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紫清想了想道:“这是前朝的事情,虽是涉及臣妾的父亲,臣妾也不该多管的,升迁与否,皇上决定就好。臣妾只望,皇上不要因为臣妾的缘故,而照拂父亲,这朝中任何职务,都该是能者居之。”
“能者居之?”景澜问道:“皇后可是有什么想法?”
“臣妾不过是深宫中的一介妇人,见识浅薄,哪里会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父亲在任期间,虽然无过,却也没什么功绩。突然升迁,难免会叫人议论。”
“没什么可议论的,陆大人怎么说,都是朕的岳父,阶品自然不能太低。”
陆紫清知道景澜这是已经有了决断了,自己再劝也是无用,便没再说什么。
“还有一件事情,朕明日打算出宫一趟,皇后就随朕一起吧。”
“是。”
景澜见陆紫清应了下来,才对着苏文卿道:“你先下去准备吧,明日一早,朕与你在北城门汇合。”
“是,臣告退。”
待苏文卿走后,陆紫清才问道:“皇上明日是要去做什么?”
“陆将军前几日来报,黎安县内,发现有人在私自开采矿山。只是黎安县的县官和派往那处的督查使,都没有给朕递过折子,朕便想着亲自过去看看,是否真有此事,也顺道带着皇后,出去散散心。”
“那是什么矿山?”
景澜神色凝重道:“是铁矿。”
“铁矿?”陆紫清一惊,铁矿一直都是官家统一开采的,私自开采铁矿,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若是铁矿,这事情怕就没那么简单了,铁矿多是用来锻造兵器的。一座矿山,打造出来的兵器,足够装备一支几万人的军队了。”
景澜笑着安慰陆紫清道:“清儿不必忧心,一切都有朕在。”
陆紫清点了点头,又想起要给景骞找师父的事情,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景澜会不会同意“皇上,臣妾有一件事,想请皇上应允。”
“什么事?说来听听。”
陆紫清起身,跪在了景澜的脚边道:“臣妾想给大皇子请一位武师父,教他些强身健体的本事。”
景澜果然沉默了片刻,也没拉陆紫清起来,只淡淡道:“朕发现,你现在对景骞,是越发的用心了,怎么,真将他当作儿子来养了?”
“这几个月,一直都是那孩子陪在臣妾身边,时常陪着臣妾说说话,臣妾也确实将他视作了亲人。皇上,稚子何辜,景骞心性纯善,只要好好教养,绝不会给皇上招惹是非的,若他有一日起了反心,臣妾……定当亲手了结了他。”陆紫清说完,手心也捏了把汗,不敢去看景澜的神色。
“朕还以为,清儿的心是冷的,没想到,你也会有心疼旁人的时候,起来吧。”景澜叹了口气,伸手扶起陆紫清,又说道:“你愿意把景骞当作自己的孩子,又什么时候能把朕当作丈夫?朕该如何是好……”
陆紫清身子一僵,朝着景澜看去,就见他眼中泛着温柔,更夹杂着些许无奈。陆紫清不懂景澜想要的是什么,在她看来,她已经尽了身为皇后,身为妻子的责任,替景澜打理后宫,保全子嗣,在他心烦时给他添一盏清茶,细声安慰几句。寻常的夫妻之间,不就是如此吗?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过了大半辈子的。
“皇上一直都是臣妾的丈夫,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景越被她这迟钝的模样给弄的心口堵的慌,觉得自己与景越也都是可怜,竟喜欢上了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冷的像一块冰,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
这一夜,因为明日一早要出宫,景澜也就没动陆紫清,只与她相拥而眠。陆紫清起的很早,服侍景澜梳洗妥当后,自己也换上了一袭鹅黄色的长裙,鲜亮的颜色倒是把周身的沉稳之气压下去了很多,显得整个人都娇气灵动了。
景澜对她这身衣服很是满意,眼中闪过惊艳“你平日里的衣服,不是正统的大红色和黑色,就是那些素净的颜色,压的整个人都显得老气了几分,如今见你这身鹅黄,倒是觉得新鲜。”
陆紫清娇羞一笑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还要不要出宫了?”
“这就走。”景澜带着陆紫清上了备好的马车,陆紫清看了眼车上备好的茶果点心,问道:“皇上不是说要出城吗?骑马不是能更快些?”
“朕这几日可是在清儿身上下了不少力气,没准,现在清儿腹中已经有了朕的嫡子了,怎能不小心些?”
