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他二人怎么会来?
苏白只好把阿朱放到了床上。一时也就忘记了自己的发髻,转身走出内堂来迎人。
元恒一看苏白的鬼样子就禁不住笑出了声。
卫斯人也是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嘴角。他才想起头上阿朱给束的遭心造型来。
元恒说:“白弟弟这头,是刚被猫给捣了还是你钻了什么地方,怎这般狼狈。”
苏白还未开口,卫斯人便替他讲了:
“莫笑莫笑,想必这就是出自阿朱姑娘的束发手笔。你现在明白,为何你这白弟弟昨日未在人前行那礼了吧?实在是顶不出门去呀。”
苏白便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是你懂我的默契表情冲卫斯人笑了笑。
元恒更乐了,晃了晃扇子对苏白说:“得了得了,这礼既行完了,那你还不赶紧拆了重梳一边。”
苏白这才开了口:“拆不得,旁人不知道,你师父那还不清楚。我今日若拆了,晚上等阿朱看见,还不得折磨我一层皮去。”
元恒大奇:“这阿朱姑娘的威慑力竟有这般大?”
卫斯人便冲他一个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苏白这才对着卫斯人,其实是这二人讲:“倒是你,这时间正是阿朱休息的时候,你来此是有何事?”
卫斯人回到:“我们不是来找阿朱,是来找你的,不过刚从你那梅林没寻到人,问了那小岚姑娘才找过来的。”
“那我们便莫扰了她,出去谈吧。”
三人便掀了过那轻舞的纱幔,齐齐走向那梦红小院中就坐。
晨辉散向院内绿刚转黄的芭蕉和那周围开出的不知名白色小花。潺潺的流水和卵石铺就的小路引着三人坐到那院内的凉亭。
元恒才不忿道:“先生待我真不亲厚,时不时跑来这等好地方,却从未引我来过。这般有趣有才的姐妹兄弟,也藏着不让我结识,今日要不是我非缠着你,恐怕还会被堵在那前厅吧。”原来,这元恒虽已长到这二十七八岁,倒真是个实诚贵族人,虽听说过,却从未踏进过这青楼红院之中,也不懂其中规矩。
昨夜回去,还是对这梦红阁充满了好奇,打着今日再来。
还特意嘱咐了府里下人以示尊敬,这不一大早的就还给阁里递了帖子,拜见阿朱姑娘和苏白掌事。
哪知道送信的人却连个门都没进来。
这种娱乐场所哪个不是夜里才开门的,谁家这大白日里,还第个帖子见姑娘的?更别提还是这阁里最内廷的掌事人们。所以就给红了回去。
元恒这才拉了卫斯人来,竟比什么都管用,没任何人阻拦,一路顺畅的走到了这最里面。
苏白不禁笑了出了声:“兄长真是可爱。那是因为卫公近日来的的确太频繁了。但你也不必叫什么送信的递拜帖,我昨日不是已随你取了这阁里的通行腰牌,有人若拦你,给他看一眼直接进便是。我这林子略靠里不好找,你在阁里随便拉个人为你带路也不是问题。”
元恒惊奇道:“这般?奥,昨日你与我那件缀有梦红二字的玉璧原来只是通行的腰牌。我还以为是你我相交换的信物呢。”
苏白笑:“当然是信物。不过它也的确是这阁里的通行腰牌。我在这阁中与众人不熟时都要靠这东西才回得了住处呢。”
卫斯人听着苏白的话,脸色微有一顿,却很快便匿了去。
“这么说,白弟弟,竟也不是这阁里长起来的?”
“自然也是后来进的。即把恒兄做兄长,我也不妨多说些。我与阿朱姑娘并不是亲生的姐弟,也没什么血缘的关系,而是打从这阁中提拔上来,打从身边支使,认得亲而已。昨日你见的那位与我并不友善的娃娃,才是阿朱姑娘的亲弟弟。”
“原来如此,那昨日那位绰号狐狸的公子呢?”元恒终于如愿问到了正题上。
“那是阁中的一位管教习的掌事,脾气性格略有跳脱,却是个秉性极好的人,与我和阿朱私交甚好。名为吕不离。只是不知,今日找我究竟来是何事?”苏白问道。
元恒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以扇子挠了挠头:
“既然白弟弟拿我没当外人,我也不必藏掖。我本名就是元恒,现朝中挂了老师门下中书平章事一职,这些我从未骗你。
只是我的来历你从没问,我觉得这是朝内事,你可能并不知道。我其实是当今圣上的三子,于数年前已封号襄王,只是还没另造王府而已。”
苏白一时间有点懵。
他知道卫斯人在这朝中触手极广,能得卫斯人亲手提拔,便猜想过这元恒来历不凡。但又见元恒对其实大不了他几岁的卫斯人甚是恭敬,便觉得最多他就是一小郡王或世家公子一类的,从未想象到此人竟是大正统的皇子。
苏白想到刚才竟还对这人说了自己同阿朱这么多的事,还告知了他这阁里通行还需腰牌等规矩事。不禁背上烫出一阵冷汗。
皇家最怕的就是寻宾夺主,天威不可犯。
他一口一个兄长的叫着,这元恒面上虽和善,却不知内里会不会打什么算盘呢?
换一般人估计已打跪下去,请王爷赎罪了。
但苏白脑子飞转,面上甚至是眼神中都未变一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要是阿朱在场,恐怕只有她看懂了。她当年以为这孩子取回来是真的心理强大的不行,后来处久了,才发现其实是这孩子脑子运行快了容易面瘫。
却一下把元恒唬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怕了?怪他?惶恐?欣喜?气愤?
还是他老师难道趁他昨天不注意已经和苏白说了,苏白那不巴结的样子是装的?
可他二人不像那种人啊。
“嗯,我知道了。所以,元恒兄长因为有什么来找我呢?”
这下子换元恒傻了:
“没啥事,就是我这两个月都没啥事,能不能就来你这里找你玩啊。”
“那不知道你是以兄长的身份说的,还是以王爷的身份通知我呢?”苏白波澜不惊的问道。
卫斯人不禁就开了口叫了一声:“苏白。”
元恒那边忙招手:“无碍无碍,白弟弟莫怪。我只是以你昨日刚相识却一见如故的兄长身份来问你。提前告诉你这事,也是怕日后来的久了,你再怨我瞒你什么。”
苏白就笑了:“那恐怕要让兄长失望了。因我今日也是阿朱帮我推了好些事才能偷闲的。平时我可能还真的不怎么着屋。”
元恒忙说:“不碍事,你忙你的。昨日我们不是说好了,你那林里出让一个房间给我么,我来了便去那儿,自己招呼自己。那宫中规矩实在多,做多说多都是错。我也不过想找个避避的好去处,我可真是你这里了。”
“这是小事,你便来吧。”苏白就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