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梭老人听到鸺鹠,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因为中原人皆知他的身边有一只陪了他近几十春秋的活物,他很珍惜,对于他而言,这只鸺鹠就是他的亲人,当然松鼠也是他人生的一部分,是他的家人。
“你找鸺鹠做什么,我不是曾告诉过你,鸺鹠只属于我一个人,除了我,谁都不能带它走,更不能靠近它,你不要借你师父的面子,伤了自己的身子!”停梭老人语气十分严肃,仿若六月的飘雪,伤人至骨寒。
“晚辈怎敢借家师的薄面,打破前辈的规矩,只是晚辈实属无奈,家师仙去,留下晚辈一人孤身于世间,众人无情,皆落井于弟子功休期,幸得青衣女子相救,如今苟活于世,本无颜面对前辈,可是如今有人受了重伤,急需您的鸺鹠相救,望您看在往日与家师的交情上,帮帮晚辈。”静夜阑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停梭老人的变化,在她话语间,停梭老人先是惊讶,后是愤恨,因为他知道到底是谁害了驭博,驭博生性善良,心胸宽广,从不与人为敌,且宽以待人严以待己,这些年,除了他那个觊觎掌门之位的弟弟,谁还能害他。
“我早就提醒过你师父,那个南宫驭胜不安好心,可你师父一意孤行,怎么都不肯听取众人意见,不然月华六杰,怎会只剩他一人,你师父当年为护那个畜生,差点被你师祖废了武功,逐出月华,可他怎么就是不长记性,最后害了自己也害了众人,唯独便宜了那个畜生,清流,你随我前去,我要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这个畜生!”停梭老人愤恨到。
“多谢前辈好意,家师的仇晚辈时刻铭记于心,绝不会放过南宫驭胜,只是时候未到,不过,一旦时机成熟,他南宫驭胜定会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坠入深渊的绝望!”静夜阑眼里浸满泪水,却怎么都不肯让它流下,只是恨意掩的住,悲伤又怎可轻易咽下。
“好吧,既然你心中已有主意,那我就不掺和了,但是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心竭力,至于这鸺鹠,我是真的不能给你,它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它的血已经暗了,如果要用,它必定要付出生命代价。”
停梭老人声音有气无力,仿佛垂垂暮年,没有了生命的惊喜,也是,多少年过去了,自心爱之人嫁人后,这只鸺鹠就一直伴着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乌云掩盖了皓月,他就站在山崖旁,听着心爱之人的道别语:“赭霜,我们结束吧,我要嫁人了,我不想四处漂泊再,我想安定下来,我也不想风餐露宿,我想锦衣玉食,原谅我!”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然后转身离去,只是,离开的是身影,心却从未离去。
分离是心底最不情愿的决定。
所以几十年过去了,那个女子一直停留于心,而鸺鹠也一直伴着属于他的风和雨。
静夜阑看出了停梭老人的伤心,也知自己是在为难老人家,只是人命关天,她不想轻易放弃。
所以静夜阑跪在了停梭老人的面前,向老人叩首,并向老人保证,她定会将鸺鹠安全的活着的送回来。
老人见静夜阑真心诚意,又是自己多年好友的徒子徒孙,所以便松了口,但是条件便是:一定要鸺鹠活着回来。
静夜阑见老人终于答应,不禁喜上眉梢,也连连向老人保障鸺鹠的安全。
军营账里,一群人眉头紧锁,正在讨论。
“大将军生死未卜,到底是谁要害他,又是谁害了他,毕竟平日里身边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近日是他的功休期,他身边的人更是非亲信不留,怎么会出事呢,难道是云麾将军?”李中郎将到。
“不可能,解琅跟了我大哥数十年,一直忠心耿耿,怎会害他?”说话的正是大将军的弟弟龚毅弘,当朝特进,正二品官员,听说自己大哥出事后便紧急赶往云起。
“什么事都有可能,虽然解琅跟了将军数十年,可人心隔肚皮,谁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况且将军出事时只有他在身边,虽然他也受了伤,可是他的嫌疑不能排除。”军师讲到。
“对,他的嫌疑最大,将军待他视如己出,可是他最近的行为的确可疑,我们不先怀疑他,那先怀疑谁!”一个胡子拉碴的红面壮汉大声讲到。
“那他的什么行为让将军觉得可疑呢?”龚毅弘问到。
“那这就不好说了,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很多时候我凭的都是自己的直觉,而且十有九中,他的行迹我虽具体讲不出,但我认为就是他,不,绝对是他!”红脸壮汉十分肯定的讲到。
