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爪哇的五个商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兄弟伙的跟前,他们热泪盈眶,甚至还有两个痛哭出声,短短的几天里,经历了祸从天降、生离死别、喜极而泣,这一惊一乍的人都蒙圈了。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任兄弟伙怎么扶他也不起来,他嚎啕大哭:“恩人呐,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你们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会铭记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给我们带来新生命的恩情,传子传孙永世不忘。”
目送中爪哇的五个商人,眼看着他们和他们的货船向着大明的方向顺风而去,大家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远眺的目光。
回程的路途遥远而漫长,兄弟伙的心情激昂而澎拜。
闵三炮伸胳膊踢腿的使劲伸了一个懒腰,舒舒坦坦的晃了晃两肩膀,大大咧咧的哈哈笑道:“我们‘十一神人阴兵阵’没有出名,‘兄弟伙’招牌没有打出去,‘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到是呱呱响!”
姜迪之听了直乐呵,揶揄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们的仇人还没有找到,名声到是打出来了,可千万别打草惊蛇,犯了兵家大忌。”
“就你话多,而且是怪话多,那有那么多的忌讳哟。”王麓苑一把拍在姜迪之的肩膀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小心行得万年船。”挨着王麓苑一边的苏尔彬立即力挺姜迪之。
甘湘子、夏都、李亚约、阳雁峰四人也相继点头赞许苏尔彬的个人讲话,表示对姜迪之的支持。
宁归舟想了想后,问起卫金岭道:“卫大哥,这不是我们自己给自己起的大号吧?”
卫金岭未置可否的看看大家伙,因为他也不知道。
“好像我们自己人没有谁提出来过,那是谁提出来的呢?”藏青了想了想也是满腹疑惑。
甘湘子腼腼腆腆地微笑着说:“其实,是我们兄弟伙前去救大兵围困中的东王时,情形紧迫,粮铺的马哈茂德老汉为了让疑心重重的东王放下顾虑,向东王介绍时,说我们是‘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还怕大家伙不相信,甘湘子接着说道:“反正,等回到世外岛,大家很快就可以见到三娘道姑了,找三娘道姑一问就明白了,我说的准没错。”
“哈哈。。。哈哈。。。不用问三娘道姑了,从今往后我们兄弟伙就是‘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闵三炮得意的狂呼起来,他的得意马上得到了所有兄弟们的热烈响应,大家伙跳跃击掌,热烈的气氛洋溢弥漫在三桅帆船上,洋溢弥漫在蔚蓝的晴空中。
杀了海盗,夺回了粮船,对于妹加娃弟王妃来说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件事压在她的心底,那才是要命的事情,大事情。
妹加娃弟王妃心底的大事情就是东王的生命安危问题。东王为了剿灭在爪哇近海烧杀抢掠的马六甲海盗,专门招募了一批船工水手,并且通过马哈茂德老汉购置了一批唐人建造的海船,组建了自己的水兵队伍,多次在爪哇海面追剿海盗,给了马六甲海盗以致命的打击,成功保护了爪哇沿海渔民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马六甲海盗也多次纠集对东王的暗杀,但都以失败而告终。一直到西王为了争夺爪哇岛国王王位,向东王开战以后,在一次东王集体召见水兵各船队的军官时,马六甲海盗乘虚而入偷袭了水兵船队,群龙无首的东王水兵船队在混战之中失败,除一部分船被海盗抢走外,绝大多数海船被海盗和水兵烧毁。
