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谢友胜在黄八妹赴于潜晋见顾祝同的这段日子里一直盘算要干一桩大买卖,这一日,总算让他寻到了一个机会:手下兄弟来报,近日来乍浦海面平静了许多,原本活跃的新四军海北支队渡海去了四明山,驻在乍浦的鬼子压力陡减,防务松懈,这些天几乎每日下午开了一只炮艇到附近的渔港搜罗海鲜。
友胜心说这真是打瞌睡送来了枕头,当下筹划一番,准备大干一场。
友胜手下兄弟大多原本渔民盐枭出身,操船弄桨个个都是行家里手,友胜一声令下,众兄弟纷纷摩拳擦掌,友胜挑选了四条船,连同自己的一条,一行雁字阵直奔九龙山。
这九龙山地处乍浦东首,沿海湾九座山头蜿蜒铺陈,势若游龙,此处山、海、岛、滩齐全,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山青海阔林幽境美的好去处,更兼具镇守海疆的军事地位,其南侧自明清以来就建有南湾炮台、天妃宫炮台,同时也是一处天然港口,据说两百年前《红楼梦》出口东渡日本的船就是从这里启航,这里还有一个有待考证的惊人传说,说的是大清帝国的老佛爷慈禧太后,其祖上就是镇守此处的大清旗兵。
此外,名扬天下的平湖大才子李叔同曾在九龙山对面的小岛外浦山闭关修炼,更让这里的一草一木平添了几份传奇色彩。外蒲山系九龙山近海最大的岛屿,虽然面积不过0.067平方公里,山高只有海拔42米,但却得天独厚,山海兼蓄,相得益彰,山势浑圆,北高南低,南可观海观潮,使人心旷神怡,北望九龙山的海岸景观尽收眼底,弯曲的港湾、突兀的基岩、连片的沙滩、浓绿的山体,颇为壮观,更兼山上自然环境幽静,气候湿润,冬暖夏凉,四季宜人,植被丰富,绿树成荫,空气清新,阳光充足。海蚀石林、海蚀平台、海蚀平台、海蚀洞涵、海蚀悬崖、海蚀槽等海蚀地貌也给外蒲山增添了独特的景观。西南凸坡的石砾滩也会使人拾趣忘返。龙其是南部,因经千百年海浪冲击,形成许多绚丽的自然景观,有陡峭的海蚀崖,俯首下望,天险生畏;海蚀槽、海蚀洞,神工鬼斧,幽曲深邃;海蚀天台,浪花四溅,吞吐海潮,白浪奔腾,身临其中,惊喜叫绝。山上还有纪念弘一法师的文涛亭和中普陀禅院,院内有清代起从日本和四大佛教名山请来的观音像,故此鬼子并未搔扰这处佛门净地。
这李叔同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弘一法师,他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近代史上著名的艺术家、教育家、思想家、革新家。一生在音乐、戏剧、美术、诗词、篆刻、金石、书法、教育、哲学、法学等诸多文化领域中都有很高的建树,著名名画家丰子恺、音乐家刘质平等文化名人都曾是他的弟子。1918年,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寺出家,法号弘一,成为中国近现代佛教史上最杰出的著名高僧,被尊为南山律宗大师,律宗第十一世祖,享誉海内外。
谢友胜选择了这里伏击鬼子炮艇,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这一天时近中午,友胜带着兄弟们一顿饱餐之后便摇橹出海,先是朝西绕了一个大圈,随着潮水退去,友胜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船头红旗一招,五条船呈“品”字型散开,一齐望九龙山港口方向驶来。
这个阵型有讲究,原先友胜和兄弟们商量,怕一动起手来鬼子的炮艇速度快火力远,到时若让鬼子觉察到意图,那就不是我们打鬼子而是让鬼子打我们了,众兄弟计议了半天,才想出了这个巧困炮艇之计。
却说到了午后三时左右,正是打渔船回航之时,海面上星星点点的渔船陆续出现,友胜极目四顾,果然见东面海上不一会儿现出鬼子炮艇的身影。
众多渔船一见鬼子的炮艇,纷纷掉转方向尽力躲避,唯有友胜这一行五条船却装作渔舱沉重躲避不开的模样,不一时,就被鬼子炮艇轻轻追上。
这些天鬼子海鲜吃得不亦乐乎,今天撞上这几条满载的渔船岂肯放过,只见船头上站着三个鬼子,其中一个手中还端起一挺歪把子轻机枪,一面拉动枪栓吓唬,一面大声吆喝,意为停船检查。
友胜假作害怕,早就停止了摇橹。两船挨边靠着,鬼子一见友胜船上鱼肥蟹壮,兴奋得大笑起来,比划着让友胜把鱼蟹献上来。
友胜迟疑着慢吞吞地将船靠近炮艇,一面偷眼看其余的船,只见其余两条船早已绕到炮艇后面,几个兄弟正奋力抛下破渔网,而鬼子们并未觉察,都聚在艇艏冲着友胜大喊大叫,意为将鱼获奉献上来。
友胜假作听不懂鬼子的语言,却只将几条小鱼小蟹抛上炮艇。
有个急性子鬼子按捺不住,索性跳上友胜的船,只管挑大鱼大蟹。
友胜眼看时机已到,冲自己船上两个兄弟一使眼色,两个兄弟更加卖力地往上抛鱼,友胜却背转身蹲下来假作挑鱼,早将手榴弹拉了弦,回头一声大喊。
趁鬼子一楞神的功夫,那两个兄弟早飞起一脚,将船上的那个鬼子踹下海去。
炮艇上的鬼子正高兴地埋头捡捨着鱼蟹,万没料到这一回抛上来的竟是冒着烟的手榴弹,饶是这伙鬼子训练有素,反应敏捷,却也炸得晕头转向,没死的纷纷跳回舱内,摸枪反抗,无奈事发突然,船舱里早已是浓烟滚滚,手榴弹接二连三的四处爆炸。鬼子艇长见势不妙,大声命令快开倒车。
机器声轰然大作,船却半天纹丝未动,原来这就是谢友胜和兄弟们想的困敌之计,那些抛下的破渔网早将炮艇的螺旋桨死死緾住,哪里动得了分毫。
炮艇拉不开距离便没了丝毫优势,而友胜他们却事先早已筹划妥当,也不打枪,五条船围住炮艇,只拼命的将一颗颗手榴弹拉了弦朝上狠砸,不消三五分钟,艇上便没了回击的枪声。
不消片刻,炮艇上浓烟蔽日,烈焰弥天,十几个鬼子早已没了声息,友胜大喜,招呼众兄弟冲上炮艇,弟兄们顾不得烧得滚烫的船舷,四下里攀爬上去,将炮艇上的枪炮等战利品劫掠一空
友胜一声呼哨,弟兄们笑逐颜开,各自回到船上。回头再望炮艇,烧了不到半个小时竟突然沉了下去,友胜率五条船鱼贯而回,海面上波光磷磷,却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