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看起来不像良善之辈。”许资阳有些气愤,“我们不如追上去为民除害。”
尚青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再过去就是陆家集了,但愿他们只是路过。
“牙娃子,牙娃子,可把你妈我吓坏了。”一位抱着婴儿的妇女匆匆走了过来,那小女孩见了,哇哇大哭,直喊妈妈。“真是太感谢两位少侠了。”那妇女抱了抱小女孩,这才向尚青与许资阳道谢。
“哪里哪里,这本是我们江湖中人该做的,若非那伙人跑得太快,不然我定要让他们知道在集市上横冲直撞的后果。”许资阳咧着嘴笑道,他下山来都有大半个月,一直未能惩恶扬善,如今终于遇上一伙疑似歹徒的人,不禁有些心痒。
那妇女听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只顾着向许资阳与尚青道谢。
尚青见了,张口就用当地方言说道:“大姐,那伙人是什么人呀?”
那妇女也没料到尚青是当地人,惊道:“你家是哪儿呀,听你这口音应该不是这片的吧。”说完,又有些好心提醒地说道:“那伙人呀,你们千万不要招惹,听说是从巢湖那边过来的。”
“巢湖?那边的人怎么跑这边来呀?”尚青有些奇怪地问道,“我是陆家集的,正回乡探亲呢。”
“那就不知道了。”那妇女听尚青说陆家集又想到什么,惊道:“你陆家集的呀,那儿可是人杰地灵呀,今年的黄解元你认识不?我等我家这小娃长大了也要送去那读书。”说完,慈爱地看了看怀中的婴儿。
原来一巍兄已经有如此声名了,尚青为他高兴,又问了些关于那伙人的事情,后见问不出所以然来,便和许资阳上了马,朝陆家集赶去,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伙人。
大约一个时辰后,尚青与许资阳赶到了陆家集。
古老的石板桥,两旁密集的竹林,河边浣纱的良家妇女,熟悉的乡音,让尚青的心一瞬间热乎起来。
江南的小镇几乎都差不多,并不宽敞的街道,铺着一块块青石板。街旁一户一户人家,有些经营着买卖,有些单纯是住宅。
“是那伙人的马。”许资阳说道。
春风客栈,陆家集唯一一家客栈,位置优越,坐落在入镇口。
看着那群人的马匹滞留在这儿,尚青心中隐忧更重。本想归心如箭,直接去周先生家中,现在反而平静下来。毕竟,都已经到了陆家集,不差一时半伙,先看看这群人有何勾当。
“我们进去看看。”尚青说道。
两人将马匹系在一旁,也走进了客栈。
“尚少侠,许少侠……”
才入得大厅,就传来熟悉的声音,竟然是贾宝玉。
正值饭点,客栈中原本该热热闹闹的,此刻却除了那伙人,只有贾宝玉和乔老躲在一侧角落用餐。看来这群人到哪都不受欢迎,不过也是,这群人除了脸上没写坏人外,哪里都不像好人。
“啪”“啪”两声,其后伴随着哈哈大笑。
第一声是瓷碗摔碎在地上,第二声却是打耳光的声音,还有那张狂肆意的笑声。
“你这个狗奴才,端个菜还这么不小心,是不是故意怠慢你家大爷!”那伙人当中有个左脸长满麻子的大汉,一边骂着,一边随手耳光将小二打倒在地。
“你们看什么看……”又有人见尚青与许资阳进来,大声呵斥,眼神似要吃人一般。
这时,那店掌柜也出来了,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看起来颇有风度。这人尚青也认识,人称侯二爷,为人稍微圆滑世故,不为镇上居民所喜。此时候二爷心里也在滴血,今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冲,怎么就遇上这伙子煞星,他一边骂着不长眼的小二,一边向那麻子大汉赔礼道歉。
“师叔……”许资阳早就看不惯眼,欲要动手,尚青拉住了他,走到贾宝玉那一桌坐下。
“贾兄,我们还真是有缘,在此也能遇着。”尚青客气了一句,心中却是想着这二人什么来头,为何会到陆家集这么一个小地方来。
贾宝玉招呼二人坐下,也笑道道:“确实有缘,尚兄不是说回乡探亲,莫不是陆家集之人?”说完又看了看掌柜的,轻叹一口气:“可怜呀可惜。”
尚青淡淡道:“这客栈太小,怕是住不得那般多人,他们待会就得一一溜走。”说完,悄悄附在许资阳耳边说了几句。许资阳听了眉开眼笑,似乎很是有趣,再也没有刚才那般愤愤不平。
“资阳,你还不去喂喂我们那马儿,待会还得继续赶路呢。”尚青突然大声说道。
许资阳听了,笑道:“师叔放心,我这就去。”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尚兄,你刚才还说这群人要溜走,你怎么就急着赶路呀?”贾宝玉问道。
尚青也不回答,只是笑了笑。贾宝玉正欲追问,就听得门外一阵阵马嘶声,还有小二冲进来就喊:“有人偷偷偷……马马……”又惊又惧,声音都打着颤。
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偷马?