也许你会问,东王的水兵烧自己的战船,有可能吗?这没有任何理由呀!其实,由于当时生产力还不发达,船舶制造业还相当落后,能够得到一艘好船的话,在当时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如果海船落到海盗的手里,无异于助纣为虐一般;所以,敌我混战之中,当败局已定,无可奈何花落去时,也只好忍痛割爱自焚战船。
偷袭事件发生后,东王大惊,水兵船队和水兵队伍毁于一旦,令东王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甚至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东王还是长吁短叹,深陷痛苦不能自拔。既恨自己麻痹大意,不该集体召见水兵全体军官;又恨海盗心狠手辣,乘虚而入毁了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水兵队伍。后悔,痛恨,震惊,海盗的稳、准、狠,令人不可思议,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
东王下令展开调查,调查很快就有了一些眉目,一个身负重伤濒临死亡的海盗小头目招了供:是从西王那里获得东王召见水兵船队全体军官的消息。
在陆上攻击东王不得法的情况下,西王秘密联络勾结马六甲海盗,欲水陆两路夹击东王,无奈东王水兵船队了得,西王一直未得手。
谁知冒冒失失的东王,竟然在大战之际,轻率召见水兵全体军官,造成船队领导层空虚,让西王勾结马六甲海盗成功袭击东王水兵船队形成不争的事实。不但整个船队没了,更可恶的是掠了东王船队后的马六甲海盗,实力如虎添翼。偷袭事件发生后不久,就再度和西王狼狈为奸,造成遥相呼应水陆夹击之势,直接攻击东王府。幸亏遇见三娘道姑率领的“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要不然的话,东王小命休矣!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水兵船队没了,是谁走漏消息给西王?就一直是压在东王心头的一块心病。有人曾经对东王说过一句话:“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从此,东王的精神就开始崩溃,东王的军队就开始崩溃。兵败如山倒,东王一直败到了世外岛。
妹加娃弟王妃知道西王的将军破城时找过东王后的消息后,就开始心急如焚,恨不得羽化成一只海鸥,穿越惊涛骇浪,及时回到东王的身边,她害怕失去东王,她不能没有东王;东王是爪哇岛的真命天子,她是东王的妹加娃弟王妃。
妹加娃弟王妃在此时此刻,身边最需要出现她心目中可以信任的人,经过这段时间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她开始在心里划线锁定值得她信任的人,是什么人呢?当然是对她帮助大的人,他们就是三娘道姑、甘湘子和卫金岭。三娘道姑远在世外岛,身边只有甘湘子和卫金岭。所以,妹加娃弟王妃将甘湘子和卫金岭招进她所在船舱的休息间,直截了当开门见山:“我是一个女人,是一个直觉敏感的女人,当那天卫金岭大哥将审讯海盗探子的情报告诉我时,我就迅速对过去的日子发生的事情过滤了一遍,可以确定,东王水兵船队被偷袭的头天晚上,东王是在王后寝宫过的夜。”
卫金岭不解:“这两桩事情有联系吗?”
“床笫之间,无话不说。”妹加娃弟王妃一脸的醋意,“我是女人,我懂。”
“王妃的意思是怀疑东王后出卖了水兵船队?”甘湘子警觉的问道。
“除了这个老妖精,谁还可以亲近东王?”
“王妃,首先要确定东王将召见水兵军官的消息还告诉过谁?”卫金岭见矛头直指东王后,就有些谨慎的说道。
妹加娃弟王妃肯定的说:“我参与过事件调查,在向水兵船队发出召见命令前,东王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甘湘子也觉得事关东王后,不敢大意,继续谨慎小心的问道:“妹妹,日子可不能记错。”
“甘湘子哥,我是东王的女人,东王哪些日子宠哪些人,瞒不过我。”
“泄露国王的军事机密,那可是杀头之罪;一定要慎重行事。”
“我本来就怀疑王后可疑,只因为她半步没有离开王宫,才把她排除。”妹加娃弟王妃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一边对卫金岭说,“要不是卫金岭卫大哥说起西王的将军寻找东王后,我几乎把她和泄密事件给忘了。”
甘湘子扬了扬眉毛,低眉轻声问道:“东王后身边可有贴身亲近的人?”
