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哐。。。哐!”一阵短促的枪声划破了南薰礁的夜空,只是一瞬间,南海的怒涛就淹没了一切。由于南海上空雷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恶劣气候,将一场载入南沙斗争历史的突发事件,湮灭在暗夜茫茫的狂风暴雨中。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该事件仍然在继续摧残着海军将领的神经末梢。
潘码风当场瞠目结舌,阮赐水海盗匪帮穷凶极恶的滥杀无度,令假冒渔民夫妻上礁求救的他和黎阍手足无措呆若木鸡,他近乎疯狂的咆哮,根本阻止不了海盗的血腥。
“你们他妈的一群疯子,老子是来抓舌头的,老子不是来杀人的,老子的舌头也没留下一个。。。”潘码风发出愤怒的吼声,时间太短促了,根本还没能够分清楚东南西北位置方向,杀戮就已经结束。
“老子是来发财的,老子得到的命令是格杀勿论,你管得了老子!”阮赐水杀红了双眼,大有谁敢拦他好事,他就当场杀了谁的癫狂!
海盗就是靠打家劫舍发家致富的,他们搬走南薰礁上任何可以搬动的东西,他们拿走南薰礁上他们认为有用的任何物品;海盗的打劫速度近乎疯狂,没有谁会听潘码风的怒吼。
“快,他妈的快走,快离开这个鬼地方!”阮赐水嘶哑的声音里透着失望,抢劫的匪帮同样也被失望笼罩着。冒着船毁人亡的危险登上南薰礁,没想到这一群当兵的活得无法形容的简陋,真没想到,背井离乡的兵们是靠什么支撑着他们的精神意志,在这个海鸟都不愿意落脚的地方呆下来的。
“哐!”的一声枪响,同时也响起了潘码风的声音:“你们老大在我手上,谁不听话就崩了他”,潘码风一手操枪,一手夹着阮赐水的脖子,“五支麻醉吹管和被麻醉针击倒的人,统统给老子装船上去。”“人都补过枪啦,都他妈死了!”阮赐水憋着嗓子嚷嚷道。“少啰嗦,照我的话去办。”几个已经上船的海盗,看看老大的脸都憋紫了,立马跳下来,把被麻醉针击倒的五具尸首抬上渔船。
渔船离南薰礁越来越远了,阮赐水的火气也越来越大了,“姓潘的,我们捞海人家是最忌讳死人丢船上的,你他妈的是不懂得规矩,还是跟老子过不去?”
潘码风正色回道:“南海周边国家,只有XX陆军侦察部队装备麻醉吹管,如果留下任何痕迹,造成的后果是你我承担不起的。”
见两人都红了脸,黎阍就站出来和稀泥,“阮大哥,这趟虽然没有捞到多少好处,这不能说是运气不好,都是中国当兵的太穷;等会回到鸿庥岛,我和小潘兄弟一定替你讨个人情回来,让范上尉把这艘马来西亚渔船送给老大。”
阮赐水听黎阍一说,偏头想想也是,今天晚上风高浪急,也靠这条马来西亚渔船的质量和性能好,才登上了南薰礁;等上手以后,回去重新喷一喷别地颜色的油漆,转手就是钞票,去那里找这样的好事。于是,就堆起满脸的笑意,和黎阍很甜蜜蜜的说道:“你漂亮人,说话就是实在,讨你吉言利市,事成后定有重谢。”
潘码风为了自己的安全,当然也为了黎阍的安全,强压怒火没有再说什么。他和黎阍两人依然蒙在鼓里,不知道此时此刻鸿庥岛上已经在霍霍磨刀,迈向地狱的大门已经被“犯瘟疫”徐徐打开。
黎阍悄悄地问潘码风:“兄弟,如果‘犯瘟疫’真把渔船给了这帮海盗,那些可怜的马来西亚人怎么办?我们回去后,千万别再提这件事,好嘛?”
