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大雪纷纷扬扬的覆盖了裂谷,留下淹没脚踝的雪层,“嘎吱,嘎吱。”卢微远穿着单衣开始清晨的跑步,冻得她满脸通红,那天过后谢峰越来越过分了,训练加量,跑步从三里变成五里,也不知道是谁受的刺激大,前两天卢肃河寄来一本问题集,让她答完寄回去,以此来提醒别忘了远在靖城还有双眼睛盯着她,谢峰如临大敌,昨天晚上熬夜要她写完问题,早上还要跑五里,卢微远困得不行,而且还冻,更容易犯困了,就一瞬间,前一秒卢微远意识着自己还在跑步,后一秒她就栽在雪里。
卢微远睁开眼,看见土胚房的房顶,她猛的坐起来,急忙看看全身还健在没有,都听说在雪里昏过去的人,回去都要切掉坏死的四肢才能活下去。摸遍全身发现没有少些什么,这才舒了口气,不由的后怕,“你昏在雪里,”一个非常壮实的大爷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水。大爷络腮胡子,只能看见眼睛和鼻子在哪。
“幸亏发现的早,这大冬天的还穿那么少,”大爷说,“还以为发生什么,结果发现你是睡着了。”
“老头子,我找了一件小一点的,”一位老妇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件皮袄,看见卢微远坐在床上,“哎呀,你醒了。”老妇人过来,把皮袄披在卢微远身上,“大小还挺合适的。”
“谢谢,阿姨。”卢微远说。
“哎呀,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叫我阿姨。”老妇人捂着嘴笑道,“叫我婆婆就好了。”
“诶,婆婆好。”卢微远露出灿烂的微笑,转而又对大爷说,“这里是军事边界,大爷是军队里的人吗?”
“我就是一普通的猎人,你们薛将军有时候从我这拿些猎物走,作为我们在这生活的条件。”
“军队那里的肉是从这里供应的吗?”
“我一个人哪里供的过来,是有时候肉不足了,薛将军从我这拿点,”大爷说,“我看你身上的衣服是军队样式的,这么小年纪就从军?”
“是啊。”卢微远说。
“哎,真是可怜,那我待会把你送回去吧。”大爷说。
卢微远想到谢峰这两天犯神经病,“我不回去,”卢微远说,“我要回去我还能晕那里。”说完就耍赖似的往被子里一缩。
“老头子,要不先留在这里吧,”卢微远躲在被子里,听到婆婆说话,“这大冬天的,把他赶出去,保不准又跑哪里冻坏了。”
“先让他住这几天吧,没准过两天军队里就有人找他,或者薛将军派人来取猎物的时候一块带回去。”这是大爷的声音。
卢微远在被窝里窃笑,急死谢峰,让他这几天压榨她。然后很快在被窝暖和的作用下,卢微远又睡过去。
等卢微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从未睡的这样好,伸个懒腰。就穿着皮袄下床,大爷正在吃早饭,早饭很简单,腌菜和腊肉。卢微远跟着大爷热腾腾吃完饭,大爷说要出门打猎了,“这大冬天还有猎物吗?”
大爷狡黠一笑,“当然能,你要不要去看。”
“去,我当然去。”卢微远想能在这多蹭几天是几天,自然不能引起他们的反感,能帮忙的地方就帮忙,显得自己有用些,说完就跟着大爷背上弓箭,她发现大爷弓箭没带多少,反而带很多小袋子出门。
卢微远跟着大爷出门,踩在没过脚踝的雪,往树林深处走。
“你身体素质不错,”大爷跟卢微远说,“走雪里还这么稳。”
“这不是给练的。”卢微远背着弓箭说。
在森林行进一段路,大爷突然示意放轻动作,前面一个雪坑里躺着一只兔子,仔细一看,是晕过去了。
“你射一箭过去。”大爷对卢微远说。
卢微远拉起弓箭。对准兔子头。但是弓箭却只穿过兔子的耳朵。把它定在雪地上。
大爷走过去,还多费劲掐死兔子。“你还舍不得兔子啊。”大爷说。
“不是,我瞄准它的头,怎么射骗了。”卢微远费解。
“你射箭不行,回头我教你,射箭是一种感觉,多练几次就会了。”
“哎,好,”卢微远跟在大爷后面,“今天运气不错,还碰到冻晕的兔子。”
“这才不是运气,”大爷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卢微远后来发现,如果捡到一只冻晕的猎物,叫运气,捡两只是巧合,可是连着捡三只就有问题了,“大爷,这是怎么回事啊?”卢微远问大爷。大爷示意她先收声,前面一只小鹿正在林间漫步。他们躲在下风处,小鹿闻不到他们的味道。
小鹿用鼻子拱开雪吃下面的草,只听一声闷响,雪都炸开在空中飞舞,鹿被炸的晕过去,大爷当机立断抽出一只箭,射穿鹿的头。
“今天大收获啊。”大爷开心的过去。
“大爷,这是怎么回事啊?”卢微远问。
“我回去跟你说,”大爷说道,他走到一棵树下,把雪铲开,从身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小装置埋在雪下面。卢微远帮忙扛着猎物,看着大爷如法炮制埋了好几处,引起她极大的兴趣。
等大爷把袋子里的小装置都埋的差不多,就带着卢微远回去。大爷远远招呼婆婆过来处理新打到的猎物,就坐在火塘旁边烤火,“大爷大爷,”卢微远迫不及待,“你答应我要告诉我的。”
“当然,”大爷从袋子里掏出那个小装置,圆饼状的,用油纸包着,卢微远要过来看,“这是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发现的,里面是各种矿石的粉末,按照比例调配,一碰就炸。”
