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里向朝中的势力又埋进一个新的种子。
又听说那焦四正洗白改名,定了吉日,准备迎娶小怜。还给他二人发了喜帖邀请,但却被二人婉拒了。至此,三十里铺的事算是得以圆满解决。
苏、吕坐上了缓步归阁的马车。
寒霜初降的时节,暮色沉沉的时候,马车行过一片满是红叶纷飞的山谷,苏白撩了窗帘朝外瞧着,心思一下子又飞远了。
吕不离也在车里念叨:“感觉年初你离开阁里去蜀地不过是昨天的事情,这一转眼,冬天都快到了。也不知道姑娘和连翘在蜀地的事办的如何了。”
蜀地的事,说白了还是镇压行军,官兵要粮的事。
时CD驻兵三万,军粮不足半月。
可是阿朱到了地方,还真的有意外收获。
原来,蜀地虽去年大旱,可古来都是水丰土沃的地方,今年粮食收成亦可,却因战乱,除了梦红阁补修的,早断了各处通路。
是以民间有稻有果有茶,却独独少了这官府限制流通的食盐。
阿朱便给那张学士献计,降低官盐价格,而梦红阁,则从蜀外和川南抓紧运盐来。让民众以米易盐。
不足一月,得好米数十万斛,可供军粮二年,乃奏罢SX运粮,军民咸安。
又惩处了几个王招安使的手下劫掠民财的卫兵,以儆效尤。
这张学士的命和官位都保住了。还再给阁里挣了极大的声名,佃户纷纷愿与之行商。
阿朱和连翘也就可以安心的启程归阁了。
可立冬前后,虽说这蜀地不是极冷,却实在阴寒潮湿。又刚经历了战乱,最是好发疫病的时节。
阿朱初到蜀中,去街上查探情况之时,便惹了风寒。
在蜀地一月,先是咳嗽咯痰,后是流涕头昏。前半还是在蜀地办公,后半其实都未再出门,一直休养在舍。
终于是挨到事毕之日了,阿朱非要马上回阁里自己的小院去。
即使正常行路也要半个月左右的路程呢,连翘怎么劝她却都也不听。
“连翘,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不嫌远,可在这儿,我只能越留越糟去。”
于是,就上了路,走了近二旬天才回到梦红阁。
快到的几日,阿朱已是时不时的人事不醒,人也消瘦了一大圈了。
苏白和吕不离是看了二人的传信,知道她是今日归家。
阿朱传回的信里一直让人写的“一切平安”。
等车马在小门外停下,等了好久,苏白只见连翘先伸了头出来,让他到马车旁站着。
连翘再回身,拱开车帘出来,怀里抱着阿朱的时候,苏白尤没在意。
他只当这懒人不过又睡着了。
连帽的大氅盖住了阿朱的脸,可等人被苏白揽进怀里,才发觉这怀里的人却轻了太多。
而阿朱呢,在车马先停下,被换到苏白手里时,其实已经醒了。不过,她浑身没有一丁点力气,连话也难受的说不出一句。
立冬才过,梦红小院已燃起了暖烘烘的地龙。
苏白脚步匆匆的将她抱进了屋里,这才掀了她的衫帽,脸色真是难看极了。
眼下那颗赤红色石头衬在那惨白的脸色和唇色之间,都仿佛掉了一层颜色。
连翘那头东西都未收,就去阁里请大夫和沟通尚膳了。
这头阿朱躺在炕上却一直睁着眼,静静的看着苏白,嘴角温和上翘,由衷的笑起来。
搞的一旁站着的吕不离都要气死了:
“笑,还有脸笑啊。真是玩意的孩子什么玩意的大人养的。
这小兔崽子当时什么都不和家里说,你还骂过他;你一个大人,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跟家里说,你还小么?。
这一路,各个阁里没看大夫么?那都是群废物么?”
阿朱才挪了一眼给他,撒娇的皱了皱眉头,嫌吵。
苏白仍是微弯了腰,站在她炕前,面对着她,急的攥紧了拳头,不知所错。
阿朱才把手微探出了被窝,扯了扯被子遮了自己的口鼻,闷闷而沙哑的说了三个字:
“连翘。水。”
那头,吕不离听话的出去寻连翘了,苏白则就去桌边给她兑好了温水,端来了床边的凳子上,作势就将她扶起来。
阿朱却拽着被子躺在炕上摇了摇头,眼睛看不够似的瞅着苏白,死活不出来。
怎么生个病还这么搞怪,苏白又生气又拗不过,只得等连翘回来。
直到连翘迎上阿朱责怪的表情,才想通了一切。
对苏、吕二人说:“你们这群坏蛋,都被姑娘整惨过。怎么,难得碰上姑娘这狼狈的样子,都一个个等着看笑话,好将来说起来报复呢?人接到了就快散了吧,没看见炕上这位,耍小脾气都不喝水不喝药了?”
阿朱听着连翘的话,满意的弯了弯眼睛,睨了苏白一眼,佯作别扭的拧了头。
二人关心阿朱都来不及,又哪里好说什么呢?
就真的放阿朱休息,各自下去了。
连翘这才掀了阿朱的被子,喂了她一口水。
后脚,阁里诊脉的大夫就被何伯带着进了门。
连翘替阿朱说:“姑娘这是在蜀地染得病。一开始和感冒没什么不同,咳嗽啊,咯痰啊。
可等到半个月左右的时候却开始上吐下泻。还在蜀地时,屋里修养了半个月,也没见一点好。
这二十几天人上了路,吃的都不是什么精细玩意,那肠胃的毛病竟反倒好了,可又开始发烧,这几天人烧的有点不清醒了,话都没什么力气讲。
请了路上各种大夫,人都掉了十几斤肉了。
那蜀地可是刚过仗啊,姑娘究竟是怎么了?还好治么?她现在谁都避着不敢见,就怕是染上什么时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