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那种情况都好,至少对于柳寒烟和墨麒麟来说,算是逃过了一劫,但对于瑶山下的伍月而言,却又是另外的一番光景,天下风云,聚集于此,远比那数千里之外的燕都王城要紧迫之分,伍月站在山脚,凝望着瑶山之上,那么是营帐弥漫,军旗阵阵,好一派威严华丽的景象,她一袭白衣装扮,虽然显得也够高贵雍容,但似乎却和这眼下的氛围有那么些格格不入的味道,反而是田踵,整个人都被那银白色的盔甲紧紧的包裹住,这个脾气暴躁,身形有些矮小的中年人,却在此刻显得格外的威严,这才是一个将军该有的装束,他此刻站在伍月的身后,目光停留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犹豫了好一阵,这才细声的问了出来:“公主殿下,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那算不得一个好的决策,伍月的心里比谁的明白,与其说是决策,倒不如说是一场赌注,而且还是输面很大的那一种,但她却不得不赌,因为有足够的理由,她的目光,此刻一直看着那山上,由于距离的原故,看得并不是特别的清楚,只能隐约间看见那些来回颤动的身影,她的神色,也显得十分的凝重,即便是身后人这般问了,她也没有打算直接回答的意思,因为这个问题只会有一个答案,她明了,他自然也十分的清楚:“田将军,你告诉我,在那座山上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是卫姬召和王守之的部队?”田踵被她这么一问,这思绪变得有些糊涂了起来,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思索些什么,有了这样的感觉,连带着这话,也变得有些没了底气,原本是事实的,却用了个疑问的语气,伍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中的感觉,让田踵觉得很不踏实,就仿若自己的话说错了一般,他原本就是个粗人,也自然不愿去揣摩那么多,而这一刻,伍月的语气,又明显的加重了几分:“那里是我们的敌人吗,不好说,但在我的心里面,觉得他们不是,虽然站在不同的位置,但他们是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国人,田将军,说句实话,这要是换做你来抉择,你真的愿意和他们兵戎相见,互相残杀吗?”
这个问题还真难道了田踵,他的内心也是有答案的,那就是只要和眼前这个女人为敌的,那就是他的敌人,这个观念很深,而且压根改不了,当然他也明白,这样的答案说出口,她显然是不会满意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高度就会不一样,而且他明白,这个女人所做出的决定,可不是他能够劝改得了的,所以他的目光停留到了一旁的林婉婷等人的身上,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种虔诚的渴求:“末将自然是明白公主殿下的良苦用心,这心里面有何尝不是这般的想,但公主乃千金之躯,国之未来,怎么能亲自冒险,这件事情完全可以由属下代劳,王爷,方少侠,林姑娘,你们就帮我劝一下公主殿下吧!”
“月姐姐!”或许是田踵的眼神太过于诚恳,让这个小女孩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率先的开口叫道,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所以叫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再说话,而基本上是同时,司徒浩也轻轻的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停下来,伍月并没有转过头来,而是朝着燕都的方向,缓缓的鞠了一躬:“你们都不必在劝,这是我身为燕国公主该尽的指责,也只能是我才能去完成的使命,父王,你就原谅女儿做出这般冲动的举动来吧!”
“你要去,自然是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也不去阻止,也阻止不了,但是,也请你不要阻止我们,如果是非去不可,那么就让我们陪着你一起去,因为我们也有我们的理由,至于田将军,就请你留守在这里吧,军不可一日无帅,我等前去的时候,军中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回来,到那个时候我们在痛饮一番如何?”司徒浩说这话的时候,那神色也显得十分的凝重,以他的身份,自然是做出过很多重大的抉择,却从来没有那一次,能像今天这般,连带着自己的命也成了赌注,很显然,他说这话之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连带着那话,都充斥着一种技巧,他没有去劝慰伍月,就是要让对方,也没有理由拒绝自己的提议,果然,这话一出,伍月也没有表示异议,她太懂这个男人的心思,就如同自己一般,做出了的决定,是断无更改的可能,只是这样一来,这份人情可就欠得大了。
“可,这?”与伍月的镇定比起来,田踵显然要烦躁得多,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寄托了希望的人,会调转姿态支持伍月的话,本来还希望他能够劝慰公主几句的,但现在显然是不行的了:“那,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将军,有句话叫做蛇无头不行,我们要是都去了,这二十万兄弟,又将如何自处?”司徒浩率先拒绝了这个提案,伍月虽然没有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这也分明就是她的意思,从最初的时候,她就只打算一个人前往的,这些人,要么是朋友,要么是臣子,但是说起来,他们都只是这一场变故的局外人而已,是不该被无端的被牵扯进来的,但现在,看起来是不可能了,如果这次去,真的是凶字难逃,至少,这些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将士,能够保得住自己这条命,那就是她所能接受的底线了。
“既然是要有人留下,那为什么不上王爷你,你终究是魏国人,用不着因为我们燕国的家事而去犯着无谓之险,而我算是先王的家臣,自然应该为了公主殿下,为了燕国出生入死!”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也道明了他为什么这般做的缘由,如果没有前燕王,他田踵是不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戎马批甲,风光无限,都说知遇之恩重于天,这一点断然是假不了,此刻明知道伍月这般前去,凶多吉少,这心里面的纠结,无端的加深了几分。
“这一点,我早就思索过了,田踵将军,你有心陪公主殿下前去,这就已经足够了,但眼下的局势,却注定你是去不得的,你和月公主这么一去,能说动他们,自然是好,可要是不能,我也不怕说句难听的,他们要是将你们杀了,那么到时候这燕国的百姓群情激愤,或许还能够为你们讨回一个说法,但是如果他们只是将你们囚禁亦或是藏了起来,在伪造一个什么魏国强迫燕公主进攻燕国的谣言来,你叫我如何说得清楚,恐怕这山下二十万兄弟,霎时间就会兵戎相向,不攻自破,那么前燕王的仇,可就无法再报了!”司徒浩这番话,说得自然极有道理,田踵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心里面虽然有很多的心思,可此时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那嘴角低声的一句:“可是,公主这一去!”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想想,你们的公主,原本就是极尽善良的人,否则她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和平协议前往魏国,这样的一个人,要如何才能够狠得下心对自己的子民动手,况且,这要是真的兵戎相见,到那时,岂不是又是一场生灵涂炭,这和她原本前往魏国的意图不正好相反了吗?”看得出来,田踵的思绪已经到了接受的边缘,只要在加上这么一笔力,这一刻,田踵也知道要阻止伍月此行是绝对不可能了,他的目光移动到了伍月的脸上,此时此刻,他能够很清晰的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出那种坚毅,而这种坚毅之中,还包含着心系百姓的执着,也隐约间有对整个国家命运的担心,和一种不知道所以然的失落感。
“那我们也是时候该要出发了!”伍月缓缓的迈开了步,营门之外,七剑奴早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也再无轻易回头的可能,而司徒浩的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田踵拉了过来,低声的交代道:“如果我们不在的时候,亦或是我们回不来了,有一个叫做齐凌云的男子到来,你就替我转告他,我和公主之间只是在逢场作戏,让他千万不要当真!”
这般刻意的交代,很显然,这个名字在司徒浩的心里面有着很重要的位置,田踵看着他,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去追问太多,神秘如此,在结合他说的话和最近时间里伍月的举动,这个男人的心里面,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当然也夹着一丝暗暗的疑惑,这齐凌云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得到公主殿下的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