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志短儿女情长的东王又一次暴露出个性中的懦弱。
其实,水兵船队被袭击事件发生后,东王自己已经对消息泄露进行了彻查。当时知道消息的人只有三人,一个是东王自己,一个是东王的传令官,剩下一个就是东王后。传令官从接到东王召见命令,到水兵船队传达,再陪同水兵船队军官到达王宫,他与东王派给他的四名侍卫一直没有分开过;泄密者就只能是王后了。
东王心里苦不堪言,水兵船队没有了,他苦;假如王后没有了,他会更苦;为什么呢?西王的步兵一直比他的步兵强大,他明白只有组建一支强大的水兵船队,才能与西王抗衡,他成功的做到了。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爪哇的海盗被他东王打败了,在他还来不及居功自傲时,阴险的西王会勾结马六甲海盗偷袭他,直接消灭了他的水兵船队;天算不如人算,他东王天生就不是西王的对手吗?所以,他刻意封锁了消息,留下了王后性命。一则,留下王后做人质,以备与西王继续抗衡时手上有筹码;二则,他确实迷恋王后娇媚的身躯和王后袭人的体香,没有王后的日子他害怕度日如年;更可悲的是东王对西王还抱有幻想,认为西王不可能忍心让自己的亲妹妹成为寡妇。
当西王的步兵兵临王宫城下时,东王的幻想开始动摇;当马六甲海盗兵临王宫城下时,东王的幻想已经破灭。听天由命的东王,知道陪着他得过且过的王后已经完全没有了依赖的价值,东王把自己的救命符押在了妹加娃弟王妃的身上。因为马哈茂德家族不但在和平时期向他的军队提供军粮,就是在交兵战乱之中也没少他东王一粒军粮;何况,之前的水兵船队也完全是在马哈茂德家族的帮助下组建起来的。危难中的东王曾经失态的跪倒在妹加娃弟王妃的膝下,妹加娃弟王妃扶起失魂落魄的东王:“夫君,在大难临头之前,本王妃已经与您的岳父、我的家父联络沟通,已经做好了成与败、去与留的两手准备;成,我们经略爪哇岛,败,我们退避三舍,蓄积力量再图东山再起;我们的父亲马上会过来救我们的,安拉保佑我王。”
吉人自有天相,好运的东王危难之际遇上了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的三娘将军。凄凄惨惨戚戚,托安拉的福,小命没丢,还能落脚世外岛。
当马哈茂德老汉禀报内奸已经抓捕时,痛失心爱江山的东王知道,他又要失去心爱的女人了,所以,出息得大发的他竟然瘫倒在地。
东王后身边的卫兵、侍女不愧而是西王的嫡系人马,身上涌动的都是不安分的血液。他们情知出卖东王、颠覆水兵船队是下地狱的死罪,在与东王后见面时统统服下剧毒暴毙。
马哈茂德接到急报,未免有些埋怨妹妹妹加娃弟王妃:“麻痹大意,也不用心看紧一些,东王还没有问话呢。”
“一群死有余辜的冥顽不化之徒。”闻听急报,马哈茂德老汉愤怒的痛斥有声。
妹加娃弟王妃就实话实说,道:“本来按照人头抓捕,均是没有出半点纰漏,偏就是与东王后一见面就哭作一团,押送的人没留心,一会功夫,事情就发生了;要不是我听见哭声赶过去,东王后手里的毒丸子被我打掉,就和他们一伙人搭一趟船去阴曹地府了。”
东王幽幽的叹道:“王后,你我夫妻恩爱一场,本王素来厚待于你,你。。。你,你为什么要背叛于我,你为什么要加害与你前世无仇、今生无怨的王国水兵兄弟,你。。。你说,我算是白疼你一场。。。”
马哈茂德威严的挺立在东王身旁,大义鼎然掷地有声:“凡是出卖国家利益的人,依照王国的律法格杀勿论。”
