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城蔡相府内。
蔡京对小儿子蔡懋说:“这些年,我与诸葛老儿朝廷内外多番暗地交锋,他虽小心谨慎又奸猾老到,我始终寻不出他的错处。我思来想去,只能先对他的四个徒儿下手,断其手足。说起这诸葛的四个徒儿,我便兀自伤心,我身边的孩儿们,除了你,都是靠不住的,特别是你大哥蔡攸,到处与我做对,若不是碍于颜面,早与我决裂。我们一家人还比不上他们四人的团结进退的情谊。还有那无情,圣上私底下颇为欣赏,又有便宜行走朝廷的令牌,甚是棘手。那日太子府赏花,不期遇见宓妃与无情私会,我本以为太子会因此对他怀恨在心,不想事后我才得知他早已知晓宓妃与无情之事,无情也是他特地点名邀请去的,他倒大度得很,虽然之后对宓妃多少冷淡点,却不想这次宓妃为他挡刀,恩宠更甚。日后,无情若有了宓妃这座靠山,我们更难对付。今个我得了许婕妤消息,说太医诊断宓妃有喜了……”
“父亲,这可如何是好?太子现仍无子嗣,若宓妃诞下一子,母凭子贵,说不准就扶正了。”
“是啊,我得好好管管了。”
不出几日。
神侯府门外,诸葛神侯早朝归来,无情正要迎接。突然,一群侍卫围了过来,太子怒目而视走了过来道:“拿下无情!”
诸葛神侯道:“太子,何事”
“神侯,我尊你一声老师,但今日之事,无情罪无可赦!”
“太子,可否说个明白?”
“是啊,太子,何事在京城内大动干戈,传到圣上那可不妥”是顺路陪同诸葛神侯的蔡京下轿道:“今日,我本要顺道去城郊看蹴鞠比赛。”
太子气急攻心,只能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无情我得押回府中,事后我再向父皇说明。”
夜晚,深宫承德殿内,宋徽宗召见了诸葛神侯,诸葛神侯见太子、蔡京也在。
“神侯,你可知你徒儿做了什么!”宋徽宗斥道。
“为臣不知”
“蔡相你说吧”
“据臣所知,无情杀了宓妃娘娘…其余的为臣不知,圣上还是问太子吧”
“钦儿,你说吧”
“父皇,儿臣无话可说,你宣我近侍王功权、婢女小竺吧。”
过了一会,太子近侍王功权、婢女小竺进来跪拜。一番询问下,诸葛神侯知道了事情的来历。
原来上午,宓妃去弘福寺为腹中孩儿祈福,并邀无情庙外林中相见。见久无消息,婢女小竺便前往看望,却只见宓妃身中暗器,倒在血泊中。喊来随从,大家发现宓妃已身亡。从怀中却发现血书一份。
宋徽宗看完血书后,怒道:“传朕旨意,无情押入死牢,择日处死。”
“圣上”诸葛神侯惊呼。
“你自己看看!”
诸葛神侯展开血书一看,上面写着:“无情,你好狠心,我怀了你的孩子,你竟杀人灭口,一尸两命!宓妃绝笔”
“太子,这可是宓妃亲笔?”蔡京凑过来问道。
“确实是宓妃亲笔。”
“你还叫宓妃,此等丑事,羞煞皇家颜面!”宋徽宗气的挥袍走了。
死牢中,无情遍体鳞伤,诸葛神侯一身黑衣,潜入死牢。
“世叔”无情道。
“嗐,如今你犯了大事,我不得进来,只好如此”
“世叔,无情不值得你如此犯险。”
“无情,到底今日发生何事?”
“世叔,你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我知道,到底是何人如此不折手段?”
“今早世叔上朝后,我接到宓妃亲笔,说是要把护身符归还。那是我父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信物,当年我本想留给弄影师妹的,却被宓妃抢了去。宓妃见到我说她全都想清楚了,她还怀了龙种,便想把这护身符归还给我。我见她多年后终能释怀,便宽心告辞了。不想后来竟发生这些事,想必多半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她!”
