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抢枪的人是你。”
她笑出来:“怎么,那时候就喜欢我了?那时我们都才10岁吧。”
“是10岁。”他说,“可10岁的心思就这么简单,看到喜欢的,就会走过去。”
她默了一会儿,问:“真的?你喜欢我这么久。”
“真的。”
他说“真的”那一霎,可能是她一生最欢悦的时刻。
一直这样该多好。
晨早,日光恍若在眼皮外晃,她却睡得很沉,醒不来,恍惚中是自己的潜意识抓自己醒来,因为忽地想起一件事。
“以祖……”她哑声喊,“我记起来了……你没拿你的枪袋……”
可也在想要起身的一刹那感觉不对劲,手部脚部冰凉,全身动弹不得,这一下猛把自己惊醒,抬头看,双手竟然被铁链绕起绑在床头,脚部也同被禁锢……
“林以祖!”她第一反应地喊,落地窗口西装硬挺的背影却置若罔闻。
“你干吗啊!”她的话里已多了一份很怒的音,正要拉挣开铁索,那个背影闻声回头。
而也就是在视线对上之后,她的所有动作都顿住,瞳颤。
不是他。
不是林以祖。
而是……
而竟然是……
竟然是林壹威。
4
是林壹威。
“……他呢?”她颤颤地问,林壹威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儒雅冷漠的那么一个人眼里竟是种隐忍的悲痛,这层情感让她捉摸到后越来越不安,紧又问,“他呢!”
“他回别墅了。”林壹威沉沉地回答。
这句话是她最不要听到的,心内重重地被击了那么一下,刹那间几乎是攥紧床单大喊出来:“他为什么要回别墅!”
不是在问林壹威,而是一句连自己都知道答案的悔痛怒喊,手脚被嵌得那么紧,他再次把她的后路都截断,多恨这做法,多恨!可心内越来越慌,无法克制可能要失去他的惊恐,挣扎多次后无果,皮上磨出一片通红,她几乎是哭问林壹威:“给我钥匙把我解了好不好?”
林壹威却摇头,他也痛,可他面对她的请求只能拒绝:“他没给我钥匙。”
“那他给了谁钥匙!”她嘶喊。
寒风起。
黑暗势力降临,疾驰的人影在高大冷杉林中穿梭,数十个那么多,带着兽的腥杀味儿,以极快的速度奔赴半山腰的别墅。
云层压低,一丝丝碎雨撞在玻璃上,即将来的暴雨带起侵骨寒意,他走在露台,分摆好枪支,再淡淡地看向山下愈趋愈近的人影。
阿C,有什么能让你活下来。
杀光所有想杀你的人,才能让你活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他回到卧室,阖上露台的玻璃门,神色浅淡地检查手上的枪。
咻!这时候,风中的第一发子弹却来了,如先锋,砰的一声响在玻璃上,被厚厚的防弹层给堵住。
他低头不理。
咻咻咻!急不可待!子弹进发得这么快!他始终淡定如初,终于等到咔的一声备好枪,他抬目,举起——
砰!
顺着他们打出的弹痕而射出的第一发还击!撕裂空气!倏地叫人落马!
随后第二枪,再次顺着他们的弹痕来打,这群只知任务而不识对手的人立刻得了教训,疾驰中的人影哗一下崩倒!
而A显然不小觑这场战斗,他移挪了半个AZ组的人力,高大冷杉林中人影密集奔跑,这场浩大的战争拉开帷幕!
冷风颤。
她是这样拼尽全力地要弄断铁链,拉扯,撞击,几近不甘,甚至转头叫林壹威把离她五米远的枪递过来。
“我不能这么做。”林壹威劝阻她,“你只能待在这个房间。”
她听闻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如果不帮我就闭嘴!”
随后用铁链去击打床头,意图把那绕着链子的栏杆给打断,那么急,一刻也停息不了,生怕哪怕晚了一秒就要孤身一人!可很快就被林壹威一把按回床上,他似乎再也看不下去,紧紧盯着她的双眼喊:“听着!”
她胸口起伏,他说:“我欠了我弟很多,他告诉我唯一的偿还方式就是在这儿看着你直到夜晚!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我认为他在用生命保护你!如果真是这样,你最好不要浪费他的生命!”
阿C却无法稳定,她多用力地克制也无法稳定,砰地用额头撞了林壹威,林壹威闷痛地往后趔趄,她趁此起身继续拉扯铁链,可再次被林壹威揽腰抱住从而阻止。
“放开我!”她在他怀里尖叫。
他把她箍得很紧,叫她安静!
“我是你弟的女人!”她在这时候近乎哭喊出来,“我是他的女人!你要我怎么安静……你要我怎么安静下来啊!”
雷声响。
这场战争以一敌众,他按了机关将门窗大开,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窜进来,却不想这里是他的地盘,出其不意地解决一个是一个。
手法如此迅猛,他们找不到他的人影,自方力量却层层削弱!于是怒意凛然,越来越强大的黑暗势力拢聚进这所山腰别墅!
三分钟后,以凶猛著称的处决者来到,他们攀上屋顶围堵,一片青苍之色,风起云涌。
两分钟后,Evan与爱蜜莉到达,步伐带起一阵风,毫不迟疑进入别墅,一路穿折提枪搜人。
“我终于可以杀了你了……”爱蜜莉快速地穿廊,充满了兴奋杀戮味地大喊,“阿C!”