“凡事怎可凭直觉二字,此事虽然严重,但我们定不能安错了罪名,一个人从默默无名到功成名就,何曾只是凭借投机取巧,解琅的为人我们大家都清楚,他绝不会无故做对不起我大哥的事。”龚毅弘向红脸壮汉讲到。
红脸壮汉的脸更红了,然后往后方的凳子上一坐,双手置于膝盖上,头微低偏向一方,眼睛怒视地面,喘着粗气。
大家面面相觑,顿时陷入了冷场,因为大家都知道红脸壮汉的脾气,一生气谁都拗不过,除了老将军龚绍和大将军龚毅倾,一位是他敬重的,一位是他敬佩的,他这一生也就服过这俩人,当然,这俩人确实以德服人,真本事过人,尤其是小的,虽然年仅三十,但是胆识、谋略,早在十年前就显现,毕竟十三随父出征,经验丰富,时间带走了他的年少轻狂,成就了他的所向披靡,让他威震边疆。父亲和他用七年的时间收复了曾被掠夺的疆土,而他用十年的时间开拓了大颐的南北疆和西域,使之成为人人可敬的泱泱大国。
至于红脸壮汉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脾气不太好,但是论心眼,他是好的。他这位当朝从二品镇军大将军,错在脾气对在脾气,让人喜来让人忧。人,可以错在脾气,但意志绝不能顺从脾气,否则一切都归于虚无。而这位红脸将军就败在了这。
“都别再争了,大将军遇险一事,大家都很担忧,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在太子之前找到大将军,否则大将军就真的危险了!”军师语重心长的讲到,并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一张云起城的地图“云起来往人员复杂,虽然经纶的势力遍布全城,但月华的人也分布其中,尤其是月华最近大有变故,原本驭博掌门在世是,南宫驭胜还不敢明面造次,如今驭博掌门离世,他不仅排除异己,更是连慕清流都不放过,经纶之巅的主上看不上太子,但是南宫驭胜却借这机会联合了太子,所以我猜测将军遇险定和月华有关!”
“那这么说道,咱们是不是该请经纶主上帮助我们?”龚毅弘仿佛看到了希望。
“当然,我们已经找了将军两天了,却一直没有消息,据探子来报,太子也在寻找将军,王爷让我们必须在太子前找到将军,而且王爷也给经纶的主上送上了厚礼,请求他们的帮助,而经纶的主上已经答应了,只是让我们稍安勿躁,后天就会给我们答复!”军师讲到这舒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你不早告诉我们,让我们白白急了一场!”红脸将军瞪着眼睛凶到。
“好好好,是我的错,让大将军你着急了,但是我想说来着,就是你们一直在争论谁是奸细,我也想听听大家是怎么想的,又或者有什么更好的意见。”军师捋着胡子笑到。
“行了行了,就你最坏了,奸诈的让人厌恶!睡觉去!”红脸将军气冲冲的走出了营帐,随后便是一屋子的笑声。
“怎么样了,找到龚毅倾了吗?”太子非常着急的问到。
“恕属下无能,还没找到!”一个侍卫答道。
“那月华那边呢,他们不是很有把握吗,还有那个程阅,不是信心满满吗,怎么就失手了,把他叫来,我非杀了他不可,快点!”太子就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着,使金碧辉煌的东宫仿佛退成阴森黑暗的阎罗殿。
“不可啊,太子殿下,得罪了月华咱们就更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现在咱们的优势由月华而生,劣势也由他们把持!”一个四五十岁的太监跪在地上急忙讲到。
重重的喘气声弥漫在阴森的大殿里“那怎么办,难到要让龚毅倾再次站到父皇的面前!”太子的瞪大了眼睛,里面布满血丝。
“月华那边让我们稍安勿躁,即使这次失败了,还会有下一次,他们会尽全力扶持我们,毕竟现在大家是一条船上的,总不能不顾平衡,激起水花,就算不落水也弄湿新衣,不合算。所以我们静待下一次机会,别让经纶的人不给我们留活路。”四五十岁的太监讲到。
“经纶之巅的主上根本不是全心相助老三,不然我还能撑到现在,哼,别让我抓住机会,不然我定会得到经纶的支持与帮助,什么月华,都是一群废物,连经纶的一条狗都比他们有能耐。”太子平息了心中的烈火,虽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他得不到经纶的支持,就只能忍着,但是他不知,在不久的将来,皇位就会送到他的面前,只是没有真本事的人怎会坐的牢!
静夜阑回到雨红烛时已经是接近日出,她让青衣女子将男子带来她的房间,因为密室光线较暗,而且过于隐蔽,她担心中间若出现什么事,连个逃生的方法都没有。
青衣女子在将男子带到静夜阑的房间,她紧忙为受伤的男子疗伤。
静夜阑割破鸺鹠的爪腕,取一碗血,然后往碗里放了一种来自羌族的红花,霎时间,血不暗了,而是十分鲜红。
青衣女子十分惊奇的看着碗里的血。
静夜阑喂受伤的男子喝下,然后运功为他通血脉。
时间随着雨滴流走,静夜阑的身体渐渐没了力气,而受伤的男子却完全恢复了。只是还很虚弱,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