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果变化得太过突然,有的时候还真让人有种接受不了的感觉,就如同眼下的卫姬召一般,当他听到兵士的汇报时,整个脸上浮现出的就是一种极度震惊的神色,似乎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不只是他,就连王守之这样饱经风霜的老将也着实吃了一惊,直勾勾的盯着这个兵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禀告将军,公主殿下带着四个人已经上了瑶山,眼下就快到了营门前,先锋信使也传了换来,说公主殿下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两位将军谈一下?”被王守之这么一瞪,这兵士能有多大的胆子,忍不住身子都有些微晃的味道,原本说话算得上是他的特长,但眼下看来,他一字一字之间,说的极慢,很显然是受了些惊吓,而此刻,整个营帐里的人,都屏障了声音,虽然这比不得站场上刀兵相见,正面厮杀来得那般凶险,但每个人,几乎都有一种很凝重的感觉,连带着那呼吸都压得极低,这样的场景,安静的就像一颗针掉到了地上,都能够听得清一般,兵士的话音一落,所有的人都是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的依旧是一幅不信的神态,的确,两军对垒的情况下,任何举动逗显得弥足重要,作为对方的主帅和精神支柱,又怎么可能会这般犯险,亲自前来呢,这有些不合逻辑,卫姬召看了看王守之,只见这老将军也是一脸的不解,很显然对方也没有料到这一幕,找不到答案,他又回过头来:“你确定只有四人?”
“是的,将军,只有四人!”这话倒是回答得很肯定,因为他最初知道的时候也有这样的疑惑,像他这样的职位,特别是在战事濒临的时候,任何的一个消息都务必要讲究准确,不能有丝毫马虎懈怠的地方,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所以对于这一幕,他也算是再三确定了的,这个时候,卫姬召也完全想不到对方想要做些什么,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王守之的身上,有些郑重的问道:“王将军,这你怎么看?”
与卫姬召那侍卫出身,临时被调遣到这里的身份不同,这王守之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这一生,可谓是戎马,征战沙场,更是不下数十年之久,和前燕王也曾经一起参加过十八年前的那场南北之战,可谓是战功显赫,更何况,燕国还有传言,说当时的诚王子殿下,下任燕王最有可能的人选,在军事这方面,还算是他的徒弟,当然,这个随着诚王子的死,也就淹没在历史之中了,而他也从来不在人前说起过这一点,但无论如何,他本人在燕国的地位,那可是相当的尊崇,说起来,这些年来,燕公主伍月,从最开始的小女孩,在到后来的储君人选,都无疑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面,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忍不住有些笑意:“这个小妮子,胆子还真大,现实有女子请缨定里盟约,现在再来个只身入敌帐,倒是有趣得紧,有趣得紧啊!”
“这哪里是有趣,王将军你这话,在我卫某人的眼中,这件事情,即便是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要是搁到那史书上,也可谓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我燕国能有公主如此,也算是不负先王厚爱了,甚至此刻,我再想,这如果我们能够帮她一把的话,兴许公主殿下,还这能成为第二个像帝姬那样伟大的人物!”顺着王守之的话,卫姬召也满是感慨的说道,甚至牵扯出了帝姬伍姬茹,这个百余年前最大的传奇人物,时过境迁,似乎到了此刻,这滚滚的长河,也没有将那个女人的功绩消磨掉太多,好吧,就算是王守之有这样的心思,他也不会轻易的说出口,一个人如果经历的事情多了,那这思想方面自然就显得成熟一些,当然,这也可以说成是老套,他这一生,讲究的无非是忠君爱国四个字,此时此刻,虽然年迈,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还犯糊涂,落得个晚节不保的节奏,眼下的王,可是伍炎不假,虽然传闻很多,但他还没有找到足够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相信那些所谓的传言,那这样一来,卫姬召刚才的那番话,可算得上是个大罪过,但现在毕竟是两人合力对抗山下的二十万联军,军心要紧,断不能为了这句话,而生了嫌隙,反而不美,但即便是如此,必要的提点还是得有的:“卫将军,注意一下你的立场,这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这要是传到了王上的耳朵里,那可是打不敬啊!“
“多谢王将军的提点,这是我一时疏忽了,那不知道王将军现在又什么好的注意,这公主殿下亲自前来,这见还是不见,还望王将军你定夺才是?”卫姬召的目光,在看着王守之的时候,显得十分的恭敬,这说起来,终究是自己理薄一些,再者这一次领兵前来,王守之是主帅,而卫姬召只是辅将,这件事情,本来就应该由对方来做决断,当然,他的目光也在四周所有人的身上做了一个短暂的停留,那是在传递着一个信心,这里的人,能够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不论是有没有能耐,这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还是有的,也自然明白他言语和目光之中的意思。
当然,王守之可没有太过于执着这些,毕竟还有所谓的要事要去思量,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究这卫姬召的问话,这才说道:“见,那是自然的,她既然敢来,我们就敢见,不然传扬了出去,未免显得我们太过弱势,怕了她,更何况,这对于我们而言,也是只有好处的事情!”
