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天色已经很晚了吗?大家都睡下了?怎么不点灯?
宁世凯正捉摸着,院中的吵闹声渐渐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坏蛋,你敢伤我弟妹。”
是小英子的声音?出事了?
“算了,这饭我也不吃了,小妞,老子看你也算有几分姿色,不如现在就让老子快活快活吧!!!”
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言语中全是肮脏龌龊之词。
不好,出事了,宁世凯心道,定是有歹人闯了进来。
“你再过来,我死给你看。”小英子倔强的声音。
“死呀,你到是死呀。”男人**的声音。
“你放开我二姐。”
“滚蛋,小东西,别碍事。”
宁世凯本身眼睛就看不清,再加上日落西山,屋里更是连平时模糊的影子也看不到。他一时着急翻身从床上掉到地上。
“啊,小混蛋,又咬我!!”
宁世凯焦急的摸索着向门口爬去,听到小英子的喊叫声,他心急如焚。这要是平时,他冲出去,不管外面是几人,还是几十人,他都不会放在眼里。可此刻,他眼不视,足不能立,气的他只能用手捶墙。
突然,他想起离门不远的桌子上经常会摆着莲儿做女红用的针线筐,这是他唯一的一线希望。他挣扎着扶着门框站了起来,伸手去摸针线筐,终于摸到了,他的手在里面乱翻找着,找到了——剪刀。
宁世凯紧握着剪刀,扶着门框将头探出去,此时他全身刚见愈合的伤口,已有部分重新裂开,不停的向外渗着血。他隐约间看到厨房方向由于炊火而发出阵阵光亮。借着光亮,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而伴随着这一切的是小英子的哭喊声。
宁世凯想用剪刀飞射过去,将歹人刺死,但此时的光线实在太暗,他根本无法准确的判断歹人的位置,如果伤了小英子他们姐弟可怎么办?
正在宁世凯不知如何是好时,男人见小聚一次又一次的向自己身上扑来,恶狠狠的抓起小聚向一旁抛去,小聚正好重重的摔在了屋门旁边。
宁世凯听到了小聚的参叫声,“小聚,是你吗?”
“白……白萝卜?”
小聚觉得自己像个沙包一样被男人扔到了地上,全身的骨头疼的都像散架了一样。
“小聚,听我说,我有办法杀了那个歹人,但我看不清他的位置,你赶快过去,想办法把厨房弄亮一些,快,快去。”
“嗯,知道了。”小聚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记着,我喊趴下时,你就马上趴下。”宁世凯叮嘱道。
“好。”
小聚快速跑回厨房时,小英子正在和那个男人厮打着。
小聚不知怎样才能将厨房变得亮堂起来,正在不知如何下手时,看到灶台上的碗里盛着平时用来烧菜的黄酒。记起有一次莲儿姐姐误将黄酒洒在了灶堂外的火苗上,顿时蹿出半米高的火苗。他回过头,看到宁世凯正在门口望着自己,他便来不及多想,拿起黄酒就泼进了燃烧的灶堂中,同时大喊一声,“这边!!!”
“趴下!!!”宁世凯听到小聚的声音的同时,见厨房豁然大亮,歹人的身形看得清晰很多。
小聚和宁世凯的大叫声,让还在厮打的小英子和那个男人都是一愣,小英子立刻反应过来,在男人面前蹲了下去。
“啊!”宁世凯用尽全力射出的剪刀如同飞镖一样正在男人后胸,男人大叫一声,连头都没来的及回,就停止了一切动作,重重的倒了下去。
宁世凯由于身上有伤,运功过猛,喷出一口鲜血。就在他马上失去意识时,眼中厨房的火光也渐渐暗了下去,他听到小英子的叫声后,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希望……来的及。”便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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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宁世凯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意识逐渐清醒时,觉得有黑影在自己身前晃动,突然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的危险情况,不自觉的大叫一声。
“是我。”
方子蓠的声音。
“子……子蓠兄?”
