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紫她们还没有来得及洗净穿衣,忽然听见顾家宅外有沉重的敲门声。“这个时辰,怎么会有人来呢?会是谁?”惠紫想不明白,她急忙穿戴整齐,就来到前院,她想打开门,又害怕。
“谁啊?”惠紫问了好几遍,竟无人答话。“紫姐,这么晚会是谁啊?问也不搭理。”小玉在一旁念叨着。这时候,惠紫想出一个办法。她端来一个高脚椅,顺着院墙靠着,随即就蹬上去,朝院外看去。
“啊?快!小玉,赶紧开门,咱门外有个男人躺在地上,满身是血。肯定是受伤了。赶紧。”惠紫说完,就和小玉一块开门又将那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费力抬了进来。借着月光,她们看见一张陌生男人的脸,谁也不认识这个男人。“这是谁啊?姐您认识吗?”小玉问道。“我也不认识,肯定是走到咱家门口,快不行了,才敲门求救的吧!”惠紫嘱咐小玉烧了些热水,一来可以为这个男人冲点土生葛粉喝,而来要为他擦洗身体。
两个女人喂了点葛粉羹与这男人后,他渐渐苏醒过来,“谢谢你们救我,可我快不行了。求你们将这个刻字玉手镯交给雪窦庵的慧静师父。她是我妻子。我去参加抗日,她怕一人在家要遭日军欺辱,就到雪窦庵出家当了尼姑。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她。我...”还没说完想说的话,这个满身血痕的男人就断气了,样子何其悲惨。
“真是一个热血好男儿,为国捐躯。他又多么重情啊!临到死,还惦记着出家的妻子。”惠紫十分感慨。“是啊!到死还担心自己的妻子。”小玉说着,说着,已是两眼泪花。“咱们不能让他横尸大街。”惠紫当晚,就和小玉把那男人的尸体放在一张宽大的竹凉席上,两人费力一直沿着地下宅子的隧道把他运到孤天大师的房屋那边,就地把这个男人埋葬在孤天大师的后院里。孤天大师家的宅院早已荒废,没人知道那里竟然埋葬了人。
那日之后,惠紫和小玉好几天都心里忐忑不安。毕竟是两个女人,夜里遇见个陌生男人,那男人又死了,又被她们埋葬在孤天家后院。
这一连串的事堆在一起,就是换个男人,他也肯定害怕啊。没过几天,史密斯来了。他把自己回英国的行李都带来了。惠紫也早就准备妥当,他们第二天就要启程去英国。
这可是离开上海去英国的唯一一班大邮轮,专门接那些留滞在上海的英国人。“惠紫,我们就以夫妻名义相称,这样方便我带你和若柔一起去英国。”史密斯毕竟是男人,他什么都想得周全。出发那日,正值夜里七点。
惠紫跟着史密斯一行人,匆匆忙忙往码头赶去。惠紫沿路看见日本士兵四处骚扰国人,不是呵斥,就是推打,对妇女更是肆意欺凌。
等赶到码头,惠紫竟看见有中国人的尸体被浪花拍打到岸边,真是惨不忍睹。上到邮轮后,惠紫也看见还有几个中国女人,穿戴都十分讲究,一看就是官老爷太太们。她们肯定是借势想逃亡英国。是啊!在被日军侵占的大上海,达官贵人们也是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丢掉小命。
“哎呀!太恐怖了,你们知道吗?我在来码头的路上,看见日本兵在大街上蹂躏女人。那叫声太凄惨了。”其中一个女人神情莫名,心惊肉跳地说道。
“还有更惨的呢!我男人说那些日本兵把中国百姓的手脚都剁下来,穿在一起,穿成很长一串,那太可怜了。哎!我们中国人竟被外国人欺负到这个田地。”另一个女人接话,也喋喋不休起来。站在不远处的惠紫,听后心如刀割,无名的苦痛无法言表。“我不去英国,我要回去。”说完,惠紫就想下邮轮。
“你不可以。惠紫,你就是回去,可能也就是白白牺牲自己。你一个女人无法使战争停息。走吧,跟我去英国,以后说不定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帮助你的同胞。”史密斯虽然心里没有说爱这个中国女人,但总是处处为她担心。后来,邮轮开动,好些天,才抵达英国。
史密斯和惠紫没有直接前往英国,而是中途下船,到了法国。史密斯在法国普罗旺斯有一个私家农场,种着玫瑰红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