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姚琇莹早早起身。姚家嫡出的女孩都是要去萃经堂读书的,和大魏的官员们五日一休沐一样,女孩们读书也是五日休假一次的。
马车已经停在了姚府外面,姚琇蕊先上了马车,孟氏拉着姚琇茹的手叮嘱着她一些事情,末了,孟氏看着站在姚琇茹身边的姚琇莹说道:“你是姐姐,在外面照应一下妹妹。”
姚琇莹含笑道:“母亲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孟氏便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怎么穿得这般素净?是不是没有新首饰了?”
姚琇莹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碧玺镯子,孟氏最是不吝于给她衣裳首饰,外人都觉得孟氏对这个前夫人生的女儿真是关怀备至,孟氏当然不在意这些衣裳首饰,横竖都是拿姚琇莹生母留下来的财产来搏脸面,她分文未出,反而贪墨了不少。姚琇莹说道:“劳母亲挂怀了,女儿前日里在首饰铺看上一套满池娇头面,极是精致,不过价钱有些昂贵,女儿没舍得买……”姚琇莹低下头,似乎有些羞涩扭捏。
孟氏问道:“哪家首饰铺子?我待会儿让人去买来。”
“永乐路的玲珑坊。”
“玲珑坊?”孟氏有些犹疑,“好孩子,玲珑坊的首饰一向昂贵,你年纪还小,戴那么珍贵的首饰如果不小心弄丢了得有多心疼?母亲再为你重新寻了材料打造一些首饰吧。”
姚琇莹搓揉着自己的衣角,终于下定决心道:“我瞧上了母亲箱子里那一斛东珠,母亲能给我做头面吗?”
孟氏被噎了一下,艰难道:“那斛东珠是我的陪嫁,以后是要留给……”
姚琇莹抚掌笑道:“我就知道母亲疼我,东珠以后也是要给我的,现在给有什么区别?多谢母亲了。”
旁边的下人忙奉承道:“夫人真是疼爱二小姐,这是二小姐的福分啊。”
姚琇莹挽着孟氏的胳膊,“母亲最是疼我,一斛东珠又算得上什么?”
孟氏脸色很不大好,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莹姐儿喜欢就好,回头我就让人将东珠送到玲珑坊打成头面。”
“母亲真好。”姚琇莹欣喜说道,“我原以为母亲会拒绝的,毕竟东珠是那样珍贵的东西,我本来想换成骨簪的,上回我在三婶那儿见到过,真是别致可爱,既然母亲同意将东珠给我了,那我就不要骨簪了。”
孟氏气得胸口疼,她勉强笑道:“你喜欢就好。”她刚刚为什么要提起首饰?白白让姚琇莹骗走了一斛东珠?孟氏忍不住想。东珠有多珍贵自不消细说,她这么多年都舍不得用一颗,现在全让姚琇莹要去了。
孟氏看着丫鬟们将姚琇莹和姚琇茹扶上马车,车夫扬鞭催着马儿前行。
心腹王嬷嬷走上前,“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孟氏看着马车消失在巷子口才转身进了府,“阿满,你有没有觉得……”孟氏压低声音,“二姑娘长得越发像顾氏了?”孟氏自打昨晚见到姚琇莹,越发觉得心慌意乱,半夜里翻来覆去不得入睡,一大早眼皮子就一直跳个不停。
“二小姐是顾氏的亲生女儿,长得像顾氏也是再寻常不过了,四小姐不是也生得肖似您吗?”王嬷嬷扶着孟氏,一边宽慰她道。
提起姚琇茹,孟氏嘴角微微上扬,姚琇茹是姚家这些女孩中最出色的,一直是她的骄傲。“也不知道昨日侯爷唤她过去说了什么,可惜不能在守规院安插眼线。”整个怀远侯府上下,哪座院子没有她的人手?偏生守规院连只苍蝇都放不进去,全是怀远侯的亲信。孟氏有些挫败。
“二小姐一个人能翻起什么风浪?等一及笄了,给份嫁妆打发了就好了,夫人没必要在二小姐身上花太多心思,您还有四小姐和七公子。七公子如今和老太太亲近,反倒和您有些生疏了,您总得想法子将七公子接回来。”
孟氏主持中馈,姚家上下百十口人都归她管,难免心力不足。老夫人疼爱孙子,就将姚维鸿接过去照顾着。王嬷嬷一直觉得不妥,时常劝着孟氏将姚维鸿接回闻墨院。
孟氏摆了摆手,“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偏偏老夫人疑心重,我怕她恼了我,等再过一些时日,鸿哥儿到了入学的年纪再说吧。”
王嬷嬷也不好再劝,心里却不认同孟氏的想法。
马车平稳的驶过,姚琇茹撅着嘴,有些怏怏不乐的。她一个人坐在一边,姚琇莹和姚琇蕊两人坐在一边,姚琇莹在阖目小憩,姚琇蕊则在默背课文。今儿是要考策论的。
姚琇茹扯着帕子心想,姚琇蕊再如何勤勉又如何?天资不如自己,容貌不如自己,她和姚琇莹注定只能沦为自己的陪衬了。思及此,姚琇茹略微舒心了些。
又过了约两刻钟,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丫鬟清脆的声音,“小姐,到萃经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