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长绿厮混在一起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急于摆脱那些大神们探询的目光。他们只要见到我,就会询问我的婚姻大事,其实更隐晦的,是都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个断袖。都是断袖这个流言惹的祸。
可是令我无奈的,一日是断袖,便终身是断袖了。无论我怎样口干舌燥地向人家证明我不是个断袖,而是个取向正常的育龄男子,他们都是不相信的。充其量也就相信我是个被掰直了的断袖。
其实,也着实是我自己埋下的这个隐患,如果从一开始我没有同长绿过从如此密,也不会有这样的流言蜚语了。
父母也日益担心起我的婚事。其实吧,他们主要还是担心不能放手去玩。如果我成亲并有了子嗣,他们便可奏请天帝将镇山神君之位传让于我,然后便可撒着欢儿地游山玩水。父母一向相爱,相爱到什么程度呢?我总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像是源自血缘的天然情感,但更像是视我为一个妨碍他们过美满夫妻生活的障碍。你问我怎么妨碍他们夫妻生活了?他们就是想过二人世界呗!
听其他的神伯说过,我的父亲还奏请天帝,将他贬下凡间,他想与我的母亲过凡人的生老病死的普通生活。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要孩子。可是他被天帝狠狠地斥责了一通,被说成是没有责任意识,身为神君却私动凡心,不知好歹。
于是,父亲只好背负着神君大任,与我的母亲生下了我这个神君的继承人。好不容易等着我终于能够堪当大任了——不管我的能力如何,起码年龄是达到标准了——可我又“收获”了一个断袖的“美名”,没有神姬敢与我交往,更别提成亲了。他们又开始头疼如何把我“嫁”出去。
于是,他们有一天终于逮着了一个机会,也就是逮着了我,语重心长并语气沉痛地跟我说:“轩止,你也老大不小了(每到跟我谈论婚姻大事的时候,我就变得‘老大不小’了)。虽然我们神族不似凡人,凡婚姻大事须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神君之位如若后继乏人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而我们这座山镇压着一个不知命的邪祟,更需要有神来看管。所以,在我们做了番详细的考察之后,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为你选定了芒砀山神君之女萱茗,你们可以相处一下试试。她吃过你做的生辰蛋糕,对你的厨艺赞不绝口,最重要的是,她相信你不是一个断袖,她说,能做出如此美味的神子绝对不会是一名断袖。”
我居然不知,原来断袖的厨艺还不怎么样。
他们接着说道:“萱茗今年两千岁,比你小五百岁。我们觉得她的年龄配你再合适不过了。”
这条信息太重要了,我于是低头苦思冥想起来。
父母大喜,以为我在认真思考他们的提议,于是喜气洋洋地问道:“怎么样?”
我核算了最后一遍,确认无误后郑重地告诉他们:“嗯,我今年两千五百岁。”
于是,第二天,我看见长绿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他没有见到我。
他是真的没有见到我,因为父母在我身下设下了结界,长绿是看不见我的。
于是,我很郁闷地跟在长绿身后,看到他并不是跟我一样的郁闷,于是我更加郁闷。
长绿没有勾搭上我,便很勾搭上了一个姑娘,并很快进入了作战状态。于是,我便亲眼目睹了一幅香艳四散的活春宫。
我觉得当初给长绿取名“长”的无心之举,真是恰如其分。那一次没有目的看清楚,这次我看清楚了,他那玩意儿的尺寸真的很长,难怪那些女子都爱叫他“阿长”,他为此也颇为得意。但是我觉得很没劲,因为这种行为只是一种生物生殖冲动支配下的行为,只是雌雄异体的物种繁衍后代的一种必要手段。
其实,我想说,是因为那人不是我。
我郁闷得去河边玩。
一来到河边,我更是郁闷得不行,为什么?想我活到两千五百岁,居然还没下过河。小时候心思单纯,父母常骗我说我是泥捏的,一下河就稀烂了。及至少年,终于知道了自己和其他的神子神姬一样,可以游泳了,好吧,我已经……吓着吓着就习惯了,习惯了不再去想去河里游泳的事了。
说来也是有意思,一个从来没有游过泳的家伙居然嫌寻常游法没有意思,于是我苦苦思索如何才能玩出新奇,玩出创意。
然后,我的视线寻到了河畔的一块岩石。我爬上了那块岩石。我还看到了其他神子神姬惊讶的目光。大概是因为此前他们还没有看到有人估过吧。
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戏过水,本能应该结出一层仙障护体,等适应了再卸去便可。但我想直奔主题,于是卸去了周身的仙力。然后,我看到河边诸位的眼神由惊讶升级到了惊恐。
我得意地纵身一跳。他们的神情成功地升华到了惊悚。
不过,很快我就找到了让他们惊恐的源头:水里冒起了一串串的气泡。
其时我也开始感到恐惧:水里不会有什么怪物吧?
那一瞬间,我用尽了所有我会的仙术朝那有气泡的地方攻去,但都没有反应。
然后我顿住了身形,升到了更高处,看着那水泡越来越密集,寻思着水中的东西应该快要冒出头来了。就在此时,我的凌空术突然失效,一头栽了下来。
就在感慨自己就要成盘中餐时,我看到了一名女子的头。
随即,我又开始担心自己会撞到她,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考虑过这名女子是不是由怪物变成的。可见,精虫上脑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它足以让一个男子做出在“性命”这两个字中只选择第一个字的决定。
我拍了水面并借以将自己的身体反弹到了岸上,而那女子却一声惊呼栽倒在水里,看不到了。我一惊,急忙跳进水里搜寻。
我看到那女子紧闭双目向水深处下坠,我急忙游过去抓住他,将她拖上岸。
她紧闭双目,连脉搏都十分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