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傅颜正在给陈时希上药,他的嘴角受了伤,还渗出些血,手臂上裸露的地方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也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位置受伤了。一想到刚才这么多人打他一个的场景,还是不寒而栗。
虽然早就知道陈时希伸手不一般,在大学里的时候,他每天就两件事,一是约会,一是练跆拳道。
“早知道我也学学跆拳道了,刚刚还能帮你消灭几个呢!”傅颜小声说。
“颜颜,你一个女孩子学什么跆拳道呀,有我们几个大男人在身边,你当我们是死的?还需要你动手。”吴才坐在驾驶座上一边开车,一边嘚瑟,“我跟你说,虽然我打不过老陈,对付那些小喽啰那可是绰绰有余!”想起刚才,其实挺爽的。
“你就算了吧,一点都没胆量,要是人家不找上你,你说不准早都已经不见人影了。”傅颜怼回去。
“你真是,刚刚谁保护你来着,你就说是不是哥哥我?”
……
“陈时希,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陈时希自从一出酒店,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或者发出过一点声音。
“我有点累了。”说着,就靠着椅子闭目养神。
累,多么苍白无力的字眼,人生最怕的就是累这个字了。
吴才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兄弟,就是有一帮多事的家人,怎么躲都躲不掉。
街口的巷子里,花衬衫坐在一把椅子上,边上围着他的那帮小喽啰。
“老大,弄清楚了,您看!”小跟班递上几张A4纸。
花衬衫漫不经心。早就听赵凝余讲这个小贱种最近嚣张得很,居然动手打她,今天本来想好好教训他一下的,没想到几年不见,小贱种的身手这么厉害。嘴角流露出一丝邪笑,“方子,去给我联系一下虎哥,明天请他天香阁吃饭。”
小跟班跟着笑了一声,连连点头。
陈家别墅里。
“少爷回来了!”保姆在门口殷勤地迎接。
“儿子快来吃饭了!”赵凝余看了陈付鹏一眼,陈付鹏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奇峰看都没看餐桌前的两人,只是低着头朝楼梯走去。
啪地一声,筷子被陈付鹏狠狠拍在桌上。
“逆子你给我滚过来!”
陈付鹏是真的动气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教育出来的儿子,竟然是这幅样子,天天除了花天酒地,打架斗殴之外,就是惹是生非,一无是处。使他的面子实在是不知该往哪里放。倒是那个孩子,最近在H市做得风生水起,在H市的上流社会里他甚至比自己更有人气。
赵凝余心疼地走到儿子身边,看到儿子淤青的眼角以及破了的嘴角。眼中顿时充满恨意,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儿子!怎么回事?谁打的,告诉妈妈。”
“哼,谁打的!你倒不问问你儿子成天在外面做的好事!”
“陈付鹏!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没关系啊,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你找他去呀!”陈奇峰看着眼前的陈付鹏,这个男人,从来都是看不起他。
“你什么意思?我还就告诉你,时希还真就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我告诉你,别再找他麻烦!”说着,踢了一脚椅子,右手手指指着赵凝余,颤抖着,说:“看看,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就是这幅德行!”
“付鹏,付鹏,你别走呀。”赵凝余一手扶着儿子的肩,一手想要去拉陈付鹏,不由得被陈付鹏出门时摔门的声音怔得颤抖了一下。
“儿子,是不是陈时希那个臭小子?”
陈奇峰推开赵凝余,“行了,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绝不会让他好过的。”
第二日,AR。
陈时希刚刚看完合同,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秘书打过来的。
“什么事?”
