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只听得乐叔身后的小武当即吓得尖叫了一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刺耳。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哦——堵——”紧接着随行的二哥扯着嗓子大声叫起来。乐叔听到也马上边拍手边跺脚跟二哥一样大喊大叫。乐叔想,今天恐怕是遇到山彪了。
山彪是一种山鬼,据说长相可怖,尖嘴獠牙,凶猛迅速,蛰伏山林,喜食人肉,常常夜晚出来活动,尤其喜欢晚上趁人不备掳走小孩或者落单的人,一旦被山彪掳走,那将会尸骨无存。所以在农村,大人们总会叮嘱小孩,晚上不要吹口哨或者哨子,这声音会引来山彪。
山彪这种鬼,也只活在人们的传说中,代代口口相传,但要说谁真见过,却找不出一个人。传说遇到山彪,人多的时候就一定要拼命弄出响动,大喊大叫,敲锣打鼓,能把它吓走。
四个人一起拍手跺脚大喊大叫起来,那山彪好像受到惊吓,一扭头三两步就钻进林子里无影无踪。
见山彪跑了,四人立刻慌慌张张往山下跑,也顾不得看路,一路磕磕绊绊,连滚带爬的跑回家后,大家仍心有余悸。
小武回家后就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半个月才下床,从此就再也不敢上山了。乐叔他们几个见过山彪的人白天都不敢单独上山了,更别说天黑往山上跑。
当他们把这事说给别人听时,大家都没当真,认为纯属无稽之谈。
也就在乐叔他们撞见山彪后没几天,六婶儿子就不见了。接着镇里人一个接一个失踪,且都是晚上,乐叔他们上山撞到山彪的事始有人信,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传的小镇是沸沸扬扬,闹得人心惶惶。所以镇里一到晚上,大家都关门闭户,不敢出门。
“你晚上最好别出来!把门关严实点!早点关灯!”
老朱还一直沉浸在乐叔给他讲述的经历里,又联想起饭馆老板跟他说的话,听乐叔这么一说,他回过神来,想到现在落脚的这屋子,单家独户还挨着山林,心里有点胆寒。
“中午到我那儿吃饭吧!”乐叔站起来说。
“谢谢乐叔!我上午出去刚吃了午饭才回来。”
“我今天专门来找你,还想着让你去我那吃中饭。那这样吧,明天中午去我那吃。”乐叔语气坚定,老朱推辞不过只好应允。
“你明天上午十一点半到镇医院找我。”乐叔说完就朝那条小路走去,消失在一片小树林之后。
乐叔走后,老朱回到屋里,手机突然响起来,原来是阿珍。这两天老朱过的既压抑又惊恐,心烦意乱,也无心跟任何人联系,连阿珍的短信也没回。
“你怎么这几天都不联系我?也不回我短信!没个音讯!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在干些什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一阵劈头盖脸的指责和疑问,满是埋怨和不满。
“我这两天在Y市还没找到我朋友,又遇上一些麻烦,也没顾上跟你联系。可能还要几天才回去。”
老朱话还没说完,阿珍就按了挂断键,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嘟嘟声。再打过去竟然不接了。
阿珍跟老朱平时每天都会互相联系,不打电话就会发信息,这两天老朱突然跟她断了联系,也不怪她不嗔怒。
老朱发了几条信息,无力的解释着,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最近的经历,对任何人来说,都难以想象,谁会信?
走之前老朱跟阿珍说的是去看个朋友,三两天就回去,可到现在朋友没见着,归期却遥遥无期。
在阿珍眼里,这从头到尾,看上去极像是老朱编织的一个谎言。老朱遇到的事,本就不是那么现实,越解释越让人生疑。
女人总是喜欢猜忌,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揣测,把怀疑当现实。特别是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敏感,胡思乱想,脑子里各种情节上演。
老朱两手插进头发里,使劲抓了一把,一筹莫展。唉!我现在真是骑虎难下,百口莫辩,还是等回去当面跟她好好解释吧!
