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平湖黄八妹部队诱杀米山击沉炮艇的消息传到嘉兴,联队长菊池气得几日茶饭不思,发誓报仇,这一日,手下探子终于探得一条绝好消息:黄八妹的丈夫谢友胜老家原是在渡船桥,这几天黄八妹部队正在此处休整。
菊池大喜,当即布置准备前去扫荡。无奈手中兵力太少,菊池虽然名义上是联队长,实际上驻守嘉兴的不过一个加强中队,森田大空腰伤未愈,菊池嘱咐留一个小队随森田守城,自己亲自带了一个中队鬼子连同汪伪和平军徐朴诚的一方面军第一师三团,另外专门从杭州借了二百多骑兵,杀气腾腾直扑渡船桥村而来。
菊池这次组织周密,叶伯民和胡显峰都是在临出发前才得到消息,二人堪堪把这消息递到张大叔的小铺子里便匆匆随队伍出征,并未来得及与敏洪等相见。
却说敏洪与锦华几个商议,看来与黄八妹部队报信已是不及,眼下只得试试去找田岫山,如果运气好能找到的话,让田岫山部队来个围魏救赵,也许能替八妹解脱这场灾难。商议一定,敏洪便带了锦华和东明直奔嘉善而去,不提。
鬼子大队人马此番征讨渡船桥村,真是声势浩大,不算那一个大队的鬼子和徐朴诚的将近三百伪军,光是坦克战车就有二十多辆,再加上平时少见的二百多骑兵,如同一股浩浩荡荡的黄色污流,向着渡船桥村奔涌而来。
到了离渡船桥村还有五里多路的小村子岔路,坦克战车都停了下来,这一带全是江南水网地带,乡间小路不过两三人宽,坦克战车根本无法进去。菊池跳下马来,望远镜越过眼前的小村子,船渡桥村几乎近在眼前,菊池考虑了一下,又纠集那几个坦克战车和骑兵的指挥官策划一番,菊池的意思生怕惊动了黄八妹让她闻风跑了,故而打算将队伍分成三拨,坦克战车和骑兵二路分左右绕过小村,直插船渡桥村后面,待两侧迂回包抄到位,再由步兵正面攻进村去,让黄八妹谢友胜插翅难逃。
那两个坦克和骑兵的鬼子指挥官更加人地两生,自然无可无不可,当即领命带着队伍包抄而行,菊池自己带着一个中队的鬼子和徐朴诚的伪军保安团则停下来隐蔽休息,等待那两路包抄到位然后一举攻进去,谁知菊池这个故做聪明的做法却阴差阳错让八妹等人逃过了一劫。
原来此时八妹枪伤初愈,寻思在渡船桥村时间呆得久了不安全,正避在旁边的小村子,这样既离渡船桥村不远,方便家人亲属过来照应,而且一但有什么消息可以及时获知。说来也巧,这天谢友胜带了一班兄弟过来看老婆,此次黄八妹死里逃生,谢友胜又刚打了胜仗,夫妻见面真是欢快非常,二人正说笑着,忽听远处轰隆隆声响,刚想命人出去打探,却见放哨的兄弟进来报告,说是几十辆鬼子的坦克战车越过村子朝后面去了。
友胜笑道:“坦克汽车又进不了村子,不必睬他。”
八妹也笑着说:“我们打过鬼子的步兵和炮艇,却没见识过坦克,听说这家伙象只大铁乌龟,浑身钢铁包裹,没大炮却不好打。”
友胜道:“今天算他运气好,我们没做准备。待以后向上峰请示,发我们几门大炮轰他娘的。”
正说笑着,又有哨兵进来报告说,另一个方向有一二百鬼子骑着高头大马也绕过村子向东北去了。
黄八妹警觉起来,问道:“你们这几日听说上海方向的枫泾、金山一带有什么动静吗?”
友胜道:“却是有点蹊跷,那个方向太太平平没动静呀?”
众人正狐疑不定,却见一个哨兵飞奔进来,报告说有一二百鬼子和伪军闯进了村子,一大片扑天盖地,眼下已快到村子中心。
友胜闻听大惊,拔枪在手叫道:“兄弟们赶紧上房,听我的枪声为号。”
八妹却淡然一笑道:“那么慌张干什么?让这位兄弟再出去看看鬼子打算干什么我们再行动不迟。”
过了片刻,放哨的兄弟一脸疑惑地走进门来,说道:“真是奇怪,这批鬼子居然偷偷摸摸地穿过村子,一直向北去了。”
众人松了口气,友胜叹道:“真是不如你八妹,你却如何断定鬼子不是奔我们来的?”