“嗯。”
“小英子他们……”
“他们很好。”
方子蓠注意到眼前人当听到小英子他们无事时,脸上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就在今天上午,她还想着搞清他的身份,早点把他打发走,为自己省点粮油钱。可刚刚他全身是伤,连站起来都很困难,却拼死救了她的三个弟妹。
宁世凯能感觉的到,方子蓠再给自己涂药,但他觉得今天的方子蓠与平时不太一样。没有对他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也没有对他施以暴力。他感到方子蓠的每一个动作用在他的身上都非常的小心。
宁世凯觉得自己醒的可能不是时候,觉得现在整个屋子安静的让人别扭。
“那个……”
“谢谢。”
“啊?什么?”方子蓠说的太快,宁世凯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的家人。”
方子蓠的这声谢是发自肺腑的,她现在回想起和小海他们回到院中,看到的场景,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莲儿晕倒在地上,小英子哭跪在她身边。厨房里一片狼藉,一个陌生男人的尸体,背上插着把剪刀,面朝下倒在地上。小聚也哭叫着,在屋子门口抱着宁世凯的身体不停的摇着。
报了官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就是小海说的被围捕受伤逃跑的采花大盗。那人已死,方子蓠就谎称是她用剪刀将歹人刺死,还好那些官差知道破了大案急着回去邀功,便没在深究。现在想想,如果小英子他们真的出了事,如果当时白萝卜不在家里或不出手相助的话,她真不敢想像现在将是怎样的局面。
“没……没事,你不也救了我么。”
“我救了你一命,你救了我家三条命,从今天起,我方子蓠欠你两条命。”方子蓠说的斩钉截铁,十分认真。
“子……子蓠兄,这种事,怎么能当帐算?”
“怎么,我算的不对?”
“不,不是不对,不是,也不是对。”宁世凯被方子蓠搞的有点零乱了。宁世凯觉得自己自从坠崖来到这个方家小院,遇到这个方子蓠开始,说话办事越来越不像自己,完全找不到往日冷傲小王爷的影子。
“我是想说,你不欠我什么。”
“不行,我方子蓠向来恩怨分明,我说欠你两条命,就欠你两条命。”方子蓠自小就是个牛脾气,凡是她认定的理儿,就算撞了南墙也是不会回头的。
“好好,你欠我两条命,这总该行了吧。”宁世凯知道今天这事是说不清了,索性先应下来,以后的日子大家各奔东西,说不定根本没有机会见面了,眼下何必这么较真呢。
“小聚说,你能看到火光?”方子蓠突然想起小聚的话。
“能看到些。”宁世凯应着。
“你的眼睛不是天生这样?”
“不是,可能是从崖上掉下来时伤到了吧。”
“你怎么不早说。”方子蓠的声音有些兴奋。
“怎么,你有办法治吗?”
“只要你的眼睛不是娘胎里就有的毛病,我有九成把握能治好。”方子蓠自信满满的说。
“真的,怎么治?”
“这你就别管了,只是这事急不得,要等待时机。不过,话可说在前面,如果我治好了你的眼睛,就算我还了你第二条命,如何?”
宁世凯听了方子蓠的话,心中觉得好笑,没想到他这么会算帐,把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好,一条命换一双眼,值!”宁世凯说道。
“好,大丈夫一言九鼎。”
宁世凯感觉自己右手的小手指被方子蓠的勾了起来。
“呵呵。”
“你笑什么?”
“怎么子蓠兄一个大男人还玩姑娘家这些玩艺儿?”
方子蓠一听,立马缩回了手,“谁说拉勾这种事,只能姑娘家做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子蓠兄莫要生气。”宁世凯知道自己无心间又惹恼了方子蓠,连忙开口,想往回找补找补。
“生气?谁说我生气了?我方子蓠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容易生气?”方子蓠嘴上这么说,双腮却被气的鼓鼓的像个蛤蟆。她走到门口,大声说道,“莲儿,白萝卜说他胃涨吃不下东西,晚上不用做他的饭了。”
“知道了,大哥。”
宁世凯听后心中叫苦,都说‘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可方子蓠这个大男人怎么也这么难相处呢?刚才还细声细语,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转眼间又如浮云般,烟消云散。
哎,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不吃就不吃吧,这顿不吃,下顿总得让吃吧?还是闭上眼睛快点睡吧,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宁世凯想明白后,闭上了眼睛,被子下面传来肚子咕噜噜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