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的那个朋友居然和蓓斯提是同一个姓氏?”婕娅一脸吃惊的表情,“可是这个姓真的不多啊!”
“这也许只是单纯的巧合罢了。”伊维特双眼盯着地板上的一条裂缝,“这不能说明什么。”
“这……也是啊。”婕娅看着伊维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主人满脸阴云,她自己也会高兴不起来。
这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蓓斯提温柔的声音:“伊维特先生,恕我冒昧;我可不可以请您一起陪我出去散散步?”
伊维特答应了一声,然后回头对婕娅说:“你先出去一下,我去找件衣服。”
又是蓓斯提这个可恶的女人!婕娅愤恨的想。
她关上房间的门,抬头看看站在门口正将一根缎带系在脖子上的蓓斯提,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蓓斯提一遍,挖苦道:“哎呀,既然是您主动请求伊维特先生和您一起出去,怎么不知道现在房间里打扮好再过来呢?”
“谢谢提醒。”蓓斯提非常礼貌的朝婕娅笑了笑。
见蓓斯提没什么反应,婕娅就继续用嘲讽的语气说:“您这种高贵的像公爵夫人的人竟然也会这么仓促,您就这么急着见伊维特先生吗?”
“其实我早就打扮好了,只是突然觉得要是带上这条缎带一定会更漂亮。我必须让伊维特先生看着我的时候感觉赏心悦目是不是?”蓓斯提透明宝石似的冰蓝色眼眸中流露着柔和的笑意。
“你……”婕娅被她的一句话噎住了。
蓓斯提不慌不忙的瞥了她一眼,继续反击:“如果换成是你,估计连怎么打扮还不知道呢,是不是?”
婕娅的嘴唇有点发白,她满脸通红的在原地站了几秒,突然变得殷勤起来:“……蓓斯提小姐,刚才对不起了,要不我来帮您绑好这条带子吧。”
蓓斯提无声的点点头,婕娅立刻抓住带子的两端,猛地绞紧,没错,这个可恶的女人一定会在下一秒钟发出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然后用一种嘶哑难听的音调对自己说:“放开……求你了……”至少她会知道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不是吗?
但蓓斯提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发出急促的喘息声,而是将两根手指插进带子和已经勒得变了形的脖子之间,转了一下头,毫无感情的说:“太紧了,请你松开。”
“?”婕娅愣住了,这个女人,就连声音都没有改变一丝一毫。
“再说一次,紧了,请松开。”她的声音平静的不正常,却带着某种隐忍和不可侵犯的威严。婕娅不想松开,可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将她的手指掰开了。她愣愣的看着那白皙光滑,连一条红印子都没有出现的脖子。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身边的门开了,伊维特走了出来,婕娅急忙把那条缎带系在蓓斯提的脖子上。她突然觉得忐忑不安:万一这个女人告状怎么办?
蓓斯提却什么都没有说。
“走吧。”伊维特朝蓓斯提点点头。
“嗯。”蓓斯提嘴角划过一抹弧度。
两个人就这样走了。
婕娅偷偷抬起头心虚的看了蓓斯提一眼,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目光冰冷而不屑,就像一把冰刀,笔直的剜向她的心。
婕娅哆嗦了一下。
“原来郊外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以前从来不知道呢。”伊维特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美丽的景色说。
“嗯,前几天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带我来的。”蓓斯提抬起头看着温和明媚的眼光,“最美丽的景色可不光天堂才会有啊。”
眼前是一片看起来毛茸茸的小草坡,阳光给这个小草坡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紫菊和蒲公英零零散散的点缀着,就像蓓斯提浅青色长裙上零星的小碎花。
蝴蝶在小镇里不怎么常见,但是在这种地方就不一样了,这里可以看见很多,它们悠然自得的飞来飞去,将一切都显得宁静,美好。
蓓斯提走进草丛中,慢慢的在一株花茎前坐下来。
“呼~”蓓斯提看了那株花茎一会儿,轻声发出感叹,“这里有一只虫子啊。”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是那个高贵冷傲的贵妇,而是一个看什么都新鲜有趣的少女,她和周围可爱的景色完美地融为一体。
“你不害怕?”伊维特觉得很不可思议,“很多乡村的女孩子看见它都会害怕呢。”
“我为什么要害怕?”蓓斯提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那株花的叶子,“我觉得它很幸运。”说着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把那只肉乎乎的虫子捏起来放到另一片叶子上,“这个世界对待它还是很公平的,这株花就像大自然送给它的礼物,它应该会感到很快乐。”
“嗯。”伊维特走到蓓斯提身边坐下,“你说它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蓓斯提摇摇头:“不知道啊,也许是向周围一样的蝴蝶吧。”说着她低头想了想,“……不对,如果是蛾子呢?”
“不管怎样,将来它都是要飞的吧。”
“那它破蛹而出的时候,会不会很疼?”
“会吧。”伊维特仔细端详着那只虫子,它身上长满毛绒绒的刺。
“可是如果它不疼,将来有怎么能飞呢?”蓓斯提看着它自言自语。
是啊,不疼的话,就飞不起来了。
伊维特看着蓓斯提的侧脸,不再说话。
“伊维特先生?”蓓斯提扭头看着他,“你觉得蝴蝶与花,哪一个更好呢?”
“不知道啊。”伊维特说。风吹过来,蓓斯提前额一缕金色的头发被风吹动,她抬起头,眯起眼睛,呼吸着风中的味道。
伊维特此时并没有发现,眼前的场景和他熟悉的一幕那样相似,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美好的伊维特记不起这样的景色自己曾经多少次魂牵梦萦。
“你看。”蓓斯提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一只浅褐色的蜻蜓,“真漂亮。------世界上的一切几乎都是这样美好”说着她站起来,慢慢的朝着那只蜻蜓走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和新鲜感,半边脸都被阳光照得像釉瓷一样。
突然间,一道黑影猛地滑过,它是那样快,快到两人谁也没有看清它的长相,甚至连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只是,那道影子飞快地划过之后,那只蜻蜓眨眼之间四分五裂,破碎在温暖的,还带着微醺气味的空气之中。
伊维特走到蓓斯提旁边,想问问她看没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却发现蓓斯提脖子上有一条东西------那是一条长长的伤口,刺眼而得意的趴在那里,正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的向外流着鲜艳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