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每人都磨破了两三双布鞋。每天他们都要翻山越岭走很多路,刚开始的几天里他们的脚上都磨出大血泡,一走起路来脚底的血泡钻心地疼。到后来他们的脚掌都磨出了厚厚的老茧,才适应这种行走活动。
他们经常陷入险境,多少次差点丢失了性命。有一段日子,他们闯关东、并想在关东发展的决心也动摇过。那时,他们得了重感冒感觉浑身无力、不停地咳嗽、高烧一直不退、冷得直打寒战。后来他们喝了泡水的蒲公英汤才渐渐恢复了健康。这时于成和王宽打了过退堂鼓不想再走了,他们担心找不到棒槌还把命搭上,很想顺原路返回山东。
潘贵始终是大家的主心骨,他的意见哥几个始终是言听计从的。他让大家要多想一想远在山东饥饿线上苦苦挣扎的亲人,在海难中死去的兄弟还有这一路走来所历经的千辛万苦。他开导大家:要坚持闯下去,不要半途而废。
他鼓励大家即使挖不到值钱的棒槌,也要找一块平坦肥沃的黑土地去开垦,在那里种上庄稼收获粮食让家人吃饱饭……他的话一出,大家顿时信心百倍,他们仿佛看到在金色的秋天里收获了黄澄澄的玉米、谷子和火红的高粱……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敞开肚子吃着饭的情景。他们一想到这些,身上好像增添了无穷的力量,所有的烦恼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随后他们又继续风雨兼程、跋山涉水向前赶路了。
一天下午,他们走过几道低缓的山岭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一片视野广阔,地势平缓的原野(在今天吉林省榆树市大坡镇境内)。这里长满蒿草、开着野花、溪水奔流,其间杂生着柳树和榆树,成群的野鸡在草丛中飞来飞去,野鸭在溪水中发出嘎嘎嘎的叫声相互追逐嬉戏着。
他们穿过这片旷野自东向西继续走着。突然他们惊喜地发现在这片原野上长着一些榆树的地方有一条南北走向平整而宽阔的大路。路上明显有车辙压过、马蹄踏过的痕迹。两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山林穿行,今天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迈开步子行走的大路。这意味着今后他们可以有明确的行走方向,不用在漫无边际地乱闯了。
这时太阳快要落山了,夕阳如血,晚霞似火,给绿色的原野、奔流的小溪、参差不齐的树林、长势茂盛的蒿草镀上了柔和而舒适的金色。
潘贵等四人看天色已晚,就赶紧在一棵歪脖老榆树下搭了一个窝棚。他们又捡了一些干柴在窝棚旁的土坑中点燃了,这熊熊燃烧的火堆既用来烤食物吃,又用来驱赶野兽和蚊蝇。他们简单地吃了一些食物以后,就合衣而卧躺在窝棚里准备休息。
这哥四个行走了一整天,现在都身心疲惫,除了潘贵其余的人身子一躺下很快就酣然入梦了。潘贵在盘算着明天该干什么,还没有睡实。突然他的耳畔从北边传来一阵阵马嘶声和人喊救命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清脆的抽打马鞭子的啪啪声。他马上意识到肯定有人被狼截住了,危在旦夕。他赶紧叫醒在身旁熟睡的于成、王宽、祝德等人提着铁铲打着火把风风火火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