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公子相救。”那小二很恭敬地磕头拜谢。
尚青连忙将他扶起,“行侠仗义是我们江湖中人的本分。”
“这可如何是好?”那侯三爷一脸惶恐地走了过来,“这帮人在我这儿吃了这么大亏,下次再来肯定要了小老儿我的命呀。”他看了看尚青,想埋怨几句,又不敢说。不由朝那小二骂道:“你说你,招惹这帮人作甚,端个菜还失手打了碗,你这是要害了我的小命才高兴对吧。”
那小二浑身一颤,有些惶恐地道:“我……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碗给打了……”
侯三爷看他这般,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还想骂两句,尚青看不过去了,说道:“够了,侯三爷,你还是赶紧将这儿收拾收拾吧。”说完就走了出去。
“什么够了……”侯三爷一怔,又有些惊讶地道:“他怎么知道我叫侯三爷。”正欲追上去问问,又看了看杂乱的大厅,连忙招呼小二整理起来。
许资阳已经纵马去追那伙人了,门外躺着的几名大汉一个个眉间染霜,俨然没点呼吸。许资阳的玄冥掌火候精深,收发自如,这些人落得如此下场,看来也是许资阳不想留手。不过,尚青却是逮住了一位,正是想抓侯三爷被他暗中打飞出去的汉子。
此人也算是有点小聪明,竟然匍匐在地上装死。
“说吧,你们为什么从巢湖奔波几百里跑到这儿来?”尚青一把将他抓了起来,那人一看连忙求饶。
“少侠饶命,小人只是巢湖的一个喽喽,我什么都不清楚呀。”那人一边磕头,一边道。
“哼——”尚青冷喝一声,“看来你也想和躺这儿的人一样了。巢湖草寇有三十六洞,你是哪一洞门下。”
那人心知隐瞒不了,只好老老实实地道:“小人乃是金霞洞中人,此次来陆家集是为少洞主报仇而来。”
“报仇,寻谁报仇呀?”尚青听到报仇二字时,心中猛地生起一丝警醒。陆家集可不大,谁能害得了金霞洞少洞主。
那人看了看尚青,咬了咬牙,说道:“少侠,我全部都说了,你能不能饶小人一条小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干这行也是被逼无奈。我们巢湖水多田少,想要生活必须给他们卖命。”
“你先说说看。”尚青没有随口承诺,在他看来,巢湖三十六洞天中的草寇有被逼无奈的,但这些人一个个脸带煞气,手上肯定都沾过不止一条人命。
那人还没说话,贾宝玉突然笑道:“你现在不说,待会那人抓了你的伙伴回来,可就没机会了。”又朝尚青道:“尚兄,你真武教不是会相命之术嘛,这人待会说的是真是假掐指一算就知道啦。”
那人原本还有些犹豫,但听贾宝玉这么一说,心中又惊又惧。原来这位公子是真武教之人,那可是江湖武林圣地,随意出来一位长老,怕是能灭了整个巢湖三十六洞。
“少侠,我全部都说。”那人想到这,再也不敢遮遮隐隐,说道:“我们少洞主半月前游玩金陵城被黄子文联合衙门扣住了,我们寻思金陵城的大牢肯定是进不去,只好来抓黄子文,看能否用他换回少洞主。”
尚青眉头微微一皱,果然还是被他猜中了,真与一巍兄有关。还好他此次回来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尚青心中也有一股怒气。你们一帮草寇竟然如此大胆,在巢湖横行也就罢了,还敢跑到几百里外的陆家集来。
“黄子文?你说的黄子文可是今年省试解元?”贾宝玉惊道。
那人点了点头。
贾宝玉见了,脸色阴晴不定。落在尚青眼中,他心底更添一丝迷惑。一旁的乔老咳嗽一声,贾宝玉这才反应过来,笑道:“让尚兄见怪了,我此次来陆家集正为黄子文而来。一是仰慕他的文才,二是听闻当年的周阁老是他的先生,特意过来拜会。”
尚青眼神闪动,说道:“实不相瞒,周先生乃我养父,子文兄乃我好友。”
贾宝玉神色明显一怔,又恢复常态,笑道:“怎么这般巧合?”乔老眼中却是精光一闪而逝,盯着尚青,心中不知道想什么。
“哒哒……”
马蹄声传来,许资阳回来了。
“师叔,那伙人跑得太快了。”许资阳说道。
“让他们跑了?”尚青微微皱眉。
许资阳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可惜呀……”他拖长了声音,“可惜我比他们更快,把他们全宰了。”说到这,他看见了跪倒在地上的大汉,“怎么这还有一个,干脆也杀了了事,不然他回去通风报信,肯定得祸害这镇上之人。”
这话一出,那大汉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磕头道:“这位少侠,我知错了,我回去肯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绝不干这些丧尽天良之事。”
若是不知道他们找的是黄一巍,尚青怕是会任由许资阳杀了了事。现在却不能这般干了,杀了这批,那金霞洞洞主为了他儿子,肯定还得派人来。既然如此,不如派他去传个信。
尚青正准备放他回去,贾宝玉突然道:“尚兄,我这边一直未曾想好拜会周阁老的礼物。今天凑巧,不如将此人让给我,我好要他带我们去把礼物找来。”
尚青听了,心中明白了贾宝玉的意思,笑道:“贾兄有此意,尚某先在此谢过了。”
许资阳却是没有听明白尚青与贾宝玉的话,嚷嚷道:“这等歹徒还是先杀了为妙,贾公子你要此人作甚?”
