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渐深,银月高悬,树影婆娑,凤栖山迎来了九天阴雨后的首度平静。万物偃声,沉溺在朦胧的静谧,只有吐纳微然流动。
冰冷的洞穴里,火光星星点点,将灭未灭,宝枢脑袋瓜子上下捣啊捣的,显然是睡不踏实,挣扎在梦与现实之间,渐侵入体的冷意最终还是败在了睡意之下,不曾醒来。
女孩幽幽地睁开眼,瞳孔竟然呈奇异的银色,上下眼睫转瞬的交错间,瞳内千种光华流转,澄澈清灵,静静地映着身侧男子修长的身影。
男子长发如墨,散落铺洒了一身,掩去他半张面容,肤洁似雪,接近一种纤弱的苍白却并不颓然,眼睫如羽,有些不安稳地合拢着,唇有樱点,出尘柔和的轮廓沉睡在安静之中,浸润在细细的均匀的呼吸声里。他就躺在自己身边一个临时搭建的草塌之上,面朝自己侧卧着,眉微微紧皱着,可以想象眼睑底下的担忧。
是你将我捡回来的么?
女孩缓缓伸出左手,前一刻还腐烂流脓的皮肤现在已经变得白皙细腻,宛若上好的和田美玉,小小的手已有修纤美好的痕迹。温温的指尖轻轻地描着男子偏细巧的飞凤眉,浅笑启唇低语,声如清泉:
“哥哥,你是个好人,我不为难你了。”
她轻手轻脚爬起来,一不留神被自己过长的衣服绊了一下,差点摔在了男子身上。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袍子变成了男子的长衫,怪模怪样地套着,不过倒是严严实实地裹紧了在身上,甚至有点妨碍呼吸了。不知想到什么,莹润的唇抿出些微笑意,并指一画,随意地抖了抖双臂,长衫似获得生命般,自发裁成贴合自己衣袍。她将黑锦一般亮泽的长发拨开顺两肩泻在胸前,然后开始细细打量四周。
是一个山洞?看来离那破林子还不远。
她半眯着眼睛思索,一边往外走,在经过宝枢身边的时候,一对纤巧细秀的柳眉不自禁蹙成一堆,女孩摇摇小脑袋,伸指一点他身旁的柴堆,划手弧度向上,又垂直落于火堆中,一弹指,指尖闪过一点银色的光芒,火立刻又旺盛地烧了起来,驱走洞穴里的湿冷。她这才满意地点头,甩甩袖子,猫腰溜出洞穴。
一夜无梦,时光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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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时分的水是寒彻骨髓的,女孩只是简单地用潭水拍拍双颊,缓解仍旧疼痛无比的头产生的晕眩感。简直就像被劈了似的疼。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她微微眯起银瞳,自言自语道。
关于自己的最早记忆始于一道深蓝色的闪电,别的一切都没有印象,茫茫虚空中只有那寒冷如冰,凛冽如剑的电光,无声无息,明明是静止不动,却又仿佛每时每刻都会向她扑来。
不知道记忆中的她是如何反应的,现在的她却恐慌,对于未知的将来与过去的无措,可偏偏仅仅是在回忆中盯着它,心里有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愤怒,钳制着她的行动,不允许她畏惧,更不允许她逃避。
“我不会是被这个雷劈出来的吧?”才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到底自己是失忆了,还是记忆只是从那里开始?这个界定很模糊,诶……
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片莽林,浑身骨头都似被大山般沉重的车轮碾过,其中以脑袋为首,意识溃不成形,仅仅凭着本能用法术将自己变成让人嫌恶的样子,并设下以自己为中心方圆十里内任何人的都无法接近的结界……
唔……好疼……
女孩来不及思考为何男子能闯进结界还将她带回洞穴,她一记爆栗敲在自己脑袋上,强行让自己脱离疼痛的控制,保持清醒。想事情的时间一长,脑中竟有嗡嗡的低鸣,似抗议,又似警告,连眼前的景象都翻了翻倍数,左右撕离交叠。
“嘶——”这脑袋真他妈有毛病,这么痛干什么!
只顾着深呼吸缓解痛楚的她没机会看到,此时自己的脸,正浮现出深深浅浅的红色丝状纹样,如一朵绚烂斑斓的花,伴随着疼痛的增加而越发鲜艳深邃,明明灭灭,不多时又慢慢地向着一个中心收缩,仿若丝状纹样被激活,虫子一般蠕动,自发向一处聚拢,像花绽开的倒播,由盛开回到花蕾的模样。而这花的中心,正正是她的左瞳。
----------七七有话说----------
伦家失踪的小女主正式出场了~~
话说,文章简介的六句话对应了六个人,此处已出现一个(明显就是祁少啦),猜猜是那一句?趁机敲诈亲亲留言的七七奸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