下午闲着没事,老朱打算出来熟悉一下环境,出门看着乐叔走的那条小路,充满好奇,就朝那走去。
这小路刚好只有一人宽,路两旁杂草丛生,路中间因为经年累月的踩踏,倒是寸草不生,还算平整,除了沙、土,也能看到一些枯树叶和不知名的野果、种子散落地上,偶尔见到的几根风折断的树枝。
路两旁长着稀疏的几棵杉树,高矮不一。往前走就是一片密集的树林,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路上落满树叶层层叠叠,踩上去软软的,窸窸窣窣作响。
这片树林荒芜人烟、光线暗淡,让老朱有些心慌。
终于出了树林,太阳光一泻而下,老朱心情敞亮了许多,这时发现周围有一些拱起的用石块磊成的土包,内心又乌云密布,这是——坟!
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看来这里是当地的坟地!每个坟堆正面的堆砌的石块都像一张脸,坟顶上的浓密的茅草好似头发,十分惊悚。
还好是大白天,艳阳高照,但孤身一人身处此地,让老朱多少有点神经紧绷没安全感,就加快脚步往前走。
“啊——”只听一声惊叫,听到叫声,老朱先是心头一惊,就停下脚步,但又好奇发生了什么,就循着声音的方向往前走,拐过一个小坡,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正慌不择路的从山上往下冲,好像被什么追赶。
由于山路陡峭,他头重脚轻一头栽了下来,滚进了荆棘密布的一处陡坎,一下就看不到人了,只听到树枝折断声,衣服被挂的撕扯声传来。
老朱赶紧走过去,到了那坎边往下看,顺着他滚下去的轨迹,一路压折了不少小树。他人掉到下面,被几棵稍粗壮的树拦住,正在挣扎着往上爬。
老朱朝着下面喊道:“你没事吧?!”
“没事。”说着,那人就慢慢扶着树干站起来,然后又抓着小树、藤蔓朝上爬。
等他快爬上来老朱才看清,这人穿着一件领子皱巴的破旧的黑色秋衣,暗红色裤子系着一条腰带,身上已经占满了泥土、杂草,裤子左边小腿处已经被挂破,扯开了一条长达膝盖的口子,他脸上和胳膊上有些被树枝划破的条状伤痕。
看他快上来时,老朱搭了把手,使劲把他扯了起来,才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这男人三十多岁,一脸惊魂未定,说话语无伦次:“断脚……上面……血……头……”
老朱很费力的才弄明白,原来他是上山给地里除草施肥,等忙了一阵太口渴,因为带的一壶水喝完了,就到田旁边的树林里取水喝,那里有条水流很微弱的小溪,是股山泉,男人平时经常去那里打水喝。
刚走到小溪边,竟然在溪边石头旁看到一个断脚,还有一个头!
他吓个半死,魂不附体,连锄头都顾不得要,就往下跑。
可能是遇到老朱了,他因恐惧而非常激动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就说要去山下找人,报警。
“不用这么麻烦,我有手机,现在就打110报警!”
老朱掏出手机,拨通了110,由于不是目击者,也不知道这里的具体地点,就把手机递给了那人。
“警察怎么说?”
“警察说让我就在这附近等,他们马上就到,到了就打电话联系我。”
没办法,他没带手机,报警电话是用老朱的手机打的,老朱只好陪他一起等警察来。
老朱心里暗暗寻思,今天这男人碰到的事,可能跟乐叔遇到的山彪有关!但是山彪这玩意到底存不存在,还真要划一个问号。
虽然乐叔说他那晚看到了山彪,但是不是真的是山彪,也不一定。自从那晚老朱把乐叔当成鬼后,他就不太相信眼里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了。
但是这男人所说的山上的断头残肢又是怎么一回事?
等待最是无聊。老朱玩起手机自带的简单游戏打发时间。
突然一个陌生电话打来,正是公安局的,老朱赶紧就把手机递给那男人。
“对,就是这里,你们顺着这条小路再往上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