潘码风腮帮子颤颤的,咬紧牙关低声对黎阍说:“小黎姐,沉住气,千万别泄露出去,我告诉你,我们离开鸿庥岛之前,‘犯瘟疫’已经将马来西亚人装在一条舢板上,用军用运输船拖到了公海。。。”
“啊,这是台风天呀!这个千刀万剐的畜生。”黎阍气的浑身上下颤抖,胸脯急剧的起伏。潘码风为了不引起海盗的注意,顺手取下挂在船舱壁上的一件防风雨衣,一边双手给黎阍披上,一边说:“海上风大气温低,穿上吧,身体是自己的,犯不着自己不疼自己。”
黎阍依然在颤抖,“南薰礁上死了多少人?”她的眼神里注满了太多的恐惧。
潘码风面无血色,机械的回答着黎阍的提问:“麻醉吹管击倒五个,扼杀两个,爆头四个,一共是十一个人,无一生还。”因为被欺骗而导致心灵被创伤,潘码风眼睛里刹那间伤痕累累,无奈茫然躲避着黎阍眼睛里哀怨的责备。
“我们将来死后还能够进入天堂吗?”黎阍以女性特有的敏感,深知罪孽的深重,不禁从内心发出惨痛的哀鸣。
“范老大,我的兄弟,我是阮赐水,我已经搞掂南薰礁,现在已经返回,我在马来西亚人的船上,听到请回答”听到海盗阮赐水的呼叫,一直守候在电台跟前的“犯瘟疫”与阮中尉几乎同时跳起。
借刀杀人:比喻自己不出面,假借别人的手去害人。范文艺极度亢奋,汉学老师的学问再一次令鹦鹉学舌的他创造出奇迹;不但报了赤瓜礁海战之仇,而且给敌方留下的痕迹是海盗杀人抢劫的现场。他按捺不住内心极度的亢奋,马上命令阮中尉:“目标,马来西亚渔船,击沉它!”范文艺用尽吃奶的力气,用变异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喊叫着,他要向XX海军报告,他要向他的父亲报喜,他创造出了奇迹。
阮中尉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谨慎的问道:“我们的人还在船上,也打吗?”其实,他并不是在考虑潘码风和黎阍的生命安全,而是这群海盗的匪首阮赐水是他的远房大表哥,平日里,时不时的还能私分一点赃物;所以,平时没少给阮赐水送信息情报。“为了XX海军的利益,给我往死里打!”范文艺依然处在极度亢奋之中,在他的眼里,今天凡是上过南薰礁的人都他妈的是瘟神,是瘟疫,是将来会给XX海军带来横祸的灾星。“嗯。。。你怎么还不去?”
“范上尉,我担心炮声可能会惊动太平岛上的人?”范文艺骄横的吼道:“做事要学会动动脑筋,命令我们的神炮手瞄准马来西亚海盗船,借助电闪雷鸣一瞬间,给老子一炮击中!否则,就不要在XX海军混啦。。。”
这个范文艺还他妈的真是“犯瘟疫”了,阮中尉心里直嘀咕:他妈的,要是你亲爹在船上,我看你还会不会开炮,还他妈的把渔船说成是海盗船。本来阮中尉私欲熏心是打算伙同阮赐水倒卖马来西亚渔船的,如果一开炮,一本万利没了,他的远房大表哥没了,一条生财之道也没了,他能不痛心疾首吗?他是红了双眼离开“犯瘟疫”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远房大表哥和他以后的财路都没了!