“阿C是你的,阿D是我的。”Evan舔枪,说着砰的一声踢开地下室门。
大雨至。
哭得已近沙哑,林壹威不再阻止阿C,手脚处因过激的挣扎而磨出泡,落地窗外噼里啪啦,空气里阴冷阵阵,她却还不停地挣扯,从来没打算放弃过,铁链还是那么牢,心内压抑的闷楚逼她大喊一声。
空气闷。
Evan下到地下室,看到眼前景象后收住了嘴角笑意,眼内渐起难以置信的神色,他“Wow”的一声低叹,慢步退后,不自禁摇头:“你不是玩真的……”
爱蜜莉之后来到,她的嗜血味也在这时倏地从瞳孔收敛,转身要走,地下室的门却砰一声自动关上。
“你疯了!”她回头大吼!
这不是单纯的地下室,一捆捆炸弹高高堆起,浓郁火药味摩擦在空气内,阿D还那么犹如王者般的野气,他将一桶油踢倒在地,没搭理任何人,打火机刺地一下在手里擦亮。
所有人,所有人都已经被聚在这所别墅50米以内了,Evan闲话没有,他知道即将发生的事,他也知道这个人的决心,这个人要将他们粉身碎骨!他抓起爱蜜莉就往通风口冲,而此时阿D将打火机抛起——
一秒,火苗在空气里旋转。
一秒,阿C在林壹威怀里挣叫。
一秒,Evan推爱蜜莉出通风口。
一秒,他神色浅薄。
火苗着地。
燃油,烧导火索,刺啦冒烟。
最后一秒。
轰——
山脉震动的那一瞬,远在千里之外的酒店高层,阿C在歇斯底里中休克,她那浸在阴凉雨光里的身影虚脱倒下,失去所有力气。
5
海夫人姗姗来迟。
阿D把钥匙给了她,让她故意迟一天才来,大概就是不想她看到阿C那个样子而心软放掉她。
海夫人接林壹威的班,林壹威去休息,她解开阿C的锁链。
阿C早已无力,死气沉沉地蜷缩在床上,眼角一片通红,被单也浸了个湿透,海夫人看着,将她扶起抱在怀里。
“他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他既然这样为你,你就一定要活下去。”
她听这句话,确定他真的出事了,吸气,闭眼,忍住汹涌而起的一阵酸涩:“找得到他人吗?”
海夫人回避,只说:“A失算,他派出的一半人力都葬身火海,现在组内元气大伤,Evan和爱蜜莉倒是活下来了,可没三两个月也站不起来,你暂时很安全。”
海夫人不说,她也不敢再问了,绝望地扶额。
海夫人随后起身拍手让助理走进,助理们五六人站成一排,怀里抱着一叠叠的资料,她说:“现在我们说点正事。”
阿C转身埋进毯子不理她,海夫人却继续。
“以祖名下有三十四套别墅,十一套住宅,分布在加州、罗马、德法、东亚、西欧等地;他手上有十二家上市公司的股份,其中中国香港、巴黎、纽约的集团均占百分之二十,日本企业占百分之三十,他哥哥的环金国际占百分之五十;另外私家车四十辆,私人飞机五架,兰世会所一间,酒庄七座,除此以外他还买了三个岛,一个在大西洋,两个在太平洋……”
这些东西冲进脑子,渐渐将阿C的意识拉回来,她蹙一下眉,海夫人还在念资料,她撑身打断:“都是、他的……?”
海夫人一顿,啪地合上资料:“现在都是你的了。”
她不应,甚至莫名。
“他已把所有财产都转到你名下,你的身份也是他为你新做的,你现在成了这世上最有钱的女人。”海夫人对她说。
她的呼吸滞了那么一下:“我……从来都不知道……”
“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么有钱,”海夫人接上话,走到她面前将遗嘱放到她膝上,“你忽略了他在进岛之前是传奇企业家的儿子,赚钱是他的兴趣,我负责在外帮他打理。”
这突如其来的财富和他的消失都令人难以接受,她难受地翻开遗嘱,发现遗嘱最后一页的落款时间是一年半前。
海夫人解释:“一年半前我也很讶异他为什么急着立遗嘱,且受益人还是水火不容的你,我问过他三次,三次他的答案都不一样。”
“他怎么说?”她掩嘴,压住泣音。
“第一次,他说因为你陪他睡过一觉;第二次,他说他想对你负责;第三次,他说他想养你。”
说到第三次的原因时,她情绪彻底崩溃了。
海夫人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振作她,对她说:“他要你去爱尔兰,那里有一幢别墅和一个管家团队,他们会负责隐藏你的任何踪迹,现在组内变成这副死样子,A的耐心顶多找你两年,熬过这两年,你就彻底地自由了。”
她紧揪着床单,好久好久,终于整理好情绪后,低着头沙哑地问:“他有没有军火库……”
海夫人眉目一紧:“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没有?”
“阿C,”海夫人摇头,“他已经把你的后半生都安排好了,不要违背他的意愿。”
“他那么爱枪械,一定有一个储备的军火库……”她却不听,慢慢地抬头正视向海夫人,“那个军火库在哪里?”
……
……
空气凝滞。
好久,海夫人才犹豫地回:“他是有一个,但你想做什么?”
双眼中的视线渐渐地摄人心魄,她微抬了下巴,看向窗外肆虐的大雨与电闪雷鸣,一字,一字,戳进骨髓地回答:“我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