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的租客赵姐正坐在客厅餐桌边等着他。
张凡不知道赵姐的全名叫做什么。她没有说，张凡也没有问。只在初见面时她让张凡叫她赵姐。
赵姐是小马叔介绍来的。
小马，张大伟当时在血狼会不多的一个朋友。道上的人一般叫他小马哥。
十三年前与张大伟一样的地位，而现在是血狼会，——目前应该叫做飞翔集团的，下面的一个保安部经理。
地位大概与以前的堂主一般。
血狼会在五年前就已经洗白变成了南安市有名的集团公司。下属子公司包含餐饮，酒店，还有最赚钱的房地产。
十三年前一般地位的两人，现在一个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一个却是在铁窗内孤独过日。
小马只在张大伟刚入狱时去探望过几次。在本来以为的三年刑期变成了二十年之后，他就再没有去过。
小马对此事的解释是，他不愿意见到自己兄弟身陷囚笼的悲惨模样。而更可悲的是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张凡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真，不过他对张凡倒是不错。
每个月都会准时地将帮会的补贴如数送到。帮会的补贴刚开始是五百，待到小马成了经理后，就变成了一千。
自然，爷爷是不会收这些钱的，但小马会偷偷地将钱塞给张凡。
张凡没有理由去拒绝，特别是在三年前爷爷去世后。
在爷爷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张凡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帮会的补贴。
取得这些钱的代价，张大伟已经用他的青春支付过了。那自己为什么不要？
当张大伟询问帮会对他的补偿时，张凡告诉过他这些，包括自己偷偷隐瞒着爷爷将钱收下的事。张大伟很是同意张凡的做法。
这些地方，张凡就觉得爷爷有些愚。虽然如此，他并没有让爷爷知道自己偷偷收下钱的事。
人生是场交易，凡事都有代价。
这是张大伟告诉张凡不多的张凡也认为对的道理。
“小凡，尝下今天你赵姐的手艺进步了没！”
张凡刚出房间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看看桌子上摆的，正是他喜欢的尖椒炒肥肠与番茄炒蛋。
色香味俱全，看得出来赵姐是用心做过的。
张凡坐下尝了两口，赞道：“赵姐烧饭的技术越来越好了啊……”
张凡不得不说赞。
还记得自己刚开始不懂事，在赵姐问了同样的问题后，皱着眉头，挑剔地说了“盐放多了”，“菜炒过火了”之后，赵姐脸上现出的难堪神色。后面的一个多礼拜，她就再也没有亲手做过饭。
而协议中由她负责的晚饭就长时间的变作了馒头，咸菜，粥这三样。一个礼拜多，晚饭就这样子没有变过。
虽然赵姐炒的菜确实有些小问题，但，总是比馒头就咸菜的好……
如果自己想吃些炒菜，而代价只不过是不要挑刺，给赵姐一些表扬。那么自己为什么不那样做呢？张凡明白过来了。
然后在某天赵姐又不甘心地尝试着炒了一次后，张凡昧着他的本意对赵姐一通大赞。虽然这次的菜比起上次还不如。
效果很明显。从那之后，张凡的晚饭就再也没有吃过咸菜。
“你小子有口福！不知道多少人想吃姐姐亲手做的饭而吃不到呢！”赵姐穿着居家服，听得张凡对自己的赞扬得意地道。
张凡快速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如此，他就不用再说什么话了。
虽然已经是三年的租客，而且赵姐对待他也很不错，隔三差五的给张凡做次大荤。要知道当时的协议只是说让赵姐负责晚饭，却是没有规定晚饭质量的。
而在平时的生活中赵姐也对他多有照顾，但张凡始终对赵姐保持着距离。
他觉得现在这种租客与房东的关系就很好，不需要再添加其它的东西了。不然就会很麻烦。
而张凡讨厌麻烦。
复杂的东西让他感觉无法处理，他喜欢事物简单一些，纯粹一些。
赵姐瞧着正大口吃着饭的张凡心中无奈。
在她住进来前，她已经听小马哥说过张凡的情况。
可怜的小凡，父亲进了监狱，而母亲拿着钱不见了踪影。十四岁的时候相依为命的爷爷又出了车祸。
“这还用说么？只要良心没有坏掉的人都会那样做的！”在小马哥拜托自己生活上多多照顾下张凡时，自己如此对他说道。
小凡却是没有自己想的那样难相处，只是人孤僻了些，不爱说话。
他是个自理的孩子，比自己还爱干净，东西从来不乱扔。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旧了些，但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曾经她提出过要帮小凡洗衣服，但是被他拒绝了。
小凡对她很客气，但她能感觉到小凡内心中对自己的抗拒。
两人相处已经三年多了，然而现在自己与他的关系仍然是如刚见面一般。
二人默默无语地吃着晚饭。
张凡在吃得差不多后即停下筷来，从茶几上拿过一本书来随手翻看着。