“水兵船队都是我东爪哇最优秀的渔家子弟,就因为你黑了心肝,害得他们多少人都成了马六甲海盗刀下的冤魂,害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马哈茂德老汉已经气的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妹加娃弟王妃看着威严的挺立在东王身旁的大哥,看着气的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的父亲,想起水兵船队死在马六甲海盗刀下的冤魂,她“唰”的一声拔出了随身的爪哇短剑,剑锋光芒四射,凛冽之气令人汗毛直竖,东王后见状吓得两眼翻白晕死过去。
东王“扑通”一声又一次跪倒在妹加娃弟王妃的膝下,几乎是随着两脚膝盖落地时,一声凄楚悲凉压抑的哭声从东王嗓子眼里挤了出来:“妹加娃弟王妃,我的爱妃呀,爱妃。。。你伴本王多年,深知本王素无任何个人嗜好,除了打理王国事务,料理王国军务,闲暇之余就是喜欢王后陪我唠嗑聊大天,听她吟唱爪哇岛的民歌,她要是没了,本王将孤眠难入梦乡,饮食如同嚼蜡;爱妃呀,你还不如先杀了本王吧,呜。。。呜呜。。。”
妹加娃弟王妃给气的是脸一阵红一阵白,真没想到东王儿女情长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爱江山爱美人,东王的孩子气令妹加娃弟王妃一时不知何以决断;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父亲马哈茂德和兄长马哈茂德,女性的优柔寡断此时此刻暴露的一览无余。
碍着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的三娘将军和前哨的兄弟们在场,马哈茂德老汉和马哈茂德二人均没有急于表态,他们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由马哈茂德老汉向妹加娃弟王妃建议道:“还是先让人守着东王后,免得万一想不开,又会给东王惹出不必要的是非来,请王妃定夺。”
妹加娃弟王妃是何等样人物,知道东王后身边党羽已经斩尽杀绝,东王后已成孤掌难鸣之势,何况出卖王国水兵船队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以后的任何时期都可以治她的死罪;于是,妹加娃弟王妃两眼盯着东王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东王后从今往后只能在王宫后花园居住活动,凡离开王宫后花园,必须有王宫侍卫官四人以上襄理左右,如若违反此令,不奏东王,即可格杀勿论。”
此时,一轮皓月升上天空,给世外岛洒下一层明亮的银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万籁俱静夜,最是勾起人们思乡之情的时候,月亮下的人们仰望着缓缓游移的月亮,禁不住都思念起月光下的故乡,想起围坐在家门前晒谷场上纳凉的家人。
吃过晚饭,三娘道姑立即把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集合起来,因为有重要的信息情报要向大家通报。
三娘道姑虽然和大家分开有些日子,都是自己人,也没有什么寒暄,就直截了当的对大家伙说:“今天协助妹加娃弟王妃抓捕内奸时,是我抓捕到第一个王后侍卫的,在讯问他们的通敌经过过程中,我特意问到与王后接头人的身份,竟然就是占婆王国海盗岛匪首阮赐水的儿子,在马六甲海盗中排名老三的阮烟土。”
苏尔彬懵懵懂懂的冒出一句话:“在马六甲海盗中排名老三,何苦?还不如留在占婆国跟他亲老子强。”
藏青了也是觉得不可置信,怀疑地问道:“是不是阮赐水的亲儿子?”