“徒儿啊,那宓妃留下血书,却处处针对你,但看笔迹又不像他人所仿,只是我总觉得不对?你且认真看看”
无情接过血书一看道:“太子府上我仅匆匆看到一眼,若说字迹,确实像宓妃亲笔,但…”
“不对”无情看了几遍后,眼睛落在最后几个字上道:“这绝非宓妃亲笔,因为宓妃署名只会用本名宓娥,她绝不会自称宓妃!”
“是了。哎,你此次无辜惹上大祸,都怪师傅当初不该把你们卷了进来,倘若就此归隐,也不致于今日飞来横祸。师傅这就去求圣上,念在多年君臣情分上,想必多少宽限几日,找出奸人。”
一天过去了,无情倒不觉得度日如年,而是觉得日子太快,他要趁这点时间,好好回忆这些年他的经历、他的感情。他知道自己为日不多,但他也不恨宓妃,即便那纸上全是谎言。
第二日夜晚,无情睡着,睡的很香。却被人摇醒。只见一女子面罩黑纱,揭下面纱,竟是霍盈盈(为了让无情爱上盈盈,特地写了此章。)。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时间紧迫,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
“我仔细想过宓妃留下血书,说我暗杀她,可那笔迹绝非她所为,再说那日相会算隐密之事,而宓妃在我走后不久便遇害,我想除了身边亲近之人外,那凶手从何得知相会之处?”
“可为什么宓妃却对死前血书及遇害一事毫无记忆呢?”
“你说什么?”
“不要问了,相信我,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我一将死之人,你又何苦?”
“我不要你感激,我只要你好好的,不管今后你是否记得。不要放弃,就像我一样,为爱活下去!”
大牢围墙外一隐秘处,霍盈盈见到了蒙面女子,便道:“多谢你引开守卫。”
“不用了,我们目的一致罢了。无情怎么说?”
“他说林中相会算私密之事,可能是熟人所为!”
“嗯,想来不错。昨夜乱葬岗上,我见你在宓妃身上动手动脚,便上前阻止,不想我二人较量之际,宓妃竟活过来,我便知道你不是坏人,现今如何?”
“宓妃对死前血书及遇害一事毫无记忆。她不是真的活过来,所以我也没办法。”
“啊,难道你用了什么秘术,莫非是江湖传闻的“傀灵术””
“不错。此术需要人死后十二个时辰内施展,那人方可受控,也能保留些许重要记忆。而三日后便会灰飞烟灭…”
“此乃禁术,对施展之人也伤害极大,你竟然如此…,看来你对无情当真用心…”
“我爱了便是爱了,即便他心中根本没有我,那你又是为何也来探监?”
“当年我欠他一份大大的恩情罢了。那你可有办法了?”
“我思绪很乱,还要整理一下。”
“我想起昨夜你竟可以携宓妃瞬间不见,可否用了障眼法?”
“你问这些干嘛?”
“倘若你有此等秘术,我倒想起个办法,你可愿一试?”
蔡京府上,蔡懋说:“父亲,听说昨夜趁太子睡下,那宓妃便被圣上派去的近侍扔到乱葬岗去。”
“谁叫她摊上了我们的敌人,这便是和我们作对的下场”
“可诸葛老儿昨夜在承德殿跪了一夜,竟换来圣上恩准三日后再处死。”
“嗬嗬,且看他如何折腾!”
“父亲,没想到徐才人竟有以假乱真的本事,可父亲怎能说动她如此冒险?”
“懋儿,今个告诉你,今后你要多学点。你只知道徐才人是那书呆子徐史官的妹妹。但你知道她其实是王葭大人的女儿,当年王葭家中贫困,把她送给许家。她自小便天资聪慧、又姿容十分,不免心高气傲,因倾心于太子,想当上太子妃。一次宫中酒宴,她在圣上、太子面前施展才学,圣上见她年纪虽小,但学识不凡,过目不忘,又像极新丧的张贵人,酒后三巡便随口封她个才人,辅助编史馆编书之事。但事后圣上便忘了此事,可徐才人既不在宫中服侍,圣上又从不曾召唤,白白当了才人虚名十几年,更不要说作太子妃之想。但巧的是她王家妹妹王媪后来竟成了太子正妃,二人倒也姐妹情深,暗中来往。但王媪与宓妃素来不合,更遭太子嫌弃,多次扬言要废了她。徐才人便假意依附宓妃,实者暗中寻她差错。这次我晓以利害,她又怂恿宓妃借拜佛之名与无情了断关系…”
“那徐才人本就暗中师从苏先生学习书法,又与宓妃相熟,想必模仿写字并不困难,那一身武术想必也是师从苏先生的。”
“不错”
“那事成之后,此事如何保密?”