贾宝玉笑了笑,说道:“斩草留根,来年复生,我正欲去寻它的根,许少侠可有空同去?”
许资阳听了,心中大喜,不过看了看尚青,又摇了摇头,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得保护尚师叔。”
保护尚师叔,贾宝玉一愣,心中略微疑惑,不过也没说出口。
尚青看出了他的疑惑,但他也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笑道:“二位不如先去我家歇息一二?”
贾宝玉告谢一声,道:“多谢尚兄好意,巢湖路远,我和乔老还是先去准备礼物。”这时,乔老也牵来两匹马,那大汉少说也有百多斤,但乔老却单手将他提起,往马背上一扔。
尚青见此,拱手道:“贾兄仁义,预祝一路顺风。”
贾宝玉翻身上马,拱手告别,两马三人绝尘而去。
“尚师叔,那贾宝玉为何如此上心此事?”许资阳皱了皱眉道。
尚青似笑非笑地看了许资阳一眼,这师侄原来也不像表面那般粗心大意。遂而笑道:“管他如何,莫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完,他看着熟悉的街道,心绪如飞。
从春风客栈到周正清的私塾也就一二里路,但是尚青牵着马却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仿佛脚跟缚上了沉铅。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远远地,从私塾中传来稚嫩的吟咏声,尚青喃喃道:“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
许资阳难得没有开口说话,虽然他听不懂尚青说什么。但他还是隐隐能明白尚青的心思,他也是从小就被父亲送到了真武教,前些年玄冥七十二路掌法小成之后才被允许下山归家。
尚青站在私塾门口,想推门而入,又有些迟疑。
许资阳安静地将两匹马系在一旁老槐树下,看着尚青这般怯怯的样子,正要开口笑说两句,就见私塾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你是……”打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女子,素装纤腰,虽未施粉黛,但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别有一番风情。她见了尚青,秀眉微蹙,神色有些疑惑,但瞬间又变得惊喜,“你是尚青哥哥?”
尚青张了张嘴,想要道一声淑宁妹妹,却是没能发出声音。等他道出“淑宁妹妹”时,陈淑宁已经回头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先生,先生,尚青哥哥回来了。”
“师叔,那是你妹妹?我怎么看都不像呀?”许资阳凑了上来。
尚青这时却没有闲工夫陪他扯,都已经到了不可能等周先生出门来迎他,所以他赶紧疾步跟了上去。
陈淑宁把周正清请了出来,周正清看着已经长大的尚青,一直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先生……”
在尚青看来,周正清比以前更显得苍老了。他猛地跪倒在地,道:“先生,尚青不肖,一直未能来看顾先生。”
周正清连忙将尚青扶起,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他那干瘦的双手微微颤抖着,都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
“回来就好。”
简单地四个字,让尚青心中生起一股暖流。
“先生,我想出去一趟。”陈淑宁笑道。
周正清脸色顿时冷冽了下来,“尚青刚回来,你出去干嘛?”
陈淑宁作怪似地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子文。”
周正清听她这么一说,神色有些缓和。不过还是说道:“你和子文没几天就得成亲了,这几天不要再往他家跑了。还是让你梁叔跑一趟吧,叫子文来家里吃饭。”
陈淑宁尴尬地笑了笑,道:“知道了。”说完,朝尚青眨了眨眼睛。
尚青见了,想笑又得憋住,只好岔开话题,道:“先生,这是我的师侄许资阳。”又朝许资阳道:“这位是我的养父周先生。”
许资阳连忙行礼道:“小辈许资阳见过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