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关心则乱,云初晓一想到还被神秘气息控制的宝枢以及那把危险至极的匕首,本如破竹般的思维停滞不前,心立刻就慌了!
指尖闪过明亮的银光,她瞬身穿墙来到了祁修的房间。
眼前的场景马上让她的脑子不够用了,但云初晓这回很确定,她,想笑,想狠狠地大笑。
宝枢举着那盛满“药”的碗,扶着一脸痛苦的祁修坐直身子。
她看不到祁修对喝药的抗拒,听不见宝枢劝药的哀求。
她,只闻到了漫室的腥味,只看到那刺目的颜色似乎还冒着热气,只听见了鲜血在相互碰撞的声音。
真是傻,她在看到那五个小楷的时候就该知道会这样了,何况她还将这五个字看了两遍!就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活人心头血。祁修的药是活人心头血!
居然、居然是以那么脏的东西为药!瞳孔骤然收缩,虹膜上三个小蝌蚪状的眼轮绕着银瞳若隐若现,片刻之后彻底沉寂。云初晓袖中握拳的双手又再度绷死了些,她用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希冀找到一丝破绽说明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讨厌此刻她在这里,面对这场让她不知所措的闹剧,看着那个温和的人儿喝下另一个人的鲜血,为了治好疾病?为了减轻痛苦?为了能够活下去?
不知道、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已经无法思考了,任何理由都不能解释为何轻易夺去另一个人的性命!
不去想那消失了的神秘气息,不去想已经恢复自主意识的宝枢,不去想这一晚上的诡异,银瞳中,只有那要喝下别人鲜血的身影。云初晓僵硬地向后退、向后退,似乎在告诉自己,离开了,一切都可以没有发生过。
天不从人愿,她撞上了椅子腿,发出一声宛若惊天雷的轻响。
“嘭……”
云初晓似惊弓鸟一样跳了起来,再回眸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向她看来,呼吸登时窒住了,在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他的时候,命运强行将两人摆在了舞台上。
银瞳清朗如月,眼中澄清的光芒让晦暗的他惧畏莫明。
光,那是光,那是让黑暗自惭形秽的光。
原来他一直在自欺欺人,那污浊已经深入了他的骨血,烂在了他的魂魄中,一辈子都只能隶属于幽暗,还妄想可笑地拥有光明。
溺水一般的绝望凶猛地将他吞噬,身体中的绞痛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祁修才知道,原来还有比这心疾更疼痛的伤。肉体仿佛不存在,只有那蚀心刻骨的痛,勒得他连呼吸时和感觉都不知道了。
他再也顾不得宝枢泣不成声的苦苦哀求,用狠命将他推开来掩饰自己赤裸裸的狼狈,拼尽全身力气把盛满血腥的瓷碗有多远扔多远,声嘶力竭地咆哮:“滚!你们滚!你们都给我滚!”为什么不可以继续欺骗下去?为什么要撕了他在初晓面前的面具?为什么让他假装忘记这些都不可以?
老天,你好残忍啊,这些痛,这些苦,我都认了。你可知,初晓是我最后想保存的善!
“砰!——”脆弱的瓷碗撞上地板,碎裂成无数片,血花四溅,不去理会赏花人哀婉悲戚的心情,兀自没心没肺地开得灿烂。
“少爷!”宝枢被他猛力一推,向后踉跄,跌倒在地上,可他更关心的是那救少爷命的药。他慌慌失失要去捡起碎裂的瓷片,要将渗落地上的“药”一滴一滴收回碗里。他用衣袖铺在“药”上,将之吸起,然后于一茶杯上一拧,勉勉强强挤出这么一些。
“少爷……少爷……少爷……”
云初晓看着那个对着她凶得不行,对这祁修温顺得不行的宝枢,像是痴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捡药”,一遍又一遍地拧皱巴了灰色的衣袖,双眼涣散无神,口中低低呜咽,反反复复,就那两个字。
“不准捡!不准捡!宝枢我、少爷我命令你不准捡!不准!”祁修暴怒地指着宝枢,摆出身份生气地吼道,声音是扯着嗓子发出来的,喑哑莫明。不一会,剧痛又一波侵袭,身体每一寸发肤都如淬火的刀子舔过划开,有如生生撕裂的疼痛几乎要让他背过气去。可他倔强无比地撑着一口气,保持最后一分神志:只有这次,他不要再因为他高龄的父母会担忧而喝药,他不要喝药,在那清澄的银色眼睛面前,他想活得像一个人,像一个人那样活着,但在她面前碰了这药,愿望就会永久成为愿望了,他是自私,他是虚伪,他只想在靠近光一点点……
----------七七有话说----------
那个啊,昨天某七被拉出去吃饭了,然后,呃,不够时间了,小羽童鞋,我错了,二更道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