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想做饭,可是煤也没有了,他只好到屋前屋后去寻找柴火。屋前一栋废弃的旧房子里,他发现了很多竹篾片和木片。那是镇上以前做编织袋的一个工厂,那些竹篾片和木片可能是以前用来做原材料的?都已经糜烂了。但做柴火烧是非常不错的。本来云飞今天是打算去找李秋生的,但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决定明天再去。吃过饭,他就坐在桌子边的电脑上开始写作品。他要赶紧完成第一个作品。因为他想,如果到了李秋生那里,或许能够找到事情做,那就没有时间写自己的作品了。再说,到了李秋生那里,也不可能有一部电脑供自己使用,说不定那里连电脑都没有。当他想到李秋生,他觉得只有李秋生真的欣赏自己,只有李秋生看重自己的价值,我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去洢水城找李秋生。
第二天云飞来到洢水城:他惊叹于这个城市的变化,到处是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人流如注,高楼大厦林立。他认识从前的洢水镇:几栋破房子,一条马路就称为街,街的两边,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店铺。街尾一家铁匠铺,整日“叮叮当当”成为这个镇上的主旋律。可是现在,根本找不到以前的影迹。他站在这繁华的都市,自己根本找不到北。在这人海茫茫中,他到哪里去找李秋生?而且,自己连他的电话也没有一个。唉,自己为什么那么傻啊,那时候和李秋生在一起,怎么不问问他的电话号码?同时,他更不知道,李秋生在洢水镇是名人。其实只要问洢水镇的当地人或政府机关的人,都知道李秋生。
但云飞就是云飞。他想,我既然来到洢水镇,我也应该千方百计去打听打听啊。于是,他走进一家医院问一个正从医院出来的医生:“你好,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请问,你认识一个叫李秋生的吗?”那个人立即打量着云飞说:“你找李秋生?你是他什么人?我当然认识啊,在我们洢水镇,连三岁小孩都认识李总呢。他是我们这里的大名人。”云飞听说李秋生是洢水镇的大名人,高兴地说:“我是他朋友。前不久他叫我来洢水镇找他。可是我到洢水镇,不知去哪里找啊,就来问问你们。”于是,那医生对他说:“你搭一路公交车到洢水镇中学下,大约六站路,他的楼房就挨着中学,你到了学校门口问每一个学生都会告诉你。”云飞听了,谢过医生,便向公交车站牌走去。但他来到中学门口,学校的大门紧闭着,根本看不到一个学生出校门。而且,这里楼房林立,哪里知道李秋生的是哪一栋楼啊。但是他想,既然很多人认识他,他就问路人吧。于是,当两个美女走到他身边时他就问:“请问美女,你知道李秋生住哪里吗?那两个美女摇了摇头:“我们是外地来打工的,不知道。你问问其他人吧。”他又问了好几个人,都摇头。于是他决定去问车站的负责人。可偌大一个车站,到哪里去找他们的领导?他来到了售票厅,可是这里每一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哪个人会理自己?他走到一个治安警面前:“请问,你认识一个叫李秋生的吗?”
“是我们车站的吗?我不认识。”
年轻的治安警回答。云飞摇了摇头。
“他是洢水城人。”
“喂,你,不要插队!”
年轻治安警指着一个准备插队的年轻人大喊。接着他对云飞说:
“你去问问警察吧,或许他们会知道。”
云飞只好挤出了售票厅。他又问了几个巡逻警,也一无所获。但他知道,李秋生有一家脑瘫医院,在别人的指点下,他朝脑瘫医院走去。
他走了近二十分钟,终于在院长办公室找到了李秋生的电话。
李秋生接到云飞的电话,非常高兴,叫他在医院门口等他,不一会,李秋生便开车将云飞接到了家里。
来到李秋生家里,当云飞看到李秋生家里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慢慢在房间里走动,看到云飞他们进屋,手撑在桌子上望着云飞进来。当云飞看到屋里的女人,心里突然跳动了起来: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漂亮啊?”
云飞在心里说:修长的身材,乌黑的头发,一双大眼那么高贵而迷人。就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蒙娜丽莎》里的主人翁蒙娜丽莎,恐怕也没有这个女人那么迷人。云飞忳了一下,但他立即反应过来,他知道,这一定是李秋生的老婆,他马上恢复常态,对着女人说:
“嫂子好。”
但女人仍是扶着桌子,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请坐。”
云飞在沙发上坐下。
李秋生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一面給云飞去倒茶,一面望着何香对云飞说:
“我老婆出了一场车祸,身体还没有恢复。我们分别有一年多了吧?家里还好吗?看你痩了很多。”
说着,便将一杯开茶放在云飞面前的茶几上,同时扶着何香也坐到了沙发上。
云飞看到李秋生似乎比以前憔悴了些,而且,头上隐隐看到了白发,能够感觉他所承受的打击。
“我现在啊,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儿子要读书,自己又无一技之长,就连想去卖苦力都没人要,唉。”
这时何香扶着沙发椅慢慢站了起来,李秋生明白何香想要去干什么,他把何香扶着坐下:
“你坐下,我知道去拿的,他是我的好朋友,看见他我的心里高兴,只顾聊天了。”
说着,他便到房间里拿了一盘瓜子、水果之类出来摆在茶几上,并把一个苹果放到云飞的手里:
“你拿着吃,困难是暂时的,你能够想到老朋友,我心里就非常高兴,其实别人不了解你,我还是非常了解的,你以前做的事我也听说过:开超市、办酒店,还有你的文学才华,是我很敬佩的,只是命运不济。你既然来到我这里,我特别高兴,我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呢。你坐,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吃饭,今天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说着,他便起身向厨房走去。刚走到门边,又折向卧室,从里面拿了一些药片并一杯开水来到他老婆身边:
“何香,你该吃药了。”
女人接过药和开水,把药送进口里,接着喝了一口水,仰脖将药片吞了下去。李秋生接过杯子进了厨房。
云飞面对女人,他感觉无话可说,但他觉得这样一言不发太不礼貌了,便看了女人一眼:
“嫂子,你不认识我吧?”