话说道这儿,卫姬召不由得犯了糊涂,这前半句,他自然是懂什么意思,可这后半句,他就有些揣摩不透了,当然,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面也自然会有自己的看法,但是现在,很明显还是让王守之说个明白之后,在托出自己的看法也不迟,这一来呢,是为了能够表示一下自己的尊敬,这二来呢,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将军,你我心里面都十分的清楚,这偌大的燕国,也都有同样的疑惑,我之所以陈兵于瑶山之上,两相对峙了数日,还不开战,也是出于这心中的顾虑,若公主此行前来,能够带来你我都想要得到的答案,那自然是最好,即使她不能,那这一次前来,也算是给了我们一个绝妙的机会,杀了她自然是不能,但是扣下她却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是给了王上一个交代不是,而且你想一想,这山下的二十万大军,要是没了所谓的主帅,他们的军心如何能不乱,原本就是魏燕联军,少了牵系,说不定就会不攻自破,这也算是一个天大的便宜不是?”王守之的话,自然是极富条理,而且也正中了卫姬召的心思,他的神色,显得更加的恭敬了几分:“王将军你果然是高见啊!”
当然,卫姬召的话是这般的说,但这心里面却忍不住的想,好你的王守之,这也算得上是表里不一,你这表面上还来训斥我不要乱说话,这心里面还不是跟我一样,也在怀疑现在的王上的位置,得来得是否正当,这般表现,也单针是虚伪得紧。
瑶山原本就算不得太高,这岷山支脉大巴麓横穿而过,尾端而成,属于南疆的从北向南的入口地带,原本就不是什么富硕之地,这山间路,也算不得太平,蜿蜒而上,多有些陡峭的味道,让人行动起来,并不是很迅速,的确,对方的营门已经到了眼前,这要是再近上个几分,依然是弓箭的可射范围之类,当时候箭如雨下,那可是躲都没有地方去躲,就凭这一点,这都无疑算得上是一场极大的赌注。
那伍月一行上来的,的确是四个人,有得时候,四个人就已经足够,黑衣人走在最前面,这一场,说起来,他才是最初的引线,如果没有七剑奴的突然到来,伍月也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所以对于七剑奴来说,这也是一场无法回头的游戏,而伍月走在中间,虽然步伐显得十分的缓慢,但那脚步,却显得十分的坚定,死这个字,是个人都是怕的,关键是值不值得,这一点伍月的心里面没有谱,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一场努力,她知道,自己要是不这般的做的话,到时候就一定会后悔。
最后面的是司徒浩和林婉婷,此时此景,在这个女孩的心里面,也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淡淡的,忍不住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看山下军营所在的地方,哪里有方青卓的存在,他毕竟是秦国贵族,这样的场合,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当然,和这种害怕的感觉比起来,那不解的成分,或许还要高上那么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