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样的生活我过了好久,可到家后看一看日历,我笑了,才过了五天而已。我突然更加觉得这样生活下去,是对人生的一种极其不尊敬的态度。我曾还告诉过许一诺:“甘心平庸,是对人生的一种侮辱。”我不能自己说过的话,然后自己再做不到。
我躺在床上问自己:“张宇哲,你还记得,翰林说过的那句:‘上帝不会因为你的可怜而心生怜悯,也不会因为你的无助而去帮助你。否则就不会有那么人相信上帝了。’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那你觉得这句话有道理吗?”
“对于我来说,它没有任何道理,更加没有任何价值,因为,我是一个无神论者。”
“那对于你有价值的是什么?”
“信念!”
“什么样的信念。”
“对自己的未来从充满希望,别人可以做到的,我同样也可以做到,并且我还要别人做得更好。”
“你所说的希望,以何种方式存在?”
“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存在的人物身上。当然,请不要怀疑我对他的尊重。我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更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身边的人身上。我要靠的是自己,我也曾告诉过自己,只有坚信自己的人生与众不同,自己的人生才会真正的与众不同。”
“生活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那你怎么去面对?”
“很多人的生活都不如意,并且,比我不如意的人有大把大把的。不幸中的万幸,爸还在,而且在慢慢康复中。人不能因为觉得生活没有意义而自甘堕落,前期,身边的人会热衷于关心以及爱护甚至可怜我,但如果将这种要死要活的状态持续下去,身边的人会慢慢地从我身边都逃离开,留下的就只有亲人,但如果我依然继续堕落,我与亲人之间的感情也会慢慢随之消耗殆尽。”
“你的命运看起来并不是太好,那你打算怎么对待它,是向它低头呢,还是要它向你低头。”
“我要让它给我跪下磕头!”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被心中的自己问愣住了。我想了想,道:“依然做自己。”
“你觉得你以前做自己做得怎么样?”
“不够好……”
正当我与心中的自己对话的时候,听到客厅里妈在拖地的声音。
“你要不要去帮妈拖地?你从小到大做家务的次数可以说屈指可数,因为妈怕让你做家务影响到你的学习成绩,所以一个人包揽了下来。你小时候觉得这是应该的,但是你现在长大了,还觉得是应该的吗?妈现在看到你的学习成绩这么好,她很开心,你看到了不是吗?但这些不是你不做……”
我听不下去了,从床上一跃而起:“好啰唆啊你!”
说完,我走出卧室,将妈妈的拖把要过来:“妈你去休息,以后晚上都由我来拖地。”
妈还没有说话,心中的自己又说道:“就只有拖地吗?”
“妈,以后我在家,家里的家务都交给我。”
我以为妈会说: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别影响到学习啦。
谁知,妈说:“小哲真是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 ***
我感觉这段时间许一诺怪怪的,但具体哪里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应该是因为我前段时间状态不好所致吧。看来悲伤会传染,且,根据亲密程度决定传染的质量。
没过几天,篮球赛开打。浩然真就和程璐菲请假潇洒去了。
学校体育馆里。
第一场我们抽到了十一班,而裁判是十一班的体育老师。我不禁想:这是天意吗?
杨振防守我。上场时他还冲我礼貌地笑了笑:“冤家路窄啊。”
“看来你中文不好啊,这叫缘分啦。”
“呵呵,开玩笑嘛。不过等下我可不会让你哦。”
“那是我的荣幸。不过,你遇到我想赢球就难了。”
“比赛结束,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吧,因为胜利肯定属于二班。”
他又冲我笑笑,没有说话。
比赛开始了,可上半场我一直被杨振压着打,这感觉真的很不爽。但是,我每进一个球都冲啦啦队伍里的许一诺笑一笑。每个人都讨厌输球,我也不例外,但还是要微笑的。
下半场我拼了命地追分,连投三个三分球,竟然全中!我在比赛时几乎不投三分球,因为自己的三分球真的很烂。杨振看到我们有逆转的迹象,就故意造犯规,可裁判几乎不吹。不过就算他吹哨,我也罚不进球,我罚球也很烂,没人防守,在比赛时我反而投不进。
剩最后三十秒的时候,我们班还落后十一班一分。杨振晃过孟语权干拔跳投。
一个很漂亮的抛物线。
没进!YES!
