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人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品味还不错,他的手机里一直循环播放着《MainTitle》,电影《教父》的配乐之一。
车子开了两个半小时左右,车窗外的风景已经彻底远离喧闹的城市,变得一片荒芜。
没有人说话,大家不由自主地望着窗外,脸色迷茫。
只有闪电闭着眼,身子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摆动,没有一点儿紧张和不适应。
我觉得他有那么点儿意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车子最终停下,前排的警员在睡梦中醒来,来不及抹掉嘴边的口水,就耀武扬威地敲起了警棍,“下车,下车,你们到家了,狗丨日的混蛋们!”
囚犯们拖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镣依次下车。闪电跟在我身后,小声和我嘀咕道,“嘿,哥们,需要导游吗?这已经是我第四次来亚利桑度假了。”
我回头看着闪电,微微一笑。
闪电冲我得意地扬了扬眉。
在黄昏即将褪尽之前,我的脚步踏在了亚利桑监狱的土地上。四堵十多米高的围墙将监狱团团围住,围墙上面拉着电网,四角建有塔楼,每个塔楼上站有三名配备狙击枪的狱警,不要说逃狱,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
昏暗的阳光下,无数的人头耸动在铁网的后面,像是参观动物园一般兴奋地盯着我们,并时不时的发出几声讥笑。
“嘿,看我发现了什么?竟然有一名中东人和一名黄种人,我打赌他们活不过下周一。”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他们脖子上血液的味道了!”
“看什么?傻DIAO!”
“******!混蛋!”
“Fuckyou!”
虽然只有七个人,但负责押送的警员还是象征性地清点了人数,然后从腰间取下手铐脚镣的钥匙交给狱警,他则跑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将记载我们犯罪信息的表格递了过去。
那个白人随意地看了一眼,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黑色的钢笔签了字。
交接完毕,警员上了车,押送我们的车子逃一般的开出了监狱。
看着那扇缓缓关闭的大门,我的心里忽然闪过一抹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将兴奋、期待、担心揉捏在了一起。
“小伙子们,欢迎你们来到亚丽桑监狱。”白人一边将钢笔插回原处,一边阴沉地扫了我们一眼,“现在,跟我过来。”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有狱警持枪示意我们跟上。
铁网后面的人群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吆喝。
白人停住步子,咬牙切齿地骂道,“现在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然后滚到该待的地方去,否则我会单独请他到我的办公室喝咖啡。”
铁网的后面瞬间变得格外安静。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我们来到一间还算宽敞的大堂。
在那里,有一个人站在阴影里等待我们。白人走到他的面前,恭敬地点了下头。
黑暗中的人影满意地笑了笑,“法国小说家巴尔扎克曾经说过,一个年轻人,心情冷下来时,头脑才会变得健全。而亚利桑监狱,绝对可以让你们的心情冷下来。欢迎你们的到来,我是这里的典狱长雷蒙。”他一边说,一边从阴影里走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实际上远要比看上去年轻一些,只有五十岁多一点,但头发已经灰白一片,脸上的皱纹明显,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显得十分古怪。他穿着十分得体,像是特意打扮过的,甚至还打着绅士的领结。
他用眼神向我们身后的狱警示意了一下。
立刻有人上来打开了我们的手铐和脚镣,但暗中指着我们的枪口却没有移动分毫。如果有人敢乱动,肯定会被当场击毙。
雷蒙接过一旁白人手里的文件,“忘了向你们介绍,这位是狱警队长安德森,他重视规矩与纪律,你们最好祈祷未来的日子不会犯到他的手里,不然的话……”他故意拖长了音,眼睛落到文件上,“相信我,上帝也没办法拯救你们。”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狱警队长安德森一直冷着一张脸站在他的身后,像是伺机而动的猛兽,随时都要扑上来一口咬住我们的脖子。
“当然了……”雷蒙笑眯眯地继续说道,“当他决定请你喝咖啡的时候,你就该确信要和自己的牙齿说再见了。”
我偷偷瞄了安德森一眼,他肩膀宽阔,肩膀上的肌肉十分扎实。按照我对自由搏击的理解,这家伙一定是个使拳的高手。
“一会儿会有狱警带你们去洗澡,然后喷上一些香喷喷的消毒粉。千万不要指望他们会像妈妈一样温柔的对待你们,过程有些煎熬,但只要一小会儿就结束了,我希望你们可以咬咬牙,不要发出令人头疼的狼哭鬼嚎……”
雷蒙的话猛然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手里的文件,仔细的看了又看,确定之后,这才分外惊喜地抬起头,“请问……哪位是迈克尔先生?”
和我同来的罪犯中,一个中年白人惊慌失措地举起了手。
雷蒙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番,转头对安德森问道,“迈克尔先生的资料你已经核实过了?”
安德森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刚刚他光顾着卖弄威风,根本没有仔细查看资料。
“你这头蠢猪!”雷蒙咬牙切齿地将文件甩到了他的脸上,“你既然已经看过了,竟然没有事先告诉我,迈克尔先生是因为强丨奸罪进入的监狱?”他这个人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大学教授的样子,但发起怒来尖叫的样子却像是个十足的疯子。
安德森明显愣了一下,急忙弯下腰捡起地上零散的文件,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典狱长,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我不想听你那废物的解释。”雷蒙脸红脖子粗地瞪着他,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听我说,你这个混蛋,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的饭碗,最好把眼睛放亮,给我精明一点儿。否则的话,我保证你的日子会非常不好过。想想看,当你脱掉这身衣服,你就像是一只赤丨身丨裸丨体的羔羊,那些被你欺辱过的狼群,会怎么撕咬你的身体?”
雷蒙的威胁恰到好处。
安德森在监狱里混迹这么多年,得罪的人数不胜数,如果没有政府的保护,他一定生不如死。
安德森明显打了个寒颤,“对不起,典狱长,下次我一定格外注意。”
“你知道怎么做的,对吗?”
“当然,先生。”安德森连忙点头,眼神不善地看向了瑟瑟发抖的迈克尔。
而那个可怜的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雷蒙总算松了口气,又恢复到绅士的模样,他尴尬地看向我们,“抱歉,初次见面就让你们看到如此失礼的场面,希望这不愉快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我在你们心里的地位。好了,现在你们该去洗澡了,祝你们在亚丽桑监狱的日子愉悦无比,顺便说一句……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