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哪里敢叫方夫人来为本宫做牛做马?本宫也不过是看方夫人失了儿子,太过可怜,这才想要给方夫人指条明路,试一试能不能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方夫人如今恨意正浓,听得有一线希望,自然是不愿意放弃,神色认真的看着林修仪道:“什么办法?还请林修仪直言!只要能帮我儿子报了这仇,多难我都不怕!”
林修仪笑了,柔声道:“本宫给夫人的主意,也很简单,皇上既然不想管这件事情,那方夫人就要去找一个愿意管的人过来,这个人……自然就是皇后娘娘了,方夫人不妨去行宫,找皇后娘娘试一试。”
“皇后娘娘?”方夫人有些狐疑,她知道皇后娘娘与惠欣公主一直交恶,惠欣公主瘸了一条腿,也都是因为皇后娘娘,但无论如何,皇后娘娘总归也要听皇上的话呀!皇上若是打定了主意要护着惠欣公主,皇后娘娘又能说什么?
“这……皇后娘娘终归也是要听皇上的,去找皇后娘娘……”
方夫人只觉得这主意不太靠谱,皇后娘娘再厉害,又怎敢违背皇上?
林修仪摇了摇头道:“方夫人多年不在京中,对京中的一些情势,自然是没本宫了解的清楚。你放心,皇上就算谁的话都不听,也会听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如今盛宠正隆,又生了太子,若是连她这样有份量的人都劝不动皇上,那方夫人,也就请节哀吧。”
方夫人听了林修仪的话,也明白了,陆紫清是她现在唯一的机会,陆紫清若是不肯出手,那她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去找皇后娘娘试一试,多谢林修仪娘娘指点,若是此法可行,方家必有重谢!”
林修仪笑道:“谢本宫就不必了,要谢,也是谢皇后娘娘才是。今日天色已黑,皇后娘娘产后身体不算太好,方夫人还是明日一早再去吧,别扰了皇后娘娘休息,皇后娘娘若是被吵得心烦了,怕是就不会帮着方夫人了。”
“是,我明白,定不会扰了皇后娘娘。”
方夫人与林修仪道了别,转身上了马车,出了皇宫,心中还不断盘算着,该如何跟皇后提起此事,好叫皇后来帮她。
林修仪见方夫人离开,也转身走了回去,一旁的宫女扶着她,低声道:“按理说,这件事情,皇后娘娘还是不插手为好,为何还要叫娘娘您将方夫人给引过去呢?方夫人看着就是个难缠的,皇后娘娘就不怕给自己惹了什么乱子?”
林修仪淡声道:“皇后娘娘做事,自然都有她自己的道理,皇后娘娘想做什么,都不是本宫能管的,本宫只需要依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办事就好。”
第二日一早,方夫人就去行宫找上了陆紫清。陈姑姑引着方夫人进去后,方夫人就直接跪倒在地,哭求了起来。
“还请皇后娘娘为我方家作主啊!”
陆紫清听着她的哭声,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方夫人起来吧,方驸马的事情,本宫虽没出过行宫,但也是有所耳闻,这件事情,确实是惠欣公主失了理智,本宫也觉得很是可惜。只是,这件事,方夫人该是去找皇上的,这么大的事情,本宫实在是做不了主。”
方夫人磕头道:“要不是实在没什办法,臣妇也不会来打扰皇后娘娘,臣妇也实在是被逼的没了办法,皇上有意袒护惠欣公主,臣妇去求了皇上,皇上却是无动于衷。臣妇想请皇后娘娘去求一求皇上,想来皇后娘娘说话,皇上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陆紫清故作为难道:“这……方夫人真的是难为本宫了,本宫哪里有这种本事?惠欣公主是皇上的妹妹,皇上偏袒着一些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本宫又怎敢与皇上作对?本宫平日里与惠欣公主的关系就不算太和睦,若是再在这事情上添油加醋,难免不会叫皇上误会,以为本宫是在携私报复,这件事,方夫人怕是求错人了。”
方夫人听陆紫清这么一说,心知陆紫清这是不想管,可他的儿子就这样枉死,方夫人却是不甘至极,向前膝行了两步道:“臣妇知道皇后娘娘不愿意多管闲事,但臣妇的儿子是方家一脉单传,家中的祖业,最后也都会落在他的头上,这件事若是就这样不了了之,莫说是臣妇,整个方家心中都会不甘的,臣妇只想请皇后娘娘作主,帮臣妇和方家这一次,臣妇别无所求,只想叫那惠欣公主以命抵命,这本就是惠欣公主罪有应得的,求皇后娘娘帮忙劝一劝皇上!”