他在等赵姐吃完后自己好去洗碗。
“不做饭，就去洗碗！”这是过去在与爷爷一起生活中留下来的习惯。
虽然自己现在正看着书，但张凡能够察觉到旁边的赵姐正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自己。
这是张凡念力的另一个用处。
只要张凡想，他可以将整座房间都置于他的感知下。
张凡知道的赵姐不是按摩女就是这般察觉到的。
当时自己好奇下将感知覆盖到了赵姐的房间，虽然还小，不懂她二人在做什么。但一个男的压在女的身上“啪啪啪”，那绝对不是什么按摩的方式。
明了这一点的张凡毫不犹豫地把下个月租金提高了快一半，然而赵姐答应下来了。
赵姐其实是一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
瓜子脸，眼睛在有些瘦削的脸上显得比较大，她的睫毛很长，有时候会让人以为她粘了假睫毛。一头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背后。
张凡不明白，以赵姐的长相与气质，不是应该去做正经工作的吗？怎么会落到做妓这种地步呢？
但是张凡他从来没有问过这些。
看着赵姐望着自己的怜悯眼神，张凡有些不自在。
他讨厌这种眼神。
只要人们知道自己的情况后，他们总是会露出与此刻赵姐一般的神色，与张凡见到人们在施舍乞丐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可笑——！自以为处于食物链上端，却不知道你们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
刚开始见到这种表情时，张凡会作如此想。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
“夏虫不可与之语冰”，这是爷爷告诉自己的。
爷爷，是唯一知晓自己有超能力的人。
当时的他经历过三天的饥饿后，正在单人病房里疗养。在见到爷爷不小心将桌上的开水杯碰落后，那是自己第一次展现出念力。
还记得爷爷在看到悬停在半空中的水杯与水滴时一副见鬼了的好笑神情。
在经过百般的验证后，爷爷终于相信，刚刚的不科学事件不是鬼神显灵，而是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孙子小凡的杰作。
但爷爷却很害怕，很惊慌。然后再也顾不得让张凡疗养身体，第二天就带张凡出了医院。
这是个天赋，但爷爷宁愿小张凡没有。他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对人世间的名与利早已经看开了。他只愿自己的孙子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过着简简单单，但却是安稳幸福的生活。
他不愿意看到以后的张凡凭着自己的力量任意胡来。毕竟，他的力量再强，也强不过机关枪。
而且，如果真的被有关部门看到张凡的特殊之处，那么这孩子的未来可能就真的毁了。
老人当即立断，向学校请了一个月假，就在自己住的房间里向小张凡反复说着利害关系。而后定下绝不可以在外人面前使用念力的原则。
直到现在，张凡都记得爷爷给自己端出手枪，机枪，炸弹的杀伤力数据，严肃警告自己的样子。
其实爷爷在的那些日子里，自己的念力并没有如现在这样厉害。当时只能移动一些小的东西。
两人曾经在房间里做过测试。张凡那时能够移动的物体最大重量是0.25Kg，半斤重。如果形象点来说，就是四个鸡蛋的重量。
而子弹的冲击力是30万焦耳，将近一万个鸡蛋。这些数据让当时的张凡惊讶不已。
“唔~，好饱啊——”
闻声抬起头来，张凡就瞧见赵姐正倚在椅背上，右手不断抚着自己的肚子。
“看起来姐姐的厨艺近来是大进啊！”赵姐站起身来说道，右手仍然不停。“小凡，剩下就交给你收拾啦！姐姐先泡个热水澡去。”
说未说完，赵姐已经趿拉着拖鞋到了洗浴间中。
张凡点点头，将碗筷与剩饭收拾了一番放入餐盘中。
见得赵姐不在周围，张凡左手拿起一本书，右手指在空中轻点。就见本来放在餐桌上的餐盘缓慢但稳定地悬浮起来。
指挥着餐盘到了自己前方，就如有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一样，张凡就这样进入到了厨房。
“砰”的一声将厨房门带上，感知力便布满了这个小小的房间。虽然隔壁就是正有女人洗澡着的卫生间，但张凡还没有无趣到偷窥这个地步。
随意地将墙角的红色胶凳指挥过来，张凡坐在上面看起了书。
虽然他的身子没有动，但厨房里就如有了一个隐形人一样，厨台上的水龙头“吱呀”一声就被扭开。随着清水不注地进入锅里，一块洗涮用的抹布也飞入了锅里。
锅里的碗，盘慢慢旋转起来，旁边放着的洗洁精不时地往里面倒进一些。
锅，碗，盘，布都是全自动。场中唯一的活物只有一个张凡。却是正在凳子上津津有味的读着手中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