“哦,明白了。”妹加娃弟王妃恍然大悟,“王后身边的人走出过王宫,她从西爪哇带过来的娘家人有七人,五个是侍女,两个男的是侍卫,他们中有人离开过王宫。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可怕的灯下黑啊,可怕。”妹加娃弟王妃一边回忆,一边自我反省。
回去后,先斩后奏,立即逮捕他们,审讯若有实据,格杀勿论。妹加娃弟王妃深知东王深宠王后,所以,心里盘算着一等回到世外岛,首先着大哥马哈茂德控制东王的身边侍卫,然后逮捕审讯王后,决不能让东王水兵船队士兵的血白流,一定要拿内奸的人头祭奠死难的士兵。
妹加娃弟王妃一介女流的城府,说深不深,说浅不浅,难能可贵的是她不仅仅有儿女私情,而且还深明大义,具有拥护东王复国的雄心壮志,颇有男人大丈夫一样的英雄气概。
三桅帆船是在又一个晚霞漫天的时候靠岸的,霞光中的世外岛满目青山夕照明,海滩上忙碌的人群里传出阵阵悠扬的渔歌,孩子们在追逐着白色的浪花,沙滩上刚刚留下的一串串歪歪扭扭的小脚丫印,只一小会,就被海水洗刷抚平,袅袅炊烟在屋顶飘荡,久违的水酒的醇香味,从离码头不远的酒坊弥漫开去。。。远方归来的游子,你们想家了吗?不想,你别贫嘴了!帆船它都疲倦了,帆船它都想归港了,你能不想吗?
无论世外岛是何等样的万种风情,也不论他人远行归家的幸福感是何等样的强烈,此时此刻妹加娃弟王妃的心却冷若冰霜:内奸一日不除,东王一日不安全;内奸一天不除,国家一天不安宁;我不下油锅谁下油锅,清除内奸在此一功,为了东王早日复国,还是我来做这个恶人吧!
妹加娃弟王妃机械木然的踏上夕阳映照下的血色沙滩。
按照在路途上的安排,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以客人的身份前去向东王报喜,剿杀海盗,夺回粮食和粮船,这都是值得可喜可贺的好事。而马哈茂德家的雇工,则在妹加娃弟王妃的带领下,与前来接船的马哈茂德老汉直接去抓东王后,一场没有在任何史料史籍中有所记载的宫廷政变开始了。
马哈茂德家族从向东王军队提供军粮做起,再到帮助东王组建水兵船队,再到通过雇佣工人拥有一支私人武装,事实上,东王已经离不开马哈茂德家族成员的支持。尤其是现在的东王,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已经充满了马哈茂德家族的气味。
彻底地将西王的妹妹、东王的王后,从东王政治的权利圈中清除出去,这未尝不是马哈茂德家族蓄谋已久的阴谋。为水兵船队复仇而清君侧,就能够实现家族的既定目标,妹加娃弟王妃已经开始不计后果的报复。
东王看见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的客人时,脸上洋溢的喜悦恰如天边的晚霞,满面红光,光芒四射;他挨个的握着客人们的手,眼睛却一直在找寻什么,一直到最后一个人,他有些失望,有些焦虑的问侍卫在身边的马哈茂德:“妹加娃弟王妃呢?”
马哈茂德微微的笑道:“粮船上有些事情离不开她,稍后就到。”
确定的回答并没有让东王兴奋,他的心头还是掠过一丝轻微的不快。但是,他很快就满面笑容,招呼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的客人们,毕竟大小也是一王国君王,儿女情长也不在乎朝朝暮暮。平安无事,胜仗归来,东王努力从另外一个途径让自己迅速亢奋起来。
当东王已经忘情沉浸在与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的客人畅谈之中时,马哈茂德老汉步履坚定的走到东王身前,没有宫廷的繁文缛节,只听得马哈茂德老汉朗诵经文一样的声音:“东王,水兵船队被偷袭事件告破;出卖国家军事情报的内奸抓获;特此禀报。”
东王一脸惊奇,不相信的疑问道:“在世外岛抓内奸?在世外岛破获船队偷袭事件?这。。。这有可能吗?奇谈怪论吧?”
马哈茂德老汉步履坚定的走近东王,附耳低语:“证据确凿,人赃俱获,谋主东王后,幕后操纵者西王。”
“这。。。这可能吗?天荒夜谈吧?”东王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人,人呢?”东王,一介儿女情长的多情种子,国破不惊,却为一个女人大惊失色。
“一干人等,已经在押来王宫的路上。”马哈茂德老汉坚定的向东王禀报。
“我的妈呀!”东王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