卢微远吓得手里的装置差点脱手而出,又赶紧抓住。
“不用担心,这最后一味矿石粉还没放进去,现在不碍事的。”大爷哈哈大笑。
“那你把它埋在雪里,等猎物过去觅食,把它们炸晕?”卢微远问,“然后过去捡就行了。”
“小的猎物能直接吓死,大点的比如鹿啊,就只能炸晕,要过去补一箭。”
“怎么厉害的东西,不起个名字?”卢微远说。
“我管它叫地雷。”
“有这东西,还用什么弓箭打猎啊。”卢微远说。
“那可不行,过了冬天,裂谷里潮,这东西沾点水就不能用了。”大爷说,“还是得用弓箭。”
“大爷,你教我做行不行啊?”卢微远说。
“可以是可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有点危险,你可要想好了。”
“没问题。”卢微远一口答应。
卢微远最开始的帮大爷研磨矿石粉末,大爷教她矿石粉末之间的调配,什么矿石和矿石不能放在一起。卢微远在学习上挺快的,刚开始做的量特别小,就算失败爆炸了,也没关系,经过几次失败,很快就跟着大爷出去埋地雷打猎。
“射箭是一种感觉,练的多了,就知道要让箭射中目标,需要多大的力量,目标越远考虑的因素就越多,风向,目标的移动都在考虑的范围内。”大爷在卢微远耳边轻声的教导,“现在看你了。”
卢微远抽出一支箭,迅速搭上,拉弓弦,放箭,一声箭鸣破空,射中躲在树后的兔子。
“这几天你学的很快。”大爷拍拍卢微远的肩膀。
“那是大爷会教啊。”卢微远说。
“就你会说话。”大爷说。
卢微远提溜着刚射中的兔子,跟在大爷后边欢喜的回去了。心里开始想着婆婆做的饭了。
“我入门都教你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领悟了,不过你学的很快,领悟对你也不难。”大爷边和卢微远说话,边推开门,迎面而来是香喷喷的饭菜香。
“啊,婆婆你在做什么饭,好香啊,”卢微远从大爷的胳膊下钻过去,先一步进屋里,直奔婆婆那里,大爷无奈的苦笑,到底还是孩子,看见吃的就不要命。
“我今天蒸了蒜香肉,还有红烧排骨。”婆婆笑呵呵的,她最喜欢给卢微远做饭,总是特别有成就感。
“自从微远来了后,家里的伙食都提高了,”大爷酸溜溜地说,“我以前怎么没有这个待遇呢。”
“给你做饭有什么意思,做什么都吃那么快,做好的,你吃的快,做不好的,也吃得快,”婆婆摸摸卢微远的头,提前给她夹出一块排骨,“给微远做饭多有意思啊,他会陪我一块吃。”
“切。”大爷撇撇嘴。坐在火塘边等着饭。
卢微远帮婆婆上好饭菜,等大爷动完筷子,立马就拿起自己饭碗吃起来。这时候响起敲门声,“哎呀,这时候谁啊。”婆婆起来去开门。
“你好,”门外是一个沧桑的男声,听起来饱经风霜。
“你是迷路了吗?怎么这么狼狈,”婆婆问,“要不进来吧,我们正吃饭呢。”
“不,我急着找人了。”那个人说。
“那,进来喝杯水吧,”婆婆善良,“你看起来很疲惫。”
“谢谢。”那人礼貌的回答。
进来的人身材高调,匀称,一看就是长期训练有素,就是瘦了点,像是行走的枯树干。
卢微远坐着,从下往上打量,打量到脸的时候,手里的饭碗险些没拿稳。进来的人一看到卢微远,立马扑上去,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你爸爸?”大爷一脸茫然。
来人摸了一把脸上的雪,露出真正的面孔,“是你哥吗?”大爷觉得刚才把人家的年龄给估大了。
谢峰胡子拉碴的,看起来这几天他过得很不好,嘴上裂了好几道口子,眼白上布满血丝,“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谢峰摇着卢微远的肩膀,快把卢微远的肩膀给摇折了。
谢峰这段时间都快疯了,他沿着卢微远跑步的路线开回好几趟,每一个雪堆都扒开来看看,生怕卢微远被埋在雪底下,但是还是没有她的影子,“她不会被野兽叼走了吧。”
“他不会掉在那个洞里了吧。”
这几天他的心里总是盘桓着这些念头,饭都没吃好,为了能有体力找卢微远才勉强吃点,其他人在他吃饭的时候都紧张的看着他,怕他干些诡异的事,比如吃鸡蛋把蛋扔了,把蛋壳留下吃了。
“对不起,”卢微远说,她一开始不及时回去是有点赌气,后来跟着大爷学习,就把回去给忘了,但是看到谢峰这样,又觉得很是内疚。
“哥,你吃饭吗?”卢微远小心地把饭碗递过去,“你瘦的太厉害,我差点没认出来。”
谢峰捶了一下卢微远,“你还吃,为什么不回去?”
“这……这不是,不想跑步做功课嘛……”卢微远小声的说,眼神左右不定,“我连续五天都熬夜做功课,还早上早起,我真的是晕在路边,都是运气好被大爷捡回来。”
“谢谢你救他。”谢峰听后沉默了一下,转而对大爷郑重的鞠躬。
“哪里的事,”大爷摆摆手,“对你弟弟好点,大冬天让他穿那么少,能不冻晕过去吗?”
“对不起。”谢峰道歉。
“既然是微远的哥哥,一块来吃饭吧。”婆婆进来手里还多拿一副碗筷。
“哥,婆婆的蒜香肉和排骨特别好吃。”卢微远给谢峰夹一块。
“你就懂得吃了,你失踪后我就没吃下没睡好过,”谢峰想生气,但是也无可奈何,捏了捏她的脸,“怎么感觉你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