“陈总,外面有位姓陈的先生想要见您,他说,他是您父亲。”秘书的话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跟着陈总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听说过陈总还有位父亲,大家都说陈总父母已经过世了。可是眼前姓陈的男人,眉眼间的确和陈总有几分相似。
“我哪里来的父亲?”陈时希一时竟有些糊涂。转而一想,是哦,看来有人是心疼儿子了,昨晚刚把他宝贝儿子揍了,今天就找上门来了。
“就说我不在。”
“可是……”秘书有些为难,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就知道自己正在和陈总打电话,而且,刚刚自己多嘴,已经跟对方说了陈总就在办公室。
“那你跟他说我没空!”陈时希已经不难烦了,赶紧挂了电话。眼中流露出一抹痛色,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罢了。
秘书还没有放下手机,正打算和眼前的男人说,却不料人已经往里面走去,赶紧走出前台阻拦,奈何对方速度太快。
“先生,先生,您真的不能进去,我们陈总……”秘书话还没说完,陈付鹏已经推开了陈时希的办公室。秘书一脸无助地看着陈时希,“陈总,我……”
陈时希温柔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秘书随即有些愧疚地转身走了。
陈付鹏关上了门,随即走到陈时希面前。“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陈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可没有和贵公司有任何合作,也没有任何合作的意愿,现在,既然你要进来,那你就进来,请自便。”淡淡的语气,说得漫不经心,让人听不出情绪。
“这就是你作为儿子对待父亲该有的态度吗?”陈付鹏有些生气,他对待自己的下属尚且还很亲切,到了这个亲爹这里,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冷漠态度,于是说话声音也加大了不少,周遭仿佛受了她们两人的影响,窗台上的绿植也静了下来。
两个男人,一个站着,明显愤怒。
一个坐着,慵懒地玩着手机。
“我真是没有想到,欣兰一个大家闺秀,你怎么这么没有教养?”陈付鹏上前逼近桌子,手握成拳头敲着桌面。
陈时希眼眸闪动了一下,闭眼,再睁眼时,抬头看着陈付鹏:“你没资格提我母亲!陈先生,我这里不是你的陈氏,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他毫不畏惧地盯着陈付鹏的眼,他愤怒,他比他更愤怒;他凶狠,他就比他更凶狠。
“混账!我是你父亲!”
“抱歉,陈先生,我父亲早就已经死了,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要我带你去看看他的墓吗?”
哐啷!陈时希对面的椅子被陈付鹏踢出几米远,撞在墙上,倒到了地上,晃动着。
“呵!陈先生,我昨天不过是稍微教训一下你那不懂事的儿子而已,下次他再招惹我,你猜,以我的性格,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毕竟当年,我想杀了你们全家的心都有!”
陈付鹏恼羞成怒,狠狠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陈时希的脸上。
迎面一掌,陈时希猝不及防,却轻笑了一声,早就不该报什么幻想了,抽过纸巾,吐了一口血。
“够了吗?替你宝贝儿子出气了吗?不够的话继续打呀,早点打完,早点从我这里出去!”依旧是淡淡的开口,眼睛盯着对方。
陈付鹏看着陈时希,心口猛地一疼,颤抖着刚刚打他的手,伸向陈时希的脸,却生生停在了半空。“小希,爸爸,我,我不是故意的……”
“滚……”陈时希指着门,见他没有动静,立刻拨打了电话:“保安,过来我办公室把人弄出去,以后不准他进来。”
听了这话,陈付鹏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多年没有见到他了,他只是想见见他而已,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曾经想过多次的重逢的画面,今天却被自己搞砸了。
也许是自己老了,想儿子了。奈何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他的原谅了。
思及此,有些懊丧地转身开门走出去,却正好遇到两个保安以及傅颜刚走到门口。陈付鹏率先离开了,两个保安也跟在身后。
傅颜刚从外面回来,恰巧遇到陈时希给保安打电话,于是也跟着过来看看。
进办公室,看到墙边的椅子,以及背对着她的陈时希。
已经看出陈时希的异样,她赶紧走到他身边,看着男人脸上又添了新伤,满满的心疼。陈时希此刻却是神情呆滞,一副木然的样子。
她疼惜地抱住他,抚摸着他的背。陈时希忽然紧紧拥住傅颜,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憋出句“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