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祁修再度晚归,再度在门口被某些人挡下,不过来人还多了祁双、祁婉。宝枢看向他的脸尽是委屈。
“祁筠溪,你到底还是不是爹娘的儿子,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你居然只记得和这只妖怪出去风花雪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祁双撑着大肚子,痛心疾首指着一大一小叱责。
祁修对云初晓是特别的,特别到男女之情的地步,这在祁府上已是人尽皆知。祁双并不因两人年龄差距而认为不妥,她也接受了祁婉的劝,嘴上不再为祁修没把云初晓往相府中送而招致的灾难怪罪云初晓。
可今天,祁父受不了巨款失窃的打击而一病不起,祁母因为自责而整日以泪洗脸,作为家中的男丁,本该挑起重担,结果,他居然在明知家中变故的情况下,还带着这银眼睛的妖怪到处闲逛!难道他不知皇上给他们准备黄金的时间只有一天,明天午时就要呈交?
祁家,已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抗旨之罪了。
“我敬你为大姐,也希望你尊重我,不要让我再听到你骂初晓了。她,不是妖怪,也不容许别人骂她妖怪。听到了吗!”祁修依旧如平日般温吞话语,却隐匿着凌厉之气,让听者不敢反抗。
“弟弟,大姐骂初晓固然是她的不对,可今天,爹和娘一下子都倒了,我们家更应该团结,只是找不到你,我们当时有多失望你知道吗!”祁婉心中苦笑,自从自己能开口说话,就是不停安慰与和解。
祁修深深地看着眼前温婉动人的娉婷女子,直到将祁婉的笑容看得僵硬,终是没有说话,从前襟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祁婉:“这是爹娘的药方。”言毕,与三人擦身而过,走向紫竹林。
祁婉眼瞳骤缩,颤着手细细地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五万两黄金。她倏地转身,看向渐行渐远的一双背影,恰逢云初晓转身向她们看来,露出了怀中抱着的厚厚物事的一角,不正是账本么?!
“婉、婉儿……”祁双顿感冤枉了祁修,立时泻了底气,冰凉的手瑟瑟拉住祁婉的,“我、我们……”
“错怪他们了……”祁婉低声接到,五指攥进了手中银票,苦涩地说:“我们只顾安慰爹娘,却不曾想……唉……”
叹息渐渐消散风中,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中,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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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天锁冰牢。
所谓天锁冰牢,其实不过一个极大的洞穴,却因内有远古流传下来的法阵禁制,能封绝神的一身仙灵,又兼阵中温度寒胜严冰,固有此名,是神界惩罚犯错之人的一种严酷刑罚。
云炎盘坐在寒冷刺骨中的浅蓝色薄雾中调息,灵力不断在体内流转,不知年月,弹指须弥却也似万年已逝。
在天锁冰牢中,灵力会被这股冷人骨髓的蓝色卸灵古雾锢住,从而法力全丧,封绝一身仙灵,与肉骨凡胎无异,不过似乎仅限于神界之人。
天女初来时,就已被他们设计困在天锁冰牢里,结果非但没削弱她的实力,反而差点让她把这个远古神阵破坏。这才让那些想要将天女彻底抹杀的所谓神明打消了这些想法。
后来她把破阵的窍门告诉了他:一字谓约,火。
只要在接触这层薄雾之前,将全身上下用火盔甲一一护起来,那么即使进入雾气中卸去火焰,也都不会再起什么作用了。更准确地说,就是皮肤在接触卸灵古雾之前,不可以接触空气;同时,在接触空气前,不能接触卸灵古雾。
而掌握了诀窍的云炎早在踏进天锁冰牢之前,就已将全身覆满了薄薄的细碎的梨白色火焰,得益于他对灵力控制的细致性与辙予天君的粗线条,他只是过着禁足的日子罢了。
不过,没有未央的消息,时间显得特别漫长。
漫长到他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老去死去,等不到再见她的一刻。
正出神中,耳边传来蓟白的秘法传音:“云炎、云炎!”
云炎精神一振,睁开眼,墨紫色的双眸大放异彩,压抑不住地惊喜:“小白,东西拿来了吗?”兴奋过头一下用声音喊了出来。
“嘘!”蓟白几乎是炸了起来,夸张地让他噤声:“要找死别拉着我!”说话同时飞快地跳离云炎,生怕他的龙爪一下把他拽进天锁冰牢里,他老祖宗的,他的法术属性可是风,自然不可能像云炎那样的变态又可恨的招数,若他被关里头,早就被削掉仙基变成凡人了。
“那你把木芙蓉取来了没?”云炎着急地站在天锁冰牢洞口,明明是没有任何遮拦的大门,却因为门楣上受到这卸灵薄雾激发出淡金色光芒的古文字,硬是将洞里洞外切割,将他拦在里头。他要么得到赦免,要么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毁了阵法,不然没有第三条路出去。所以蓟白的担心是多余的。
“哼哼,我可是冒着惨遭天臧之刑的风险去给你偷花,见到我就没句贴己话儿?”蓟白保持着安全距离双手捏着花茎,拽拽地甩着手上嫣红的七叶木芙蓉,气得云炎牙痒痒的。
“见鬼去的风险,青昊帝君入凡历劫,墨容上神也随之护行,现在论资历论品级,东神庭那里可是你最有发言权。我没找张符纸贴你额头驱驱邪就不错了,还贴己话!”他微微抬高下巴,眼睛从下方不屑地打量着蓟白,想装可怜却被毫不留情地拆穿,但也不见不好意思,脸皮厚度可见一般的家伙。
“真是绝情!我的小心肝啊,被你伤透了!”蓟白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心都碎了的小媳妇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