陆紫清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情,本宫确实没法找皇上去说,但却是能给方夫人出个主意。”
方夫人目光诚恳道:“皇后娘娘请讲。”
“皇上维护惠欣公主最多的,不是因着兄妹情分,而是为了皇室的尊严,想来这点,方夫人还是清楚的吧?”
方夫人点头道:“臣妇明白。”
“为今之计,想要让皇上处置了惠欣公主,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将这件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陆紫清轻声诱导道:“皇上现在是想要将这件事情压下来,而你们只有闹得人尽皆知,皇上才会顾及着民意,将惠欣公主推出来,叫她拿命来偿,这么说,方夫人明白了么?”
方夫人眼睛一亮,自出事以后,景澜确实是一直将事情压着不放,如今,这事情也就只有一些前朝大臣清楚,却也都不明其中原由,自然是没人肯站出来为了方驸马说话,若是闹得京城人尽皆知,那就算景澜有意包庇,也会因为朝堂和民间的声音而发愁,最后不得不妥协。
“可这……臣妇如此做,会不会开罪于皇上?”
方夫人也不是个草包,自然也懂得审时度势,这办法虽好,却难免会惹得景澜生气,方家这些年里,其实也都是靠着景澜扶持,才能走到今天。若是得罪了景澜,那景澜也只需要抓着方府的一些把柄,便能直接除了方府。
方夫人终究是不敢跟着景澜对着干的,只哭声道:“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陆紫清叹气道:“这里也就只有本宫和方夫人两人,本宫便与方夫人说句真心话吧。皇上是什么脾性的人,本宫最是清楚不过了,出了这种糟心的事情,方夫人真当你不闹,皇上就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么?帝王最是多疑,就算你方家想要息事宁人,皇上也不会再如从前一般信任方家,甚至……还会动了除去方家的念头!方家是商户出身,想要做皇商的,大有人在,皇上也不是非你一个方家不可。”
方夫人被陆紫清这几句话吓的一愣,陆紫清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景澜确实不是那么心慈手软的人,方家若是没用了,景澜定不会再留,说白了,方家也不过是个商户罢了,若不是看在方家银子的份上,景澜怕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那……那……”
陆紫清眼带怜悯之色,语重心长道:“方夫人与其在这里忧心忡忡,倒不如趁着皇上没什么动作之前,做的利索一点,将事情闹大,到时候,皇上为了名声,也不会立马对方家动手,而方家,也可以再找一座靠山,这样,才能真真正正的保住方家。”
方夫人被说的有些心动,但还是不敢擅作主张,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关系着全族人的性命,方夫人只是一介妇人,一时片刻还做不了什么决定。陆紫清自然明白这一点,只道:“本宫能告诉方夫人的,也就这么多了,方夫人要是自己拿不了主意,那不妨就叫方大人进京,好好商量商量,至于这些日子,方夫人就先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要做声,以免多说多错。”
方夫人心思一片纷乱,也不知自己都在想些什么,迷迷糊糊的跟着陆紫清告了退,就走出了行宫。
与此同时,景越接到了陆紫清的消息后,知道陆紫清是在帮他,便也暗中行动,派人前去拉拢方家。方家是块肥肉,既然景澜叼不住,景越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只要有了方家银钱上的支持,他日后行事也能更加方便许多。
就当陆紫清和景越各有动作之时,陆思瑾却是被白烨颜给缠住了。这一日,白烨颜趁着陆思瑾休浴的时候,主动给陆思瑾下了帖子,邀他出来聚一聚,陆思瑾看见帖子时,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好奇他自己与白烨颜平时并不算亲近,白烨颜此番邀请自己,又是为了哪般?
陆思瑾虽然不清楚,却还是如约去了白烨颜约好的茶楼,由人引着上了二楼的雅间,见到白烨颜后,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道:“白大人今日怎么想起本将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本将单独来说的?”