景澜笑的邪魅,伸手摸着陆紫清平坦的小腹,似是那里真的揣着一个孩子一般,又调笑道:“再者,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朕也舍不得叫外人看了去,自然要藏在马车里了。”
陆紫清见他无赖的样子,转过头去不想理他,幸而景澜也没有多做纠缠。马车驶出了北城门,停在了官道的一边,陆紫清挑开帘子向外看去,就见陆思瑾与苏文卿,正一人牵着一匹马,等在那里。
陆思瑾见到陆紫清,很是惊讶道:“皇后娘娘怎么也跟着来了,此去吉凶难料,娘娘不该来的。”
景澜顺着陆紫清的目光看向陆思瑾,道:“是朕带着皇后出来的,陆大人不必担心,朕会照顾好皇后的,快些赶路吧。”
陆思瑾只好骑上马,走在前头带路。黎安县就在京郊,坐着马车没多久便到了,陆思瑾找了处干净的客栈,开了三间上房,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对着景澜禀报道:“臣已经暗中查过了,那片矿山叫做恶狼山,听这黎安县里的人说,山中常有恶狼出没,晚上还能依稀听见狼嚎声,凡是误入恶狼山的人,都会尸骨无存,那里是黎安县的一处禁地,没人敢进。”
“矿山里面的情况呢?”
“臣曾悄悄潜上山去,掳下来了一个采矿的奴隶,想要审问一番,却不想,那人已经被拔了舌头。”
陆紫清并没有避开,坐在一旁听了陆思瑾查探的来的情况,这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忧心道:“能将整片山林控制住,想来他们的人也不在少数,皇上怎能以身涉险?”
景澜柔声安抚着陆紫清道:“你放心,朕不会去那恶狼山,只不过是去县衙一趟,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几人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朝着县衙而去。
苏文卿递了拜帖后,没过多久,知县就急慌慌的迎了出来,躬身道:“不知大人远道而来,实在是失敬,还请大人移步厅,我这就叫人用茶。”
苏文卿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笑道:“麻烦知县大人了,本官奉了皇命,出京办差,途径这黎安县,就想进来歇歇脚,讨口茶喝。”
“不麻烦,不麻烦,大人里面请。”
陆紫清跟在景澜身后,进了前厅。苏文卿对着知县道:“这是京中的贵人,此次同本官一道而来,随行的夫人路上有些劳累了,还请知县大人找个屋子,好叫夫人休息休息。”
“是,我这就叫内人过来,带着夫人去内院休息。”
陆紫清跟着知县夫人去了后院,一路上见了院中的景色,不由赞道:“夫人这院子,看着就让人舒心,今日坐了许久的马车,现在也是睡不着了,不知夫人可有时间,陪我去园子里走走?”
“自然是随夫人的意思,我姓姚,看着又比夫人年长几岁,若夫人不嫌弃,不妨唤我一声姚姐姐,也亲近自在些,不知夫人该如何称呼?”
“我姓陆,劳烦姚姐姐照顾了。”
“妹妹不必客气,老爷可都交代了,陆妹妹是贵客,我自然要好好陪着妹妹了。”姚氏是个热情的,一路嘴上不停的说着话,想要搏陆紫清一笑。
陆紫清也不反感,转了一会儿才问道“姚姐姐,我看这园子虽大,怎么仆人竟这般少?”
“嗨!这园子虽不算小,但我家老爷院子里没有什么妾室,通房,只有我和一对子女,也就不需要那么多人来伺候。”
“没有妾室?后宅里这样清净,姐姐真是好福气呢。”陆紫清这话是发自真心的,但凡有些权势的男人,就算不贪好美色,后院也总有几个女人的。
“我刚及笄就嫁给了我家老爷,没考上功名前,着实跟着他过了几年苦日子,家里有时候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好在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当了知县,也没将我这糟糠之妻忘在脑后,姐姐我也知足了。本想着给他纳两房妾,充一充门面,他却不肯。我劝了几回,也实在拿他没办法。”
姚氏虽是这样说,但眼中却洋溢着满满的欢喜,想来也对丈夫不肯纳妾的事情很是满意,说着说着,就问起了陆紫清来“妹妹府中,可有通房或是侍妾?”
陆紫清不知该怎么回答,只点了点头。
“有几个?可都还安分?”姚氏显然来了兴趣,继续追问道。
“……有几十个吧,姐妹们都很好相与。”
“几十个?”姚氏瞪大了一双杏目,讶然道:“这么多侍妾,都快比上皇上的后宫了。”
陆紫清嘴角抽了抽,心想着,那本来就是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