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吕不离可一个巴掌直接扇上了焦四的脸:
“吼,吼有用么?你想过没有,你今天是把小怜是掳到这里来了。可是,明天怎么办?
就算今日,我梦红阁放过你,不追究你,你就要带着她过这种打家劫舍的日子么?
你有替她想过么?小怜就算跟了你过这种日子,她父母对她会有多失望,她将一辈子有亲人见不得,有娘家没脸回,她又会在夜里哭多少次么?
你口口声声说不能没有她,你可有把所谓钟情的姑娘像你自己一样当人想想么?你怎么这么自私?”
小怜看着焦四,无助,责难,心疼齐齐在眼里滑过,终究还是闭上了眼。未再开口说一句话。
焦四那头瞅着,身体才慢慢无力的瘫回去,低了头,喉间发出一股野兽般的哀鸣来。许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那我,又能怎么办?”
吕不离这时,便打了个眼色给苏白示意。苏白便送了手。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苏白踩过枯叶的咯吱声,众人看他一步步走回吕不离身侧。
吕不离这才开口:“我看了,众位兄弟都不是那真无情无义的亡命恶徒。今日之后,若碰到官兵,就当我二人未来过罢。等我们回去想想对策,说不定此事能圆满解决呢”
又转了身对焦四讲到:“不过,小怜姑娘,我们还是要先把她带回父母身边的。
既然你的确是有些能力,也不是太冥顽不灵。
那我梦红阁便向你保证,肯给你一个正正当当的出人头地的机会。
但若你仍把握不住,那我阁里到时必取你性命,更不要提求娶小怜姑娘了。众位便等我们消息吧。”
语毕,焦四等果未再阻拦。苏、吕二人便带着地上的小怜轻功一点。
几息之间,消失在那茫茫夜色之中了。
是夜,小怜回了老掌事身边,哭哭啼啼的认着错。
那头吕不离也看出了苏白仿佛失了魂魄般呆愣。
心中不禁起了一片酸意,十分了然。就让早早让他回了房。
这一晚,苏白却满脑子都荡起吕不离训焦四的话来,想了太多太多。
不禁就把自己带到了焦四的情景里。
因为,那日苏白终于明白了他对阿朱那种说不出讲不好的心情,却还没来得及对未来想过任何打算。
不禁想起被阿朱那时常亮亮盯着他的眸子,时常语气坚定夸赞他的话语所掩盖的一切来。
不禁想起卫斯人和阿朱的互动。
不禁想起阿朱给他塞进院里的林岚。
不禁想起自己未尝得报的灭门之恨。
想起他乳母离开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甚至想起今夜吕不离对那焦四的声声质询,而自己只是呆立一边随着他双方二人的争吵而动摇。
苏白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感性,弱小和无力。
可是,这些他不甘心,他要怎么办呢?
他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了一个人名,元恒。
第二日,阿朱的自蜀地的飞鸽传书辗转发到了这京兆三十里铺的二人手中。
信中讲她已到了益州,一路平安,就没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了。
苏白还是把小布条小心翼翼的叠好,揣进了怀里。
吕不离看着,没有说话。而是也自阁里拿来的信鸽,取了小条给写信。
苏白便问:“是昨天答应焦四的事情吧?咱们又要找卫斯人办事了?”
吕不离垂了一下眸,懂了苏白的意思:“阁里若有其他人可用,阿朱或我也不想一直依赖他。毕竟,若这人越无可替代,我们就越要为此付出代价。”
苏白笑了:“朝中事的确没有更好的人选。但今日之事却有。例如某个狗皮膏药?”
吕不离这才恍然记起那个日日霸占着苏白小院的三皇子来:“是不错,那就由你来给他写信吧。”
苏白便依言走至了条案动笔。嘴上还不忘打趣他:“怎么,还有让我家狐狸都无可奈何的人么?”
吕不离静静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第二日清晨,金銮殿,那皇上再问起京兆这起大宗税银被劫案的进展。
刚经历了皇上罪己诏怒斥蜀地办事不利的众官员,一时被吓的跪伏于地。
纷纷口成办事不力,请罪,求圣上饶命。
这头,没有收到消息的卫斯人,刚要迈前一步为众人说情,好拖一下时间。
那头,已任了开封府尹的寿王元恒,就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父皇,强行镇压既然已无功效,那为何我们不换一种方法呢?”
“皇儿是说,这次我们还是要招安?”
“儿臣知道父皇的顾虑,若那焦四乃是一般的强盗,我们必不可这般做,助长这天下盗匪的气焰。可是,这次失窃的那梦红阁内,儿臣却有一位好友,我在那儿对此事听说了蛮有意思的版本......”
卫斯人静静听着元恒巨细的讲述,眉头却不禁越皱越深。
“父皇,这么看,那焦四反倒是一位有情有义的人。而且,能仅以数百兵力据于山中,却经我官兵数番剿灭而不被擒,则足以说明他的能力。这般人才,我朝廷何故弃而不用呢?”
皇帝满眼慈爱的看着阶下滔滔的孩子:“有理,那就由皇儿替我拟旨吧。”
数日后,太宗故令悬赏招募,赦其不死。
焦四等纷纷归案自首,各赐锦袍、银带、衣服、缗钱,焦四擢为龙猛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