宁归舟就嫌他们屁话太多,急吼吼的嚷嚷道:“是听你们的,还是听三娘将军的,都给我闭嘴。”
三娘道姑谦虚的微笑说:“我们自己还是叫我道姑吧;阮烟土确实是占婆国占城阮赐水的儿子,因为儿子出生的当天,阮赐水在公海上打劫了一艘走私烟土的运输船,捞了一水,所以,亢奋中给儿子取名叫阮烟土;我一而再的再三问过,可以确定是没有失误的。”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阳雁峰就知道刨根问底儿。
三娘道姑自信地告诉大家伙,说道:“王后的侍卫还交代一个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马六甲海盗和占婆国海盗合流后,准备在兵荒马乱的东爪哇捞一票,也就是说阮烟土此时此刻人应该在东爪哇。”
姜迪之乐出了声:“呵呵,三娘道姑,这条消息慢了两个节拍了;一,马六甲海盗在东爪哇得罪了西王的人,被追击到中爪哇了;二,占婆国海盗闻讯也从海路流窜到中爪哇去了。”
看到三娘道姑将信将疑的神态,卫金岭及时把离开世外岛这几天在爪哇夺回粮食,在爪哇杀敌救商人的经过讲了一遍。
三娘道姑听后恍然大悟,遂在会议上决定,明天就辞别世外岛,赶到中爪哇去抓捕阮烟土,消灭合流的两股海盗。
第二天,妹加娃弟王妃设宴盛情款待三娘将军和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对大家伙的种种帮助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语;酒意朦胧的妹加娃弟王妃还夸下海口,以后一定在东爪哇王城王宫中设宴款待三娘将军和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
临走,马哈茂德老汉把一只海鸥交给了甘湘子,说道:“这是东王后饲养的一对海鸥中的一只,训练有素,是东王后和西王联系的信使,当年,坑害水兵船队就是它们两个小坏蛋送的信;海鸥是无辜的,我把它们留下了;今天你带上一只,万一有事也好联系。”
甘湘子恳切的答应了,小心地把马哈茂德老汉和妹加娃弟王妃对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的信任带在身边。
由于怕惊吓了世外岛的父老乡亲,三娘将军和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没有施展法力遁水潜行,而是跟常人似的,扬起三桅帆船的白帆,依依惜别世外岛,款款驶向辽阔的大洋,向着爪哇岛的方向扬帆而去。
一路上顺风顺水,没几天的航程就到了中爪哇,随着清晨的薄雾散去,蓝天下的空气清冽润人。站立在三桅帆船上远观中爪哇,眺望是令人感动至深的,中爪哇的晨阳似乎特别喜欢远方的来客,阳光渐渐洒满帆船周身,也洒落在海滩上,清澈湛蓝的海水泛着浪花,委婉而有力,把海滩洗刷的干净而又平坦,那些夜里赶小海的渔人在沙滩上留下的一双双模糊的脚印,被波浪一涌就踪迹全无,整个海滩泛起金色,海水腾起的波浪也配合着不断变化着其优美的姿态,那真是美得令人窒息,这美充满着无法言明,却深入人心的神秘力量,令观者无不为之动容。
三桅帆船远远的停泊在中爪哇鱼市南边的山麓那边,因为三桅帆船是从马六甲海盗手里夺过来的,而北边是视野开阔的海滩,很容易被发现,怕惊动了已经如惊弓之鸟的海盗,所以大家伙登岸后,再从南向北走近中爪哇鱼市。
走着走着,李亚约惊叹怪叫一声:“妈呀!”,他抬手指向爪哇海面大声嚷道:“好多帆船哟,快看呐。”
整个大明皇朝郑和船队前哨不约而同望向远方,果然在海平面上,一层一层的白帆朝着中爪哇慢慢涌来,铺天盖地的把爪哇海清澈湛蓝的海水都遮成了白色,何等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观。
三娘道姑肯定的言道:“是大明皇朝郑和下西洋的船队!”
大家伙高兴的跳跃起来,齐声欢呼:“明朝宝船,三宝船队,是中国下西洋的郑和船队!”
“我们去迎接他们吧!”闵三炮用力的挥舞双臂,就好像船上的人已经看见了他一样。
“我们去迎接他们吧!”宁归舟、藏青了、阳雁峰、李亚约、夏都、甘湘子、苏尔彬、王麓苑、姜迪之哥几个,几乎一个不拉的异口同声的问三娘道姑。
“不行!”卫金岭斩钉截铁的回应他们,当头泼了一瓢冷水。
“为什么呀?”闵三炮挥舞的双臂还没来得及收下来,脱口问道。
三娘道姑迅速扫了大家一眼,“不是我和卫金岭扫大家的兴,而是我们来中爪哇的目的,不能暴露我们的行踪,我们必须隐蔽调查,找到阮烟土,为东爪哇水兵船队死难的弟兄们报仇;为继续追踪我们的仇人,我们不宜过早的在中爪哇鱼市里露面,所以,不能去迎接大明皇朝郑和船队的弟兄们,弟兄们,明白吗?”
“明白!”大家伙一声沉沉的低吼,惊得一行白鹭飞出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