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新同学
我回教室的时候,天突地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砸在我的脸上,雨好烫,跟聂欣然的泪一样。我没敢多想,快步跑进了教室,跑到了将旁边的一张空桌位旁,坐了下来。这个位子靠近窗户,我不用转头就可以将外面的世界一网打尽。
“还是将爱我。”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雨还在下,地上蒸起的热气一下一下地向窗边击过来,叫我难受。我用上最后一丝气力睁大眼睛向“忏湖”的方向眺望过去,那样子真像一个傻啦吧唧的人在等待奇迹出现一样。我也是在等待什么么?
生活处处充斥着可笑的话题,一切突然都演变成了传奇。
“你去哪儿呢?”将用他的左胳膊撞我的右胳膊,“我一直在等你,老班刚来过,说二十分钟后班会。”
“哦。”我竟然魂不守舍?
“早餐给你放在课桌里,”不知将在写什么东东,“你是不是又去湖边呢?你的身体不好,不要到处乱跑。”
“啊,嗯,噢。”我继续魂不守舍,吱唔着打开了课桌盖,巧克力、一瓶“特仑苏”和一些法式小面包立在课桌里的书本上。我将它们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开始用我那干涩的嘴去欣赏它们。我喝下一大口牛奶,咕噜咕噜,带着一份满足的神情看着将。
“谢谢噢,也只有你才知道什么对我好,”我一脸只有女孩子才该有的幸福感,“知我者,莫过将也。”
“少来了。”将羞涩地笑着,推了我一掌,又继续写着未知东东。
我就这样,在将的幸福照顾下吃完了最后一丁点粘在手指上的面包沫。当我这最后一个满足的动作刚完成的时候,老班夹着他未知品牌的黑色公文包,飘进了教室。
忘了给你介绍,我的班主任不是泰国穷人,但却是个人妖。长脸,娘娘腔,干柴身形,烈火脾性,中分发型,胡子整的比脱毛膏脱的还干净。如果置身日本,听他讲话和同步扭动的身体,十足可以杀死一个“上道忍者”。最后,请原谅我翻完世界通史也没法给你找一个可以与他相媲美的人,好让你深度了解我的老班。
开始班会。依旧,老班双手撑在讲台上,套话的冠冕堂皇还是不能掩盖实质所求的肮脏,在将近20分钟唧唧歪歪的空洞之后,老班气定神闲地说:“现在,请没有交学费的同学把钱拿出来,我马上收。另外,为了响应学校的号召,县教育局的XX文件精神,学校经研究决定,收费二百五十元,希望同学们能够大力支持学校的工作,为学校争光!”
我一直对没有认真观察过老班的表情而惭愧,这次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我们的人妖老班,左脸一个二百五的表情,有脸一个三百六的神气。”
难怪学校所有的奖牌都是金色的,那都是“劳苦功低”的人民用金钱砸出来的标志咯。所以,后来很多次上课给开小差的同学发短信,我总会把老班打成老板。
上帝作证,我是一句假话都没敢说。班里其他同学个个听的面红耳赤、头晕目眩、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下肢瘫痪、吹胡子瞪眼,这是一个多么比二百五还二百五的决定啊。
我对了对表,由最先的窃窃私语转变成的咆哮式议论足足五分钟,班上才开始慢慢安静下来。没有人敢说“No”,亦没有人愿说“不No”。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老板”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许他知道,不让大家议论议论不足以平民愤。老班接着说:“那好,这事儿就这样,我就收钱,没有带的下午记得带上;另外,在这里还要宣布一件事。”
老班的话戛然而止,同学们都像看猩猩一样看着他,口误,是看人妖。然后他才满足地带上淫笑,接着说,“我们班这学期要转进一位漂亮的女同学,大家鼓掌欢迎,聂欣然同学。”
顶你个肺。我愈发开始怀疑老班骨子里的人妖气息是否因为脑瘫的关系,竟然让新同学站在外面半个多小时,而且还恬不知耻的以为自己的开场是多么的华丽。“都他妈的一群不要脸的东西。”伴随着众同学的鼓掌,我低声对将说。
将没有回答我,他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说,淡定的用酒窝勾勒出一个笑。与此同时将用他的左胳膊碰了碰我,示意让我看讲台。
聂欣然已经笔直地站在了老班的身旁,微笑着环顾全班,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我和将座位的方向。她在“忏湖”边问我三年四班的位置,我能够想到她可能加入我们班级的故事,但面对现实我还是显露出了超乎一般的惊愕的表现方式。然而,更不幸的事,是将很快就从我的面容里发现了我的故事。
“你早上见过她?她说了什么吗?”将用他的冷静和智慧告诉我,“她,真的长得蛮像的。”
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将的话了,我不知道一个长的像璇儿的女孩走进我的生活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故事,是欢喜还是变本加厉的哭泣?在血液的波动下,我像木头人一样捏着下巴,远远看着她,我好像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狂跳的声音了。
“你不说话,看来,聂欣然,有趣,真有趣。”将微笑着对我认真起来,“还是让我们一起面对这个难题吧。”
没有等到我回答,将已经站了起来,指着我旁边的空位子,“老师,就让这位新来的女生坐在古轩的旁边吧。”
“谁,谁,谁叫你多嘴了,我不懂安排吗?”老班的脑袋都被将给气大了,两根留有三厘米长的长指甲的指头正不偏不倚地指在我的身上,然后很没面子的加上一句,“就你知道,那,聂欣然同学,你就坐古轩旁边吧。”
聂欣然,迈着静女才会有的美丽的步子向我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再一步的过来。聂欣然,坐了下来,在与我不足半米的地方坐了下来。她将自己的挎包放进了课桌里,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并不漂亮的桌子,好像那是上帝送给她的新学期礼物。在这之前她也向我做了一个三秒钟“目不转睛”的动作,尾随其后的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夸张的腼腆式微笑。
向后的一秒,两秒,…,一直到老班站在我们课桌旁边收完钞票,我都没敢跟半米之内散发着薰衣草香味的那谁说声,“你好,又见面了。”
老班的口水沫子润湿了讲台上堆成山的钞票的时候,下课时间到。老班背歌词一般,“下课!祝同学们新学期快乐,学习进步!”
如果有来生,我古轩一定立志做女人!谁能体会到老班刚走,他妈的我就差点被挤飞的镜头?班上的一窝男生,像栅栏里放出来缓解X荒的狼-----排山倒海而来。
“你家住哪儿?留个电话号码吧?我昨天做梦好像梦见你了。今天中午和我一起吃个午饭吧?晚上我送你回家?……”色狼们色色地说,感觉在我旁边的就是一个菜市场。如果他们的愿望真的可以达成的话,我推荐你们去“色色”拍婚纱。
将,我都快疯掉了。
而我们漂亮的聂欣然同学一直只是腼腆的微笑,以此应对周遭的无聊。而我所表现的一切应该已经被亲爱的将牢牢地记在心里了吧,因为他已经开始向我证实“任何时候都是将最起效”的启示。将说:“滚,都给我滚!哪儿凉快给我哪儿待着去。”
我不得不说,将,就是我的保护神!
而我现在又会是谁的保护神呢?
我没有告诉将,也没有欢迎新同桌,一个人安静地跑出了教室,跟一个追男孩的女生一样跑出了教室,跑进了还在飘着树叶的“忏湖”边,树林里。
我需要再次回到这里。
现在,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