“放心,不论如何,徐才人都不敢泄露半字,即便出了事,她也会一人承担。”
“为何?”
“因为她早就是我蔡家的人了。当年我派了个蔡姓子弟勾搭上了她,还被我捉奸在床,你说这失贞连坐的罪名谁能当的起?这事就这么着,刚才你提到苏不附,我想起戚啸风不日便从关外归来,到时候你便告诉他无庸瘫痪之事,由他们寻仇去吧!你倒要多多留心内鬼之事,照我吩咐安排下去,我要布下渔网捕鱼。”
第三日,亥时。月圆星稀。弘福寺外密林中。
太子加快脚步,看到月下一人,真的便是宓妃,便上前道:“宓儿,你真的没死”
宓妃回过头来道;“嗯”
“早上我接到你的来信,下人来报说门外飞镖射来的。没想到你真是得高人相救。你说有要事相告,要我独自前来。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害你?”
“我当然知道,他便是…”宓妃正说着。
突然,一只毒箭射来,却见太子一翻手,用袍袖击落毒箭,更一个箭步跃起,一下子抓到放箭之人,一扯下面罩,竟是编史馆的徐才人。
徐才人惊吓道:“太子,你怎会武功?”
“本太子在这,你不看看他是谁?”一暗处,真正的太子大步走出来。后面跟着几名贴身侍卫。
假太子撕下面皮,竟是诸葛先生。
“徐才人,你为何要害宓儿?”太子怒道。
“哼,今次被逮住了,我便豁出去,不错是我,是我出手用暗器杀你,可没想到你如此命大,居然被人救了?”徐才人忿忿说道:“那日我明明看到你断气,便把之前写好的血书塞在你手臂下…”
“你这贱人,快说,你的同伙还有谁!”太子怒道。
“哼,就我一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十四岁那年一看到你便爱上你。是她夺了你的心,我不想她死后你还怀念,索性安个淫乱之名让世人唾弃她”徐才人知道在劫难逃,一咬牙便承认下来。
“其实那日我早已昏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是你做贼心虚罢了。”
“啊!你这毒妇!”
“贱人,绑了见父皇去!”
“不必了,我无颜面圣”徐才人咬舌自尽。
“宓儿,我们回去吧”太子上前道。
“太子,就我们说会话。”宓妃幽幽道。
“好吧,你们先下去”太子见状连忙吩咐。
“宓儿,让我抱抱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们回去吧,我禀告父皇,把无情放出来”太子抱着宓妃道,却发现宓妃身体刺骨的冰冷。
“太子,蒙你多年恩宠。但宓娥回不去了。”宓妃叹了口气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本是天上的牡丹仙子,一次人间巡查见太子年少善良,又尤爱牡丹花,想到还有修仙情劫未渡,便投身那龟兹国,成为使臣之女,几番经历,现今我的情劫已渡,与太子的一面之缘已结,我便要回去。太子珍重!”
“不要”被宓妃这番说辞惊呆,太子还未回过神来,却见手中抱着的宓妃向她微笑,随即从脚到头,瞬间风化,化成点点妖异绿磷光芒,更像是无数萤火般,随风飘向半空飞逝。
承德殿上,太子和诸葛神侯向宋徽宗禀明一切,但宓妃那花神托身之说过于无稽,难登大堂之说。故诸葛神侯便请太子说宓妃虽为高人所救,但仍重伤不治,只是留下笔迹,便让人化成宓妃,设计引出真凶。
无情出狱回到神侯府,诸葛神侯告诉他那日他也接到一封书信说宓妃没死,为引蛇出洞,已邀太子前往弘福寺,让他前去保护。诸葛神侯说人死不能复生,宓妃必受了中了什么邪术驱使,但太子情重,宁愿深信宓妃乃牡丹仙子托身,自己也不好点破。但那人于暗处施展邪术及腹语之术,不知是何来路?
无情回答道:“世叔,我大概猜到是谁了。相信我,她不会是恶人”。
无情心底道:盈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