翰林一跃而起,抢到篮板球,直接传给我:“宇哲!冲啊!时间不多了!冲啊!”
我接到球毫不迟疑,转身过人之后就拼命向前跑。杨振紧跟其后。
服了,拉我衣服,裁判没看见吗?我知道杨振想故意制造犯规,因为我们每个人的罚球都很不准。
我不犹豫,继续拼命跑。
三步跨栏。
可杨振硬是将我从空中拉下来。
一阵急促的哨音响起。
篮球还没有碰到篮板,就落了下来,而我也重重地摔倒了观众面前。
全场一片哗然。
翰林发疯了一样跑了过来,对着杨振又推又骂:“你XXX找死啊!有你这样打球的吗?”
杨振不甘示弱,指着翰林的鼻子骂道:“我就找死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赶快从地上爬起来,夹在两人中间:“翰林翰林,我没事,我真的没事,算了算了。”
“&!这不是有没有事的问题……”
“那你想怎么样?打我啊?”
我拉下杨振的手臂说:“算了算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你都没说什么,夏翰林他凭什么冲我叫?罚球不就行了嘛,我也不想找事!”
“******!你这叫不想找事,那XX什么叫找事?”
同学们和裁判纷纷围过来劝阻。
裁判厉声喝道:“干什么?!打球,还是打架啊?!”
翰林很气愤地说:“他先动手的,有他这样打球的吗?在中场的时候他就拉扯张宇哲的衣服,你为什么不吹?!就因为你是他们班的体育老师吗?”
裁判一听,立马不悦:“我如果看到了怎么会不吹?”
“比赛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杨振说道,“我就是要技术性犯规,罚球就行了嘛!你**什么?!”
翰林猛推杨振:“小子,你现在越来越猖狂了你。”
杨振回敬过去:“我就猖狂了,怎么样?!”
“好了好了。”我推开两人,“别在因为打球再打起架,那就不好了,还有这么多同学看着呢。”
裁判怒吼:“还打不打球?不打球就下场!”
“打打打,我们继续打。”我劝慰翰林:“我有罚球的,只要我能罚进一个球就能打成平局。没事的,真的没事的,算了翰林。”
“还想罚球?”裁判冷冷说道,“想什么呢?没有罚球!夏翰林和杨振下场,二班发球。”
我和翰林面面相觑。
我们班的啦啦队一听没有罚球,一阵唏嘘过后,议论纷纷:
“裁判是个白痴!”
“搞什么啦,这裁判怎么判的?”
“太偏袒他们班啦。”
“剩五秒了,时间根本就不够嘛。这判罚也太不公平了吧。”
裁判指着我们班的同学吼道:“吵什么?!杨振技术性犯规是他不对,但夏翰林动手推人更不对,两个班都应受到处罚!”
不知哪位同学说了一句:“就是个大傻**,偏袒自己班还不承认?”
“谁讲的?!”裁判火帽三丈怒视着我们班的啦啦队。
良久,他又吼道,“全场比赛结束,十一班胜!”
整个篮球场,一半欢呼,一半唏嘘。
杨振怔了怔,然后上前和裁判说:“我们十一班不要这样的胜利。再见!我不玩了!”
说完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体育馆。
结果,我们班就很荒唐的输掉了比赛。我敢说我从小到大以来,还没有见识过这么愚蠢的判罚。我不想去和裁判争论什么,因为到比赛结束,他都没有做出任何明智的判罚。
但翰林不这么想,他和裁判大吵起来。不爽的情绪发泄完之后:“宇哲,我们走!”