阮中尉今天是百分之百的豁出去了,他立马调集了数名优等炮手,迅速进入榴弹炮射击炮位,并且亲自担纲瞄准手,弹药填装完毕,就随着船速不停的调校瞄准马来西亚渔船尾端。。。阮中尉很清楚,被打掉尾舵和推进器的船会在海上飘荡,即使是下沉也需要有一个过程,而阮赐水一直担任侧翼掩护的海盗船,就会在渔船下沉前赶过去救他们的老大——阮赐水。
此时,遥远的天边开始透出淡淡的一线白光,而风没有停,雨依然在下。。。时间“滴答。。。滴答”的在重复着它周而复始的轮回,鸿庥岛上空黑若泼墨,就等老天爷发话了。。。突然,凌空里闪现出一道刺眼的白光,一瞬间把夜空和大海照得仿如白昼一般,紧随着“喀喇”一声,“轰隆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滚雷炸响在鸿庥岛上空。。。
伴随着滚雷的炸响,一发榴弹炮炮弹直接命中一公里外的马来西亚渔船尾端。。。
。。。
海盗船虽然在马来西亚渔船沉没前,救出了阮赐水、潘码风、黎阍和一些海盗小喽啰;但是,被炮弹击中和炸伤的那些个小喽啰却再也没能从沉船里爬出来。。。赔了夫人又折兵,阮赐水一趟海白跑了不算,还搭进去好几个小喽啰,自己也差一点葬身鱼腹;他又气又急,头顶上还搭着一绺水草,也顾不得什么屁老大的身份,一屁股跌坐在船舱地板上,跟死了爹妈似的就嚎上了:“我的好兄弟啊。。。跟我没发财。。。还搭上小命啊。。。”他手舞足蹈的“有朝一日啊。。。我一定要杀上鸿庥岛。。。替你们报仇雪恨那。。。姓范的不得好死呀。。。”
潘码风搂着两肩颤抖的黎阍:“真没想到,姓范的这个变态狂魔,竟然敢下此毒手!我们以后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我们以后是有家难归。”
“‘犯瘟疫’这个畜生,他是蓄意要加害我和你。”黎阍柳眉倒竖,愤愤不平说道;俄倾,她又柔情楚楚的叹道:“都怪我,我要是不到鸿庥岛来就好了,把你给坑了,小潘弟。”
潘码风听闻黎阍如此说话,忙劝说道:“‘犯瘟疫’到那,那里就有人倒霉;这怎么是小黎姐你的不是。”
一想到将来有家难归,黎阍一颗柔弱的心顿感有千斤石块压了下来,四顾茫然,寒意袭人,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小黎姐,小黎姐。。。”潘码风火烧火燎的,他赶紧摸了摸黎阍的额头,“不好,发烧了。”他一把拉过医药箱赶紧给黎阍量体温。
那边,阮赐水迈着一双八字脚走了过来,“唉,一个妇道人家,陪我们捞海,累着人家啦。”黎阍上船时,恰好海盗船上有一个小喽啰发烧说胡话,黎阍二话没说,又是酒精帮人降温,又是做皮试打针,一直忙到船离开码头,她才跑上驾驶楼给了潘码风一个惊奇。。。
阮赐水问潘码风:“小兄弟,你是大夫,这要紧不?”潘码风号脉的手一动未动,眼睛盯着黎阍苍白的脸庞,“累的,一天一夜没休息,刚才炮击又受到惊吓,偏偏又是自己人打自家人,气急攻心呐,能不倒下吗?”
“想不到,小兄弟还懂得中医医术,你又会中国粤语、马来语,还能带兵掠岛。。。”潘码风一听到后面那一句“还能带兵掠岛”,气就不打一处来,“阮老大,你有完没完,我跟我姐都已经有家难归了,你还在提那些破事。”
“唉,男人大丈夫吗,就是提得起放得下,我看出来了,你做事有板有眼有章法,我佩服啊。”阮赐水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地,他是真心看好潘码风。
潘码风铁青了脸,声音低沉:“你和我一样都他妈被人耍了,我们都钻进了‘犯瘟疫’布下的圈套,你还在恶心人!”
“冤有头,债有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阮赐水怒火中烧,愤怒从胸膛喷出。“只要兄弟你这样的贵人肯跟我练手,在南沙,在南海,宰了他姓范的,就像杀死一只海鸟一样。”
“姓范的,你这个变态的畜生,你害得我和我姐有家难归!”愤怒在燃烧,仇恨在铸造,潘码风的眼睛里涌出一簇义无反顾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