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靖城老是阴着天,天刚蒙蒙亮,前面下过雨,凉风夹着雨的阴冷,飕飕的刮着风,靖城的冬风并不猛烈,但是那种阴冷让人无处可逃,什么缝都能往里钻,这时候没几个人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两个身影靠近鹚鹭营,锡原泽还抹着嘴角的豆浆,到了门口他们就招呼门卫给他们开门,卫兵天天轮班,但是每一位卫兵都认识他们,卢微远会来事,虽然姓卢,是卢长官的弟弟,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有时候还会给门卫带点酒或者小菜。
再加上他们真的都没惹事,他们相信只要他们没遇上卢微琥,他们俩简直就是世家子弟的好榜样,要是每个世家子弟都像他们这样,也不至于这方圆百米都没一户普通人家,买个早点都费劲。
“麻烦张哥了。”卢微远跟卫兵说,把手里提着的早点给了卫兵。
“还费心让您给我带早点。”卫兵边让开门连说道。
“都是小事,我们在外头刚好吃早饭,”卢微远说,“天气冷,早点吃吧。”
张哥刚提着早点回岗亭,忽然想起来,“不好,昨天卢长官睡在这里。”他刚冲出去想提醒他们,然而他们已经走远了,他的职责不准他离开岗亭,大声提醒肯定会惊醒卢微琥。
“希望这时候卢长官还没醒。”张哥在心里祈祷。
“咱这办法真是好,这样不会跟那些烦人的撞上。”锡原泽说。
他们早上特别早来,避开卢微琥和世家子弟,然后他们又偷了把梯子架在围墙那,中午从那边围墙爬出去去廊壅,省了特别多麻烦。
卢微远点点头。虽然他们并不怕事,但是如果每天为这点小事纠缠不休,没完没了,谁有那个精力。
“快过年了啊。”锡原泽抱着手臂说。
“廊壅那边也快放假了。”卢微远说。
“快点放,快点放,明天就是小年了,何蒲他不回去过年啊。”锡原泽说。
“听说何蒲早就把家安在这了,放假你干什么啊?”卢微远问。
“我啊……”锡原泽边走边思考,还没想出来放假该干什么。
“谁?”一声怒喝打断了锡原泽的思考,第三个人的声音吓到他们,因为这时候,除了不说话的卫兵,鹚鹭营这时候只有他们俩说话,这时冷不丁的插进第三个人,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卢微琥猛的推开窗,还穿着睡衣,看起来刚被吵醒,头发没梳,睡衣都没拉紧,领口露出壮实肌肉。
“你们?!”卢微琥一见到他俩眼睛瞪起来,锡原泽下意识就要动手。
“你快走。”卢微远回头跟锡原泽说让他赶紧走。
“都不准走。”卢微琥怒吼。
“快点。”卢微远推了锡原泽一把。
锡原泽回头望一眼卢微远,只得不情愿离开,他知道卢微远让他走有她的理由。场面上只留下卢微远站在那里和卢微琥对峙。
“你们来这里干嘛?”
“训练。”卢微远回答。
“训练?平时训练我怎么没看到你们。”
“我不跟他们一块,要是跟他们一块,鹚鹭营永远都没安宁的时候。”
“你们还挺有自知之明啊,”卢微琥说,“但是谁准你们这么早过来,多久了?”
“有段时间了,就是不想撞着你,所以才这么早来,我知道从小你就看我不顺眼,如果你要罚我,我认,你是打我也好,拿箭射我也好,我绝不会还手,一次性解决还是分开解决。你定,我就当练抗打了。”
“哼,你倒是觉悟挺高的,你要有那么高的觉悟,前面跑什么?”卢微琥冷笑,双手抱在胸前。
“因为我不想和你起冲突,”卢微远说的认真,“我知道你从以前就看我不顺眼,我也承认我打不过你,所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不会在公事上报私仇,”卢微琥说,“但是你们偷的梯子给我还回来。”
“什么?”卢微远愣了一下。
这气氛转变突然的就像两位好手对决山巅,胜负生死一招之间,突然其中一位高手说:“你等一下,我回家收个衣服。”另一位都不知道该不该让他回去收衣服。
“仓库里面的梯子是你们偷的吧,赶紧还回去,后勤的老林昨天补瓦片到处找不到梯子。”卢微琥说,好像他们之间的恩怨还不如老林找不到梯子来的重要。
“好。”卢微远答应,她向卢微琥鞠了一躬,卢微琥现在不想揍她,她巴不得赶紧消失在灰蒙蒙的天色中,免得他忽然又改变主意。
卢微琥看着卢微远走远,赶忙紧了紧身上的睡衣,“冷死我了。”他砰的一下关上窗户,刚才他能从被窝里跳起来,全靠身体的警觉本能,从知道是虚惊一场那刻起,冬天清晨的寒气冻的他全身都起鸡皮疙瘩。“真不知道他们怎么爬的起来。”
卢微琥打了个喷嚏,郭副官正端着一杯热水进来,“长官大早上这是怎么了?”
“没事,大概有点风寒,喝点热水就好,”卢微琥接过热水,“大早上突然起来,寒风激的吧。”
“不过你会生病,真是罕见呐。”郭沈丘说。
“每次见到卢微远都没好事。”卢微琥哼的一声说道。
“今早卢微远过来了?”郭副官有点吃惊,惊讶鹚鹭营现在竟然还好好的。
“他们一大早过来找他们的师傅。”卢微琥说。
“师傅?他们拜谁为师?”郭沈丘可不觉得鹚鹭营里有谁能当这俩虎崽子的师傅。
“我猜应该是住在后头的那个怪人吧。”卢微琥说。
“他啊,”郭沈丘想起来了,说起鹚鹭营里还有谁不知道底细的人也只有他了。
“他们俩竟然能拜师那个人,说起来我来这里的时候,那个人就住在这里了,但是根本不在编制内。”郭沈丘说
“你比我来这里早,如果你都不知道我更是不清楚,不过我稍微调查过,毕竟卧榻之旁有个不知底细的人,怎么都会在意,但是关于那个人,档案一概没有,唯一知道的是,他在先皇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可能是那时候哪位大人物做的决定吧。”
“听起来那个人开头不小啊,”郭沈丘说,“可是我没听说过先皇时期有什么人物突然隐退。”
“如果他有心隐藏,我们怎么会知道,”卢微琥抱着水杯说,“他就像个幽灵在鹚鹭营里游荡,无声无息,可是你又知道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