那伙人直接就炸了似得,有人囔囔,有人踢开板凳,有人拔出刀刃,“真是好胆,竟然有人敢惹到我们头上。”一群人乱糟糟的,就要冲出去打死那个偷马的人。
这时,额头留着一道刀疤的大汉站了起来,喝道:“吵什么吵,你们几个出去看看。”他一连点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那左脸麻子的家伙。
他一开口,其他人都纷纷闭口不言,看来此人颇有威望,是大哥级别人物。那被点名的几人连忙冲出客栈,那麻子大汉似乎与小二过意不去,经过小二面前又是一脚将他绊倒在地,又哈哈大笑走了出去。
尚青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外面传出几阵惨叫声,那刀疤男子神色微微一变,招呼其他人一起出去看看。
他才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看着尚青这一桌人,目光落到了尚青身上:“朋友,果真是好本事。”说完,径直走到小二旁,一把将他抓起,朝身旁一人道:“去把掌柜的也请过来。”
那侯二爷此时也吓坏了,连忙朝尚青那儿跑,不是他相信尚青,而是这儿也只有尚青几人看起来能救他。
但他离尚青那儿比较远,眼看就被那大汉逮住的时候。那大汉突然遇到了无形屏障一般,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觉天旋地转,人便飞了出去,落到客栈门外。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惊呆了,那刀疤大汉看着侯二爷微微皱了皱眉。
这人莫非深藏不漏?但下一刻他又不确信了,真正的高人怎么会如此丢人。
“不是我,和我没关系……”侯二爷都快哭了,一路翻滚着朝尚青等人靠近。这人可不是他伤的,千万别怪罪到他头上,候二爷现在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只有乔老看着尚青的眼神眯成了一条线,脸色微微动容,心中暗赞:“好俊的轻功。”
“不都是直着出来,怎么还有人横着出来呀?”门外传来许资阳的笑声,这一次他却是没有莽莽撞撞冲进来,而是守在了门外。
“朋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咄咄逼人。”刀疤男子大声道,他心中实在悲屈,今日若非有高人在场,他早就大开杀戒了。下次再来,定要血洗客栈。
他扫了扫四周,又一次把目光放到了尚青那一桌,这次却是将目光落到了乔老身上。这里面,他不相信年轻的尚青与贾宝玉有这等本事,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年纪偏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乔老了。
想了想,他还是说道:“前辈,这次我们不知道有您在场,我们这就离去。”这次,他不该拿大,敬呼前辈,也算暗地里服软。
说完,他又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就要退出客栈。
这时,尚青站了起来,“放下小二。”
一挥长袖,他一边说一边走向那刀疤男子。
不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那刀疤男子一般有见识,刚才只是被那一幕给暂时吓着了,又见刀疤男子那般谦恭才没有折腾。但现在见尚青这么一个年轻人也跑出来找他们要人,一个一个都哈哈大笑。
“放下小二没问题,但你得和我们走一趟。”
一人狞笑着,也不动刀,大手向尚青抓去。
刀疤男子没有阻拦,他也想看看究竟谁才是隐藏的高人,让手下去试探一下也好。
“休得伤我师叔……”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却是守在门外的许资阳听到了尚青的声音,知道不妙,再也顾不得在门口守株待兔。毕竟,尚师叔可不会武功,若有个三长两短,掌教师尊可饶不了他。
他这一进来,刀疤男子突然大喝一声:“走……”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身为强寇,保命要紧。他们从来都是欺软怕硬,见机行事。稍有不妙,就逃之夭夭。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刀疤男子就在思考如何逃走,不然也不会让人去抓住小二和掌柜的。毕竟未言胜,先虑败,这也是刀疤男子落草为寇还能风风光光活到现在的准则。更何况现在又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厉害角色。如非许资阳守在外面,他不清楚状况,不敢莽撞逃离,早就撤了。
如今许资阳一进来,他二话不说,道了一声“走”,将小二扔给一人断后,自己与其余人等往外面冲去。
许资阳一掌击出,那抓向尚青的人直接浑身一颤,发梢都沾满了冰屑,倒飞出去。
“别管我,赶紧出去追,别让任何人逃走。”尚青知道,这些人都是毒蛇,打蛇不死,反被蛇伤,留着只会遗害无穷。所以一开始他就想着将这些人留在这里,才让许资阳在外面守着。
“你们谁敢追,我就弄死他!”
都说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伙人也不是善茬。这最后一个断路的家伙竟然拿小二来当做护身符,威胁尚青与许资阳。
这一招虽然龌蹉下流,但对于正道中人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许资阳看着那人将刀架到了小二脖子上,甚至都划出了血痕,也不敢轻举妄动,恨恨地道:“你敢伤他,我定要让你碎尸万段。”
“哈哈……”那人大笑,他被做为最后断路之人,本来就已经没有生路了。“你看我敢不敢,你们不要逼我,大不了和他来个同归一尽。”
许资阳无奈的捏紧了拳头,尚青却哈哈大笑,笑得比那人还要大声,还要猖狂。
“你笑什么?”那人被尚青笑得心底有些发虚。
“我看你印堂发黑,唇裂舌焦,不是血光之灾,就是天谴自毙。”毙字一出,那人猛地闷哼一声,嘴角渗血,倒地而亡。
许资阳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尚青,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师叔,你什么时候会看相,还这么……”他话还没说话,尚青就打断了,“还不赶紧去追,一个都不要放过。”
许资阳这才拔腿就跑,而贾宝玉则冲了过来,指着尚青道:“没想到尚兄还会算命,赶紧给我看看……”
乔老却是蹲下,仔细打量一番,又摸了摸那人胸脯,心中暗道:“好精深的真气。”再看一脸淡然的尚青,他的心直往下沉。在凤凰台他已经高看尚青几分,如今看来还远远低估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