我叫上啦啦队里的许一诺:“走吧。”
我们三人走出体育馆。翰林一路上不停地说:“那个死胖子和程璐菲也不知道去哪里缠绵了,也不来给我们加油。如果浩然在,一定要干杨振,越看他越不顺眼。宇哲你怕什么呀你?如果换作是我,早就一耳光打去了。”
“不是怕,真的没必要。他不讲理,我就也得跟着不讲理吗?”
“你就是怕。”翰林依然很激动,“有什么呀?出了事我负责。他不就是有个表叔是黑社会的吗?也不是大哥级人物。我大伯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能让警察将他扣起来。”
我不想和他争论这个,我们两个人的家庭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如果我的家庭实力和他一样厉害,我也很有可能和他一样,但问题是我没有。
可能许一诺不太想听翰林一直说这些,拿出小本子给我写:“我去给你们两个买饮料。”
“喂,你喝什么?”
翰林说道:“随便什么都行。”
“买两瓶可乐吧。”
“我不要可乐。”
“你不是说随便什么都行嘛?”
“除了可乐,随便什么都行。”
我对许一诺说:“一瓶可乐,一瓶雪碧。”
“我不要雪碧,除了可乐和雪碧随便什么都行。”
我郁闷了:“一瓶可乐,一瓶除了可乐和雪碧随便什么都行。如果买过来他不喝,我自己喝。”
许一诺走后。翰林依然无休止地谩骂着:“杨振他家穷得要死,他爸是个打工仔,一个月工资还没有我的零花钱多呢。他有什么资格跟我斗,算个什么东西!最可气的就是史佳琪还和他在一起了。我想想都感到恶心,找谁不好,找他!要相貌没有,要才华没有,要钱没有,要学习成绩也没有,要什么没有什么,真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你看史佳琪家里又有钱,人长得又漂亮,而且当时又你那么好,你竟然不理她。宇哲你,我说你什么好呢?”
虽然翰林骂的是杨振,可是,我听起来异常刺耳,像是在骂我一样。我向他挥挥手道:“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提它干什么?”
“我是觉得史佳琪没和你在一起,和那个杨振在一起,我就不爽。”
“史佳琪愿意就行了,你管她做什么?就因为她是你干妹妹?”
“早和她没关系了,还干妹妹呢?”
我们来到洗水池,翰林打开水龙头一下子扎进去,大呼:“哇……爽……真爽!”
我打开水龙头也一头扎进去,感觉全世界都凉爽了。
“宇哲,这几天我感觉许一诺不太对劲呐。好像这段时间总喜欢发呆,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昨天向她借作业本,她语气很冷:‘不借!’她以前从不这样的。”
我漱漱口,将自来水吐出来,道:“我感觉也是,但说不上哪一点不对劲。
“你没问吗?”翰林皱眉道,“你这男朋友怎么回事啊?”
“当然问了,她说因为我前段时间心情不好。”
“你现在不是已经恢复了嘛,还生龙活虎的。”翰林说完又往脸上一遍遍地浇水。
“对啊,所以才感到奇怪咧。”我纳闷着。
“你这个笨蛋。”翰林突然一脸严肃地看向我。
我一下子紧张了。
他瞥了我一眼,继续洗脸。
过后双手扶住池子边缘看着我,道:“我的宇哲哥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她肯定是月经了嘛,所以心情自然就会不好了。真够笨的!”
原来是月经啊,我还以为什么呢。但很快我就迷茫了:“月经就月经嘛,和心情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翰林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看着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月经就会痛经,有时会有点痛,有时会很痛,很痛的话,心情怎么会好?这就像你感冒了,你脑袋就会不舒服,脑袋不舒服,心情就会差一点,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懂吗?”
“都过去好几天了呀,会痛那么久?”
“你以为像针扎一样,痛一下就完了?”
“那痛经到底是什么感觉?”
问完之后,我真想将那句话从空中吃回来。这问题问得太蠢了。
翰林哭笑不得,道:“饶命啊,大哥,我又不是女生,我哪里知道啊……”
我忍不住傻笑起来,不敢再问了。
“女生月经的时候就会贫血,你要对给许一诺多买点补品。听说,红枣可以补血。”
我又郁闷了:“乔托麻袋!你说,月经会贫血?”
