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追命不负使命,拿到了汗马的解药,又有桃源六怪为霍盈盈医治,二人便放心赶赴京城。
回到京城,二人便同神候去了骊山猎场,解了马毒。宋徽宗大喜,便令神候与其弟子密查幕后下毒之人,并授予四枚御赐铜牌,让四大名捕不受任何部门管制,视同御前特派人员,便于见机行事。
无情向神候简单报告蝶翠山之事,神候关心起艳儿,无情只好回答说二人吵架,艳儿负气不见。这不免又被追命拿来好好调侃一番。
无情本想神候会立即安排密查下毒和之前三宝幕后之事。但神候却说一来骊山已加强防备,想来那些下毒之人再难有机会,二来神候已派人特别是无情座下四剑僮先行四处打探。而正逢年终岁尾,师徒几人聚少离多,便趁这机会稍事休息几日。
说是休息,夜夜却不见追命,不用问便是去花满楼喝花酒。其实隐退三年,他也没少去,只是不敢告诉神候罢了。
而冷血便日日宅在自己院中,苦练自然道剑法。
无情除了拜会世叔和众兄弟外,更多时候在房中钻研机关术和易容要用的面皮。可过了半月,迟迟不见艳儿回来,心中甚是不安,便向世叔告假几日又去蝶翠山。
来到蝶翠山,无情在山中小屋过了两夜,也不见艳儿回屋;白天遍寻山谷,唯见山中红梅花骨朵朵。心中不免黯然,便想在山中小屋最后再等上一夜。
是夜,山风异常寒冷,无情想节气已是冬至,再不久便是小雪,不知到时自己是否有机会和艳儿一同赏梅。正想着,却见一阵寒风吹进门缝,心想反正睡不着,便出门看看。
只见漫天淅淅沥沥飘起了雪,想必今年天气早寒,山中寒气更甚,这雪也来早了,这屋前便有一小片红梅林,只是天上没有月光,也就看不清楚前方光景。
突然,一簇火光点燃,照亮了这片梅林,只见红梅依旧宛如沉睡少女,花骨被小雪点缀,颇有点粉妆素裹意思。
无情驱座向前。只见火光中,一女子侧向自己正在烤火。听见人来声音,那女子抬起了头:“无情公子,别来无恙?”
“盈盈姑娘,你为何到此?”
“我来要告诉你,毒马之人不是我,而是大荒山的木夜枭,你信吗?”
“哦?”
“我亲眼见到的,我本待他走后下毒,却见他已下了马钱子,我还取走多余的马钱子。”
“那你又是为何?”
“我受师父之命,听门人说是蔡相国来请师父的。”
“如此隐秘之事,你为何告诉我?”
“因为这样算便还你恩情,我也好安心杀了你!”
霍盈盈把上衣一解,无情急忙用袖子一挡。却见霍盈盈里面还穿着一白色小衣罢了。只是无情不想霍盈盈会如此举动,一时被骗。
只见霍盈盈掏心一爪已近无情胸前,无情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结果当然立判,霍盈盈的手被无情扣住。
“你马上杀了我,否则日后我必定还要你的命!”
“姑娘,我们萍水相逢,并无冤仇。”
“是吗?”霍盈盈一摆头,脸上黑纱掉落。
“啊”饶是无情,也不免出声惊讶,因为霍盈盈脸上伤疤处腐肉外翻,较之前更为恐怖百倍。
“满意了吗?我是不是比以前还丑上千百倍?亏我之前还有一丝相信你,你就是要看着我生不如死!”
“姑娘,你误会了…”
“哦,那你可以娶我啊。反正我的样子你也见过,连绣鞋也被你拿去…不敢了吧,是你不愿吧!呵呵,别说你,换做那恶臭乞丐也千万个不愿!”
“不!姑娘。我身体残疾,有何资格对别人挑三拣四?何况你本性不坏。同行几日,一次你见一只受伤野兔即将遭恶狐吞噬,还出手打死恶狐。你今日种种皆有缘由,我们本是同类人,我岂能袖手旁观,更何况落井下石?……”
“呵,那我还要多谢你了。你说什么都没用,算我技不如人,死了便罢”说完,便举起手向自己头顶击去。
无情又一次救了霍盈盈。
霍盈盈这次笑了,笑的脸都变形了,无比凄楚丑陋。
无情不得不放开双手,因为他再次被骗,中毒了。
“这阴磷极火毒,会折磨你慢慢死去。不管你真心或假意,自当年我母亲抛下年幼的我,还在我脸上划上一刀那刻起,我已命中注定如此!你不知我的心只会比我的模样更丑恶,也只有你这样的傻子才会被我所骗。不过这次你放心,我会死在你前面。师傅抚育之恩已报,这世上我早已生无可恋。”说完,霍盈盈再次把手举起,向自己击去。
而这次,无情再次抓住霍盈盈的手喊道:“你还有救!不该如此轻生!”
