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下午，红桥河畔，柳绿花红，一条缓缓的河流环绕而过。桥头广场的中间是孩子们纵情玩耍的地方，中间有羽毛球场和排球场，周围还安装不少的各种健身器材，有展腰的、伸腿的、甩臂的等等。侧面有一块大绿草坪，四周还有不少的花坛和树木，这里是老年人休闲和锻炼的好地方。曹欣悦一肚子的委屈没处诉说，她知道老行长常在这里来锻炼身体，就散步走了过来。她远远地望着老行长打套太极拳的背影，心里真是好羡慕他啊，他在风云变幻莫测的职场上里搏击了三十多年，现在终于可以超俗脱凡了，一天除了锻炼身体，不需要去和任何人去争、去斗，落得了一身难得的清闲和清静。
这人啊，争斗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曹欣悦至今没有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她以前常听人说官场上的日子不好混，她没有体会，也不知道其中的滋味。可今天，在不经意之间她踏进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官场，才知道官场上的人活的并不轻松，成天起来不是琢磨人，就是折磨人，看谁和谁是一伙的，谁和谁又有了什么关系，想的人头昏脑胀。一年算起来，人的身体倒是不觉得不怎么累，可心始终是累的。你争我斗永无休止，别人不好受，自己也不舒服，这是何苦呢？官场就是这样一个怪圈，你一旦踏进，就很少有人能够超脱出来。要不人都说官场上难混，还不都是打破头的往官场里挤。说来说去，还不是摆脱不了那些功名利禄对人的诱惑。
老行长打完拳后，走过来说：“欣悦，你看这红桥河畔的景色多好，没有事的时候多来这里走走，对人的身心都有好处。”
曹欣悦说：“老行长，这一响我……”
“不要说了，你的情况我也听到一些。任何事情都是有他的规律的。你只要相信规律，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曹欣悦不解地问：“你说的规律，我觉得和我面前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沾边，这明明是他们在划线用人，打击报复，和你说的规律有什么关系？”
老行长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你想啊，这世界上不管有多少人，多少事，都逃脱不了规律的约束。凡事都有个是与非的问题。你的立场无非也有正义和非正义两个方面。正义有正义的运行规律，非正义有非正义的运行规律。关键看你是顺从那一条规律去发展。”
曹欣悦说：“老行长，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是在顺那一条规律在发展。反正我觉得我挺压抑的。在单位上想说不能说，想干不能干，反正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你说我这今后可怎么办才好？”
“对与错，谁说了都不算？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是某个人说你对你就对，说你错你就错。你端端正正做你该做的一起事情，不管到任何时候，她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说到这老行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薛这个人，我了解，他人聪明，脑子够用，活动能力强，特别在拉关系上，很有一套。但他自私，胸怀狭小，爱打击报复，这作为男人来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你不要看他现在不可一世，将来如何事实会证明一切的。”
“可他现在手里有权啊？”曹欣悦说。
“权利这个东西，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造福于民，荣耀一生。用不好殃及四方，危害众民。弄不好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任何一个不按照规律办事的人，最终都逃不过客观规律的惩罚。你们现在还年轻，我相信这个结果你们是会看得到的。”
曹欣悦又接着说：“我现在就是看不管，把一个单位变成了自己的一个独立王国，想给谁办事，就给谁办事，想整谁就整谁。你说这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吗？”
“现在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屡见不鲜了。时代在发展，腐败行为也在变幻着不同的花样，有些事情你根本就连想也想不到。最近，我还听说了有这样一件事。有一个领导的上司的母亲走了，他用单位的公款为老太太刻了一块用汉白玉做成的墓碑作为礼物送去了，我不知道这种做法是对这位老太太是敬重呢？还是对老太太的辱没？我想如果这位老太太若在天有灵她要是知道这块墓碑是有人用来拍他儿子的马屁送的。那她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恼悔？那她的心岂能安乎？树碑立传，本来是造就光明的大好事，这理应是自己儿女们的一片孝心。可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圣洁、干净的敬老之地，也有贪官污吏们的可乘之际。你知道吗？这位送墓碑的人是谁？”
“不知道。”曹欣悦回答。
“这位送墓碑的人，就是你现在的领导，可见他把心用到了何种程度？”
“真是无法无天了！老行长，你说这样的人就有人支持他，而没有人能整治得了他，这叫当老百姓的可怎么活？”
“我头前不是给你说了吗。天有道，人亦有道。天道之理，就是遵循一种规律。对于当今任何一个当权者来说，真君子须以天道定人心。心之所属，道之所至。心正则道顺，心诚道则平。他的行为，主定他的规律。他的规律主定他的成败。善恶必分明，各自定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不到。到一定的时候，正义自然会开口说话的。”
接着老行长又给她说：“我以前常常给肖力讲‘河和石头’的关系，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肖行长他提示过我，可是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老行长和曹欣悦慢慢地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用手指着面前的那一条缓缓向前的河流，给曹欣悦说道：“你看这个河哪，就好像群众和现在的官。群众就是石头，官就是流水。石头到什么时候都是石头。可官呢，就不一样了，他要流动。有的河流可以越流越旺海纳百川，最后流到大海里去，可有的就越流越细，最后就完全蒸发掉了。你仔细想做人为官都是这个道理。”
老行长的深刻寓意，使曹欣悦心里宽阔了许多。她想人啊，就像老行长说的那样，要么就做一块始终如一的石头，要么就做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直奔大海。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尽量不要把自己的一生精力耗费在那毫无意义的争斗之中。不管到什么时候，她坚信正义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眼前无论有多么艰难，多么难熬，她一定要坚持下去，要亲眼看一看正义是怎么开口说话的。
和老行长走在一起，曹欣悦就觉得还像以前一样，心情无比的轻松，无拘无束，想说什么说什么，没有一点生疏感。她多么希望在自己今后迷茫的时候，能更多地听听老领导的嘱托，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她望着老行长那略有发胖的面孔问：“郑行长，你在职场上摔打了一辈子了，你觉得难吗？”
郑行长背着手笑了笑说：“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这人啊，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他有思想，有感情。对任何事，对任何人，各有各的看法，各有各的观点。所以在日常工作中，产生思想斗争总是难免的，就像天要下雨，要刮风一样，很正常。关键是你在经过这些思想斗争之后，怎么来成熟你自己，锻炼和提高你自己，这才是最要紧的。我在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们现在一样，好胜心强，受不得半点委屈。一碰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爱和别人争的脸红脖子粗，甚至有时候还动拳头。可后来我慢慢发现这样很伤人，和别人争过后，自己心里难受，别人也不舒服。后来时间长了，慢慢就有了涵养。就学着能分析一些事，再到能容忍一些事，这样你就成熟起来了。现在不管碰到什么事，能冷静地分析，你就不会迷失方向。这就是人常说的“磨练出强人，励炼出高人”的道理。
听着老行长语重心长的谈话，曹欣悦倍感亲切。她真有“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在夕阳的余辉中，她与老行长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她真不想离开这位当初扶她上马的老领导，那怕只是一个微笑，她也感到是那样的亲切。
自从和老行长谈话以后，曹欣悦的精神又恢复了正常。心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难受了。第二天，她回到单位后，抽开抽斗，拿出肖力给她画的那张河流和石头的纸，在上面庄重地写上：“我愿意做一块始终如一的石头，因为它是大地的基础。我更愿意做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纳尽百川，奔向那无边无际的大海。”
这算是她给肖力交的一份答卷，也是她对肖力写的第一份情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