女人摇了摇头。她确实感觉这个人很面生,她怕是自己的病情影响,把以前的事情忘记了,便试着问:
“你以前没有来过我们家?”
“没有,其实,很想来拜访你们的,也是忙忙碌碌的,唉,人啊,都是在为生活奔波,可到头来,忙得什么都没有了。”
云飞不无感触地说。但何香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感觉怪怪的,令她找不着话回答,而且她又生性在陌生人面前找不着话可说,更何况,她现在的头脑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云飞感觉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很尴尬,他便站了起来,向厨房走去,他透过玻璃窗看到远远近近的高楼大厦,以及高速公路和一级公路上奔突的来往车辆,心里感觉,这突飞猛进的世界,与自己的生活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他看到那些车子,总想,自己为什么连生活都无法维持,而别人不光生活富足,还什么都拥有,真的是自己的无能吗?是自己的智商太低?自己只能被这个社会所淘汰?那些出入高档场所的人们,真的是一些无与伦比的精英?
他不敢去想象这所有的一切,他看到这高速发展、物欲横流的世界,想到自己的处境和遭遇,就心事重重,而且有些颓废。是啊,他也在奋起,也在抗争,可是自己总是看不到前途,看不到希望,这难道真是自己的过错吗?他问苍天,苍天不语。
外面起风了,院子里的腊梅和桂花树在风中不停地摇摆,落叶也在飘落。太阳懒洋洋地照在地下,让人感觉有一种无助的伤感,一种无奈的哀愁。女人又扶着沙发椅在客厅里走动,她也是那么落寞地走着。
不一会,李秋生把菜摆上了桌子,他扶着何香坐下,同时帮她盛了饭,挟了一些她爱吃的菜。他便拿出酒和杯子。
“来,云飞,我们哥俩喝两杯。我以为你不想理我呢。上一次我就要你来我们共同发展,可是你觉得我这里塘小容不下你这条大鱼。今天能够见到你啊,我这心里不知有多高兴。来,坐。”
当云飞看到桌上的鸡鱼肉,他就想起了儿子,他希望儿子也坐在一起和自己吃啊,他不知道儿子在学校的生活怎么样,可是同自己就没有吃到过什么像样的菜,他感觉儿子在和自己一起受苦,他实在愧对儿子啊!
“来,云飞,喝酒!”
李秋生端起杯子,云飞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便也举起了杯。当他喝下一杯酒,对着女人笑了笑:
“嫂子,你要挟菜吃啊。”
何香指了指碗里的菜:
“我碗里有很多菜,你自己挟着吃吧。”
“来,云飞,这是干牛肉,这是鹿肉,多吃一点。”
“李总,我今天来,就是想在你这里谋一个差事。”
“云飞大哥,不要这样说,你能够来帮我,我心里非常高兴,现在我是正需要你这样有智慧的人才,我们的公司正在转型,而且几个月来,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仍然需要更进一步拓宽门径和业务,现在,市场竞争非常厉害,搞不好就会全军覆没,前一段时间,我们的公司到了凭临倒闭的危险境地,幸亏我们及时转型。来,喝酒!”
李秋生把杯举到云飞的面前,云飞也举起了杯,一饮而尽。
“李总,你能说说我具体做什么吗?”
“现在做企业,也离不开文化,也就是企业文化,你就帮我负责策划宣传和广告这一块,我出资金,由你牵头组织一个网络公司,主要以我们公司的经营理念和产品质量为主题,要多方面进行宣传。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这时,李秋生看到何香的饭没有了,他便站起来去接何香的碗,何香摇了摇头:
“我吃饱了。”
说着,她便将碗放在桌子上,李秋生立即给她倒来了一杯茶,仍坐到了桌子上。
“但是李总,我的儿子还没有安排好,他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欠着的,我想今天回去把儿子安排好,而且,我首先要声明,你要借一千多块钱给我,我要去給孩子把学费交了,把他安排好,我才能到你这里来上班。”
“那不是问题,今天你就到我这里給孩子带两床被子上去,让孩子读寄宿,叫他放假就下来,我们吃了饭就和你一起过去。”
云飞心里很感激,他明白,李秋生提出送自己回家,他是怕自己打车不方便。吃过饭,李秋生把东西收拾好,便从身上拿出两千块钱給了云飞,接着,他背起何香:
“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三个便出了门。李秋生把何香放在副驾驶座上,他们便驱车向清水镇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