“我都这样了,死还不成,你这傻子为何三番五次相阻?”
“因为你和当年的我一样!记得我第一次听说今生双腿不能行走时,便想到灭门家仇未报,自己便已残废,老天实在不公。我自暴自弃,类似的话我也不止一次问过世叔,世叔没有回答,只是一次次默默挽救我、帮助我……姑娘,我们无法选择出身、无法选择命运,但可以选择如何面对…”
“你…”或许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免为这话感动。
二人默默相对,霍盈盈看到无情眼眶中泛起的一点泪光,满心堆积多年的委屈如溃堤之水,不禁扑倒无情怀里,放声大哭。
却不知何时,暗处已潜伏旁听的两人:霍盈盈的同门师兄弟霍战狂、霍战绝。这二人倏然现身:霍战狂身材魁伟、满脸堆笑,右脸酒窝上一粒豆大黑痣。霍战绝身材短小,耷拉的苦瓜脸上,一对眉毛一高一低,一浓一淡,甚是滑稽。
霍战狂狂笑道:“没想到原来传说中的无情竟如此有情有意?师妹,我俩跟来本想助你一臂之力,可你居然勾结外人,这可是死罪啊!”
“战狂、战绝,你们…”
“走”无情见来者不善,自己又中毒,便指挥着倚云座,带上霍盈盈一同逃走。
霍战狂不急不慢,口中暗诵几声怪语,霍盈盈竟如失心疯般攻向倚云座,无情中毒已深,无法操纵倚云座防御,倚云座不堪三人联手的一连串重击,终于被毁。无情便和霍盈盈倒在地上。
…………
不一会,霍盈盈被反绑在树上,霍战狂色眯眯道:“没想到,你这丑女竟有人欣赏?也怪,平日里不注意,这火光下细看,皮肤细腻,身材倒也剔透。”
“哥…,毕竟她是师…妹,”战绝结巴道。
“哼,什么师妹。她胳膊肘外拐,帮着外人对付我们。此事若师傅知晓,不打死才怪,不如从了我们,这事也就罢了,如何?”
“无耻,滚开!”
“你越挣扎我就越喜欢…,该不是喜欢上那小白脸吧?放心,我会让他看过我们亲热后再死…”
“滚!…”
这时候只听背后无情一声大喝:“住手!”
两人转身一看,无情竟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了,“他中毒,又没了倚云座,居然还能站起来,天啊,他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霍战狂惊吓道。
看着无情手中闪亮的银针,二人赶紧跑远,他们可不想变成筛子?
“我帮你解开穴道……”无情单手一挥,银针向霍盈盈身上被封的穴道打去。自己却“扑通”一声,不支倒地。
“无情……”
…………
不知过了多久,无情睁开眼睛,只见露水一滴滴滴入嘴中。却是霍盈盈手持枯叶喂他,那叶上的晨露清甜滋润。
“你醒了…”一夜之后,霍盈盈仿佛忘了脸上的疤,口气竟变得柔情许多。
“多谢…”无情挣扎要起身。
“不要动,这阴磷极火毒刚解,不宜妄动。”
“谢霍姑娘!”
“谢什么,是我连累你才是。”霍盈盈道。
“不碍事,人人只道我天生软骨,下肢残废。不想多年来世叔悉心为我调理,其实我可以站立,甚至可拄拐慢慢行走。”
“无情,现在你的倚云座没了,今后我就来当你的拐杖吧?”霍盈盈脸上竟出现一丝笑容。
“呃?”
“至少也得让我扶你出这森林吧”霍盈盈不容无情多问:“我再去摘些野果,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啊!”
看到霍盈盈似乎忘了脸上的伤疤,恢复了少女本色,无情不由得笑了。
这一笑,映在霍盈盈的眼里,竟成她这辈子,不,几辈子的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