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宴会之后,我的地位似乎有些提高,已经被获准进出樊楼,偶尔也会帮着收拾书房,虽然苏卿欢没跟我说过话,但我却愈发的发现她的不同,她书房里放满了书,从经史到诗词,从游记到杂文都有,而且书上还有她的批注,显然这些书她都读过,并不是摆着装门面。她的字也颇有几分风骨,并不是短时间可成的。
总之,我断定她绝对不是穷人家的女儿,因为长了一副好皮相,被卖身进来,她应该是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的显贵之家,许是因为家道中落才沦落风尘。
这一日,我进书房送些茶水,挽香在一旁收拾着桌子,便将苏卿欢读了一半的书收起来,看见书名,随意的问道:“姑娘近日在读《庄子》吗?”
苏卿欢淡淡的回道:“嗯,幼时初读《庄子》,只觉得天下怎会有如此放浪不羁的狂人,重读才知书中所述实乃人间至理,”口中仍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这话倒是新鲜,我第一次听,到底什么意思呢?
我心里想着她的话,将茶和点心都放下,正欲退下去,不留神茶托碰到了砚台。
嘭!一声巨响。
原来桌上的砚台被我不慎扫到了地上,洒了满地的墨汁。
死定了,挽香那贼丫头不太喜欢我,平日没做错什么,都被她挑三挑四的教训,这下子可美了,她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我悄悄抬眼看向挽香,果然她怒目而视,继而骂道:“你这丫,头笨手笨脚,连一件小事都做不好,这么不留神,打碎姑娘的东西,你知道那砚台有多贵重……”
苏卿欢并未露出怒容,却好似嫌我们吵,只说一句:“罢了,你们快将这里收拾干净,我要看书。”
挽香这才住了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退了出去。
我悻悻的将破碎的砚台收到托盘上,默默出去,追上前面的挽香,努力挤出笑脸,讨好道:“姐姐莫生气,那砚台很贵重吧,要不然从我的月钱里面扣?”
她仍是大怒,拧着我的耳朵,竖着眉骂道:“姑娘的东西,自然都是贵重的,那砚台又是欧阳公子送的,十个你都不及那一个砚台。”
我拼命躲着,好不容易从她手中解救我那可怜的耳朵,心想着:这死丫头,简直是个泼妇!总有一天,让你死在我手里,不过此时此刻还不不得不低头,只好装出一副可怜样:“姐姐这么说也太伤人了。”
“此物叫乐石砚,行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她对我一向没什么耐心。
待她走远了,忍不住揉着耳朵吐槽:“妈的,砚台再贵能值几个钱,老子的耳朵都被拧下来了。”
“她说的也不错,乐石砚,疏密相承,涩而不费笔,滑而不拒墨,更难得的是,其声圆润清脆,叩之铮铮,声清如玉,乃是世间珍品”。蓉儿并未生气,耐心的跟我解释。
是吗?那很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