八妹道:“你想啊,要是你带队会带着大队人马直扑进村吗?肯定得派几个尖兵前去打探呀。”
众人点头称是,对八妹这番韬略赞叹不已,忽然黄八妹脸色一沉,叫道:“不好,看来这伙鬼子还是冲我们来的。眼下肯定差不多到了渡船桥了。”
众人醒悟过来,个个脸露焦灼之色,原来,这班兄弟大多是谢友胜从渡船桥村带出来的,人人都有父母妻小兄弟姐妹在村里。
八妹说道:“友胜,你快集合队伍,不可莽撞出击。看鬼子情势,前番那几批坦克骑兵定是包抄渡船村去了,硬碰硬我们肯定拼不过,我看只得暂避一时,先躲出去到澉浦方向隐蔽下来。”
友胜连声称是,当下集合起队伍,找了一顶破轿子抬了八妹,一行队伍悄悄出发,向西南方向直奔而去,不提。
却说菊池做梦也没想到黄八妹正是从他竭力绕开的小村子脱身而去,此时带着大队人马到了渡船桥村村口,举起望远镜朝里一看,却见村里异常平静,远处几户人家炊烟袅袅,菊池心下疑惑,怎么这黄八妹部队连个岗哨都不设?估摸着两侧包抄的队伍已经到位,时间容不得菊池多想,一扬指挥刀,喝令部队冲了进去。
预料中的战斗并没有发生,菊池带了几个参谋人员等在村口大树下,十多分钟后响起了几声零星的枪声,菊池凭经验知道,这是自己部队搜索时三八大盖的枪声,过了片刻,四处哭喊声、奔逃声一片,菊池心中一沉,看来此番并未揪住黄八妹部队。
果然,几十分钟之后,鬼子早把全村百姓集中到了村口大树下,男女老少不下三百多人,却根本没发现半个中国军人的身影。
菊池掂着指挥刀来回踱步,心中焦燥万分,这一次突袭船渡桥村上司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帮助调来了杭州的坦克和苏州的骑兵,如果一无所获的话真不知该如何交待。
菊池寻思片刻,一时毫无头绪无计可施。眼看夕阳西下天色将晚,只得命令徐朴诚带着和平军将老百姓四面围定,自己却召呼那几个鬼子骑兵部队、战车部队的指挥官一起走进一处大宅院,一面吃饭休息一面商议。
却说徐朴诚接到命令时还为菊池如此倚重自己心中暗喜,耀武扬威的命令手下秦寿生、梅良新和胡显峰三个中队长带队伍围住百姓,看看天色已暗,伪军炊事兵开始埋锅造饭,及待饭熟,伪军们轮流吃饭,却不顾百姓。
这三百来个老弱捱了一阵,仍不见有放他们回去的意思,又不给他们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特别是几个孩子饿得哭了起来,百姓中渐渐骚动,有几个年迈的老者开始向身旁的兵士求情,徐朴诚心中没底,来到大宅院中向菊池询问。
菊池却和几个鬼子头目坐在八仙桌前,头顶上大汽灯亮得晃眼,桌上摆满了军用罐头和日本清酒,菊池几个一面喝着酒一面嘀嘀咕咕商议,见徐朴诚发问,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朴诚心头一凛,问叶伯民道:“菊池太君在这里不进不退什么意思?”
伯民拍着他肩膀道:“这次兴师动众,又借来了战车骑兵,却连黄八妹人毛都没见一个,菊池太君正骑虎难下哩。”
朴诚一听,一拍大腿冲菊池叫道:“菊池太君,这有何难,我有一计,肯定能让黄八妹谢友胜自己走出来。”
菊池看朴诚神情,似乎有重大事项禀报,忙让伯民快点翻译,伯民此时不及思索,只得将朴诚的计谋一一译给菊池听。
菊池眉头渐渐舒展,越听越喜,到了最后,猛拍朴诚肩膀,大喊“哟西”,朴诚也是一脸谄笑,唯有伯民暗暗叫苦。
究竟徐朴诚所献何计?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