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神界,人间又是另一番景象。
轼帝七年,大地三分格局既定——孚夜、苍絮和滕加,各自占据一方呈鼎足之势,相互制衡,倒也相安无事。后轼帝年老病弱,力不从心,然宗系子嗣尚幼,旁系皇血被架空,一时外戚专权,明争暗斗,偌大的孚夜朝竟不知不觉间成了一个空有华丽外壳的国家,虚有其表,看似繁盛浮华,实际,却只有孚夜底层的人才能懂了。
兴许是人怨/天/怒,孚夜天灾连年,好命的蜗居奢靡中醉生梦死,运背的瑟缩梦魇里风雨飘摇。继去年大旱,烈日炙烤至土地龟裂,寸草难长,今年则是暴雨连连,久不见天日,本是大好河山堪见一片泽地,仿佛要连去年的那份雨水一并倾泻掉。
要过活的人早已苦不堪言,即使堪言,也没有哪个当权者肯去倾听,自顾自斗得热火朝天。
是夜,又是九天未消停的倾盆大雨,不但不见罢休之势,更有愈演愈烈之态,仿佛天上银河倒灌而下。漆黑如墨的苍穹,惨白的电光撕裂长空!
“轰——隆隆——!”
深雷滚滚,如有凶残暴戾的野兽低沉嘶吼,虎视眈眈,在浓密的云雨中叫嚣着,折磨着地上的它们的猎物。人似粟米蝼蚁,在天威面前惊颤不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绉狗,风狂雨烈中,那瑟缩的姿态都是何其相像。
“轰!——”
一道亮澈白昼的闪电泛着微不易察的红光,迅疾劈落暗夜,以凌厉之势裂天而下,锐不可挡,让万物失色,天地为之和鸣——
“唔咳——”
早已被雨水浸得润如沼泽的泥浆中,一不叫不上名字的、虫子模样却有孩童般大小的物体不住蠕动,似要爬起来。
“咳咳……”
才刚抬起来一些,便再度失力,重重跌倒,溅起的泥水呛入口中,便有了以上的声音。依着短暂的电光仔细分辨,那所谓的“大虫子”竟是一个人,只是泥浆腐叶沾裹了一身,狼狈得完全不似人型,唯有口中断断续续的呻吟,才能够认出,他/她是人类。
反复再三,他/她已经气力不继,卧在四下流淌的泥沼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死死地抓在地面上,可再如何努力,始终还是无法站起。
焦点逐渐涣散,那刺骨的冰冷侵蚀着他/她的神志,身体沉重得像有千斤枷锁在身,头疼欲裂,而意识却如鸿羽,仿佛再一秒,他/她就会被死神夺去生命。
我怎能死在这里!?在无尽的痛楚中,只这念头依旧清晰可辨。
拼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抬手在虚空中画下一绿色符咒,他/她虚弱的声音在喧嚣的夜完完全全覆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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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雨、雨停了!”第二天天一大早,人迹罕至的凤栖山一声激动的大吼惊吓起被风雨折磨得筋疲力尽的飞禽走兽。
一瘦小少年兴奋地冲进洞穴,对洞里正在整理衣褶子的蓝袍男子说,高兴之至,竟是将自己平时恪守的主仆之分忘得一干二净,用力地摇着他的袖子——结果,男子的衣服上又新添了更多的褶子。
“如此甚好,我们终于能够继续上路。被困这里多时,想必爹娘要着急了。”看来,这男子也是随和之人,只是望了望自己可怜的袖子,平静地说。“宝枢,把东西收拾一下,即刻启程。”
“可是少爷……”宝枢望着他,有些吞吐纠结,小狗般讨巧的目光兴奋莫明。
“怎么?当初可是你跟我说,‘暴雨不停,路不能通,食不能得,命不可再’,现在又不愿回去了么?”男子挑着偏细的眉,有些讶异。
“不是这样的,宝枢当然愿意回去!”宝枢立刻把手和头都急急摆动,三重否定表达自己的决心,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以行动为表示,拉起男子的手就往洞穴外走:“少爷,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七七有话说----------
那个啥,非穿越的文文是有点慢热啊,交待完小背景就热身就结束了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