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而两人步行一周的实践证明了一个真理,而这个真理说明,刚才男子所说的“一直往东”是错的。
他们明明是朝着东方直行,最后竟然又绕回了原地——
“少爷,你看,这个箭头不就是我刚才刻的吗?”宝枢指着树干上一个潦草的刻痕,顿时慌乱地叫了起来,“我们又绕回来了么?”
男子略一沉吟,用石头在箭头标记上刻下自己的姓氏,“祁”字,拍拍宝枢肩膀,“指不定是前人留下的呢?继续走吧!”
真理再度告诉他们,他们实打实的迷路了!
宝枢一脸紧张地看着男子:毕竟是荒郊野地,干粮武器火折子都被留在了洞穴;再加上少爷本来就体弱,即使没有这比翻书还快的天气变化,在外露宿半宿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小命,何况这烂林子里有瘴气;还可能会有野兽,对,狼!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那些豺狼虎豹也指不定饿得发慌,搞不好现在就会突然蹦出来觅食……
宝枢越想越杂、越想越乱、越想越慌,他又怕让少爷操心,独自憋在心里,脸紧紧绷着,身体却止不住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打转。
对于宝枢的七情上脸,谁还看不出来他在胡思乱想可就真的有问题了。男子叹了口气,盯着宝枢脚下,他都快可以看到地上冒出的火苗了:“你别再无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小心摔了!”
亲爱的真理终于倾向了男子一回,宝枢在男子话音刚落的时候,以狗啃泥的姿态直挺挺迎面倒下,发出沉厚的一声闷响,摔了个七昏八素,闪亮亮的星星绕了他一脑袋。
男子一愣,脑袋用了三秒消化这一幕,继而失笑:“哈哈,宝枢啊宝枢,少爷我知你忠心,你也不用那么附和我的话吧?!”
宝枢狼狈地一咕噜爬起来,一边胡乱地用袖子擦自己的泥猴脸,一边猛力吐出嘴里的泥巴。
嘴巴一得了空闲,他就不禁咧嘴骂了起来:“呸呸呸,真晦气!”出于男子一直在他身边的缘故,他不敢骂得粗俗,只是这样,火气就发泄得不舒爽,身体倒是真实地反映了他的情绪,他一脚踹向害得他绊倒的残断树干——
骇人的事情发生了,那泥巴巴的树干竟然弯了!
一点一点蠕动,似在舒活腰肢,下一秒就要爬起来催魂索命——
“妈呀!”宝枢吓得都快尿裤子了,火烧屁股般炸了起来,一溜烟跑到男子身后,语无伦次地拜念:“有怪莫怪、宝枢有眼无珠……惊扰了树精爷爷的佛驾……有怪莫怪……宝枢不是故意冒犯的,树精爷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千万不要跟小的计较啊……”
男子侧身扭头看着缩在自己身后背影里,双手合十,神神叨叨的宝枢,暗自翻了个白眼,心想平时还真不知这小子这么怕鬼神。
树精、爷爷啊?……
男子好奇地盯着地上已经蜷成一卷的“树”,等着它的下一步反应,是要吃了他们呢,还是能给他们指路呢?他不太爱看志怪小说,推测不出后继情节
可惜的是,这树精除了从长条变成圆坨就没有再动了,如果不是宝枢还在瑟瑟发抖,畏手畏脑,他还真不觉得发生过了什么。
风轻轻穿过被暴雨砸得七零八落的森林,残存在枝头的叶子零零落落地奏出哗啦啦的曲儿,怎么听怎么像漏风,更加衬托了此时的静局。
渐渐,男子就盯出了端倪:这好像不是树精……
他刚要迈近看清端倪,宝枢一把拽住他的衣角:“少爷,万万不可走近!小心被妖精鬼怪侵了身子!”
男子笑笑:“宝枢,我平日也有教导你不要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宝枢再度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这你倒学得快!”男子手按太阳穴,无奈,但还是坚决地拨开了他的手,向“树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