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少爷最近心情差的不得了,天天守城门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得了几天假,还要被姐姐拉去当护花使者。
大和有座珍珠楼,产的不是珍珠,而是各类奇珍异宝,另有琴棋书画,卖的不是东西,而是才华。
在大和,武官和文官相比总是显得粗俗些,将军家的小姐总比丞相家的要娇蛮。袁卉之作为老牌战将世家的嫡小姐,立誓要改变这一现状。
从十岁开始,她便带着一帮娘子军同那些个走几步路都要喘的小姐们斗法。有人在的时候,她总是弱不禁风的,没事儿还咳两下,没人在了,她一个能单挑五六个人,揍趴下没问题。
敌方为首者,商清儿是也。此女心机狡诈,属面上朝你笑,背后能捅你刀类,是为大敌。
三月初十,商清儿广发簪花帖,邀众人珍珠楼一聚。
这是什么?这就是战书啊!袁卉之接到帖子不久,几个小娘子纷纷上门求助,她们不怕商清儿明着来,可就怕她来阴的。袁卉之思忖了,拍板,去,必须得去,还得大大方方的去。
于是当天珍珠楼出现了一幕奇景。
一辆辆马车堵在封拂街上,都不知道该谁让着谁,各家掀了帘子出来,竟然都是男子,纷纷面面相觑,竟是苦笑。
啊,寒之兄,可巧了,在这遇上你。
是啊广麟,你家妹妹今天也来了?
呃……
商清儿坐在马车里,面纱下的脸气的发红,就知道袁卉之没那么容易上套!
因着有了外男,珍珠楼中便设了屏风隔开,今儿个商清儿包场,也就没有外客,纷纷递了帖子才能进去。
众女眷这才摘了面纱,第一个出口的,便是第一个沉不住气。是以无人先开口,直到袁卉之轻轻笑出声来,“清儿妹妹怎地不说话,今儿个承了你的情又让你做了东,这才能让姊妹们都出来聚聚呢。”
“卉之姐姐所言极是,今个原本就是姊妹间的聚会。可陈姐姐,元姐姐,还有其他几位都带了兄长来,不知是何意呀?”她眨了眨眼疑惑的不得了,继而恍然,又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难道姐姐们以为我会做什么坏事,这才纷纷带了兄长来,以防什么……”不测?
恰到好处的停顿,有几个小姐不禁笑了,拿着团扇,轻掩着唇,眸子里半讥半讽,正是圈子里排斥外人的做派。
袁卉之气的当场就想扑上去揍她,倒是元绯按住了她,摇了摇头。
元家三代从将,虽然比袁家差些,但极具圣宠,毕竟人家姐姐在后官里混的风生水起。
她今日着红裳,正衬名字中的绯字。五官明媚中带着清雅,笑起来极是平易近人,“清儿说的也对,要我说,不如就将兄长们都赶出去,也好让姊妹们玩的尽兴。”
来都来了,还赶回去,别人会怎么看我?商清儿皱眉,一旁的辛梓不紧不慢接下去,“客人都到了,主人没有亲自添茶已算失礼,又怎好用“赶”一字。”
元绯的脸青了,辛家出了位绮妃,宫里姐姐们在斗,外面的妹妹自然互相看不顺眼。
一时之间,花厅中寒光四射。
“你们快住了嘴吧,再揪着不放,恐怕天都得黑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华容予,她惯常喜欢素净,今日一袭月牙白,显得格外出尘。这群人中,属她年纪最大,所以大家都愿意给她一分颜面。
花厅另一边,武将家的男儿皆做儒雅打扮,到了之后一看,才发现大家都是如此,想起家中的姊妹,不觉好笑。
大门忽地被关上,厅中的灯皆灭了,女眷中有人惊呼,又听一声清脆掌鸣,花厅正中升起座高台。灯火重新点燃,各色琉璃光晕,衬得场景如梦如幻。
有人自二楼滑落,右手挽着红绸,众人只觉目光一闪,他已经站立在高台。却是个少年打扮的儿郎,穿着枣红色的袍,头上戴着金冠,唇红齿白,眸光璀璨,长得一张娃娃脸,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
“各位,这次珍珠楼有三件宝贝,照规矩是价高者得。可今日来了这么多位漂亮姐姐,金银钱财倒显得俗气了。”
台上的小郎君,摇头晃脑,看上去就像自家的弟弟,因着有趣便出来好玩一番。
“那你来说个不俗气的法子,说好了,姐姐们给你买糖吃。”
这已经是变着法的调侃台上那位小郎君了,少年微微一笑,冲她露出雪白的牙齿,“这位姐姐,我是珍珠楼的管事,您得给我留点颜面,否则我不好管教下人的。”
他竟是管事?!珍珠楼囊括天下奇珍,他一个身量未足的少年,却能管理这诺大的宝库。一时之间,众女不敢小看。方才说话的女子张了张唇,慢慢低下头,侧身遮去了容颜。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连这点都学不好,还出什么门?!
“咦,姐姐们这是怎么了?”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少年疑惑的摸了摸脑袋,继而有礼一鞠,“我姓赵,外面的人都称我一声赵郎君。方才若有冒犯,还望各位姐姐见谅。”
众人大为惊讶,商清儿万万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赵官竟然亲自出来主持这场,绝不会是她商清儿的面子,那是因为谁?!
透过团扇扫视了一圈,又望向对面的屏风,商清儿垂眸细细思量,不是因为她们,那又是谁,皇族里的哪一位么,莫非!她的眼睫微闪,再抬起头时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赵郎君,说了这么多,你可还记得今日我们来的目的?”
商清儿难得说话没有带上清高范儿,袁卉之不禁多看她一眼,怪了,今天她怎么这般平易近人起来?
她看了眼元绯,对方眸子里也有疑惑。
赵小郎君摊了摊手,从身后拿出一把折扇摇了摇,“今次的规矩,便是以物易物。”
“谁要取走珍珠楼的东西,大可拿自己值得的来换,东西的主人瞧顺眼了,买卖也就成了。”
元绯瞧了瞧那小少年,一身枣红色的裳,不知怎地觉得十分顺眼,“怎么东西不是珍珠搂的,还要让主人同意?”
“姐姐,今日是特例。”他拉长了语调,缓缓退到暗处,声音渐弱,却又让众人都听个清楚。
“第一件,风月里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