人,自己仍旧是这个问题的核心人物。“虽然取天帝及其胞兄心头精血这件事是不可能了,但刚才我灵台里一道灵光闪过,我突然想到了,你们两个中有一个是可以救治那些中毒者的。”
盐奉池和轩止重又神采奕奕地看向长绿。
“是我吗?我是山林神子,自然不在话下。”轩止信心十足地问。
“轩止心怀慈悲,诚然……”长绿又卖了关子。
轩止眼里的星子忽闪忽闪。
“诚然……真的不是你。”长绿吊足了他们的胃口。看到轩止眼里瞬间熄灭的火光,很是满意自己的话达到的效果。
“那么,就是我?”盐奉池指向自己。
“是的。你那次被一只山魅所袭,我使了珠华草与你治伤,这珠华草的药性便溶入到了你的血脉之中,你的鲜血,虽达不到天帝心头精血的能解百毒的效果,解个把凡人制造的毒药,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照你们说的巴人的情况,这血量可能会需要得多一点。”
“这个不成问题,一天不能解我就用两天,两天不成就三天。你们放心,我断然不会将自己的一条命也赔了进去的。”
回到朱苗国,轩止有心阻止奉池。
“前段日子,那只山魅袭击了你,你当日仙泽大量流失,虽有珠华草救治,但毕竟你不是那修为上万年的神女。此番又需要你的头心精血,这你如何受得了!不如这样,”轩止说着,手中变戏法般地幻出了一株珠华草,“我在这棵草上凝出珍珠,吞那珍珠,然后用我的心头血解毒。等我实在不济事了,再由你续上,如何?”
“你的好心我心领了,我晓得你是为我好,想叫我将身子养利索了。但这珠华草的药效,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全溶入你的精血之中。若叫你的心血解毒,尚需时日,若是因此耽搁了救治病患,我这心里头过意不去,恐怕你的心里更不会好受了。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做吧。你放心,再怎么,我也是断然不会赔进去自己一条命的。”轩止发发觉,自己在奉池面前,永远都是理屈词穷的那一个。
顿了片刻,盐奉池又道:“这件事,也不要告诉务相,只你我两个知晓便可。他那个性子,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的。”真的吗?轩止很是怀疑。他那个性子,怕是无论如何也会以巴族大局为重吧?
想归想,轩止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正说着,务相进了屋。所幸,他没有听到轩止与盐奉池的谈话。
“如何了?可有对策?”轩止十分恼怒务相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一来不先问问奉池一路上身体如何了,只是着紧解毒一事,好像他族人的命是命,奉池的命便不是命一样。恼归恼,他也不能拿务相如何。
“拿着吧,按这方子抓药,煎药的事交给我和轩止就成了。”盐奉池递给务相一方丝帕。务相口中一边称谢,一边接过丝帕细细研读了起来。轩止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奉池轻敛了眉头,摇了摇头。
看完了方子,务相高兴地说:“这些药都好办,我曾经带领我的族人们采过,晾干了,都储着呢!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准备药材?”
“越早越好。”奉池看到务相终于不用再烦恼这解毒之事了,心里也如喝了琼浆玉露一般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