“对啊。”翰林突然失声笑道,“呵,你不会不知道吧?”
“月经怎么会贫血呢?不是白色的吗?”
翰林似乎被我问懵了,好一会,近乎哀求道:“大哥……你现在连这个都不知道啊,上帝啊,有没有搞错啊,你说的那是白带异常好吧……”
“白带异常?”
“是啦!”
“算月经的一种吗?”
翰林似乎也搞不明白这个问题,道:“应该不算吧。听说是内分泌失调引起的。”
“那月经是什么引起的?”
“你怎么这么……”翰林欲言又止。抓下湿漉漉的头发,道:“呃……我知道女生每个月都会月经,但是什么引起的,那我就不知道了。”翰林突然邪邪地笑起来:“许一诺现在正在为痛经的事烦恼着,你想不想帮帮她?”
“我怎么帮?”我惊讶,“难道让我替她月经啊?”
翰林大笑:“哈哈……神经病啊你!你替她月经?那叫尿毒症!呵呵……你就说,你想不想帮她减轻痛苦。”
我不假思索:“想!”
“方法有一个。”
“你说你说。”
“让她怀宝宝。哈哈……”
我白了他一眼:“真无聊。”
“哎宇哲,你知道什么是前七后八吗?”
我看着翰林一副很猥琐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但我真不知道前七后八是什么意思,也不想被翰林嘲笑。于是我装作很懂的样子说:“切,谁不知道啊。”
翰林依然坏笑:“那你说说看。”
“那个,不就是前七天和后八天嘛。”我看到翰林一副惊奇的样子,我知道我说对了。我很装X地向后捋捋头发,说,“以后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不要问我,我都懒得张口回答。”
“宇哲,你怎么知道的?”翰林似乎想向我扑来。
“有问题吗?”
“你是不是已经把许一诺那个什么了?”
他一句话,我仿佛坠入五里雾中。
“哇,看不出了宇哲,你是个人面兽心的人。”
“什么呀?”
“别装了,你不研究那东西怎么……”
我大感疑惑:“我研究什么了?你别突然神经兮兮的好不好?”
翰林指着自己:“你问我研究什么?生命啊!还装?”
我感觉越来越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东西,道:“生命?我研究它干什么?我从小就开始研究各国的航空母舰,还有中国什么时候能制造出航空母舰。”
翰林看着我愣了半天。
“算了算了,看来你什么都不懂。呵!航空母舰?你以后和就许一诺就去制造航空母舰吧,那中国海上力量就强大了。华人的国际地位也高了。”
“你在说些什么呢?”
翰林痛苦得笑了:“你你你,一边去。我和你说的是安全期的问题,你非扯到航空母舰上。我不想和你这个白痴聊这个,指不定你等下又扯到宇宙飞船上去了。”
安全期?前面七天后面八天?月经?我&!
“翰林,你太猥琐了你!”
“你终于懂了,等下别再问我什么是安全期了什么,无可奉告。”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安全期,就是那个什么的时候不会怀孕嘛。”
“不是不会怀孕,是怀孕几率低。你没听说过,安全期相当于半个安全套吗?”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杜蕾斯、双蝶、……”我将在超市看到的安全套品牌说了个遍。“喂!你哼哼唧唧的,干什么?像头猪似的。”我拍着他的背说,“翰林,你说母猪有没有安全期啊?是不是和女生一样每个月都会月经?现在想想母猪挺厉害的,人最多就生个双胞胎什么的,母猪随随便便就能生出十个八个,哈哈……”
翰林单手做喇叭状,小声说:“许一诺啊……”
我脸部肌肉随即僵硬,笑声戛然而止。
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猛然回头,看到许一诺拿着饮料,低着脑袋。
下午的阳光在她长发和脸颊上灿烂。
旁边一棵小树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
三三两两的同学,在我们四周来来往往,说说笑笑。
“呃……呵呵呵……”我不知道她听了多少,所以不敢没根据的乱掰,就只能傻笑。
我和翰林,一个傻笑,一个抓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