白烨颜此番找上陆思瑾,其实是为了自己的身世,陆思瑾与陆紫清身上有着林氏一族的血脉,若是自己真的是林氏的孩子,那陆思瑾应该对自己的身世最清楚不过。
“没什么事情,只是在下常与陆将军见面,心中对陆将军很是敬佩,早有结交之意,只是苦于一直都没有什么适当的机会,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就是不知,陆将军会不会嫌弃我这个文弱书生?”
陆思瑾单冲着与白烨颜的关系上,就断不会嫌弃白烨颜的。此时白烨颜愿意与他亲近,陆思瑾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淡笑道:“本将对白大人的才华也是敬佩的,只要白大人不嫌弃本将是一介莽夫,那你我之间,自然是可以结交的。”
白烨颜一直都注意着陆思瑾的言语动作,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又不动声色道:“陆将军怎会是莽夫呢?在下可是听说过的,陆将军从军之前,诗书上可是由当年的林相亲自教导的,可算是尽得林相真传,陆将军现在,怎么说也都算是一代儒将。唉……提起林相,若是林相在世,在下一定会前去拜访,林相可算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典范了。”
听白烨颜提起了林相,陆思瑾眼神明显一顿,但还是快速反应了过来道:“外祖父已经去世多年,当年就连外祖父的遗体,也是外人帮着运去了徐州,实在是我这个昨晚辈的不孝,现在想来,仍是觉得心中愧疚。”
白烨颜安慰道:“这件事情,陆兄也实在是不必自责,当年林相爷出事的时候,陆兄也在外漂泊,并不知道消息,我听说,京中的文人雅士,曾偷偷为林相立了一个衣冠冢,想我入朝为官这么久,还没有机会前去祭拜一番,不知,陆将军今日可愿意引我过去祭拜祭拜?也算是全了我对林相的仰慕之情。”
陆思瑾听他这样说,稍稍犹豫了一瞬,但想着白烨颜毕竟是林氏唯一的子嗣,就算不能告知他的身份,但也确实应该带着他去祭拜一下的,也算是叫外祖父在天之灵能够安心,告诉他,林氏还是有后人在的。
“也好,我今日正好军中无事,那我就陪白兄走一遭。”
白烨颜笑了笑,跟着陆思瑾一起,先是买了些祭拜用的香火和纸钱,又备了些贡品,这才去了林相的坟前。林相的衣冠冢,立在了京郊一处隐蔽的山林里,想要去祭拜,就要先徒步走上山顶。白烨颜虽是个文弱的书生,但这一路上却并没有叫累,跟着陆思瑾上了山,直到了林相的坟前,白烨颜恭敬的跪在了地上拜了三拜。
“晚辈白烨颜,拜见林相大人。”
陆思瑾也对着林相拜了拜,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白烨颜一眼,摆好了贡品,又给林相烧了些纸钱,这才对着白烨颜道:“外祖父是爱才之人,白兄才识过人,若是外祖父在世,定然是会喜欢你的,今日白兄肯过来拜祭外祖父,也是你有心了。”
白烨颜目光平静道:“陆兄对当年林氏一族的事情,可都清楚么?”
陆思瑾手上一顿,道:“自然是知道的。”
“那林氏经了当年的事情,真的没有留下一个子嗣么?”
陆思瑾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冷声道:“并没有见到,该是没有了吧。”
白烨颜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那枚玉佩道:“这玉佩,陆兄可认识?我曾听说,林氏祖传的玉佩,与这一枚极为相似,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陆思瑾一时沉默了下来,刚要开口否认,就听白烨颜道:“在林相的墓前,还请陆兄不要说谎,不然,陆兄怕是也对不起林相的在天之灵。”
陆思瑾这才惊觉,白烨颜该是知道了些什么,要不然,又怎会突然叫自己带他来了这里?想到这些,陆思瑾便也冷下脸来,不再去看他,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直说便是。”
白烨颜笑了笑道:“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林氏的子嗣。”
陆思瑾目光定在了林相的坟冢上,在林相的坟前,他说不出不是的话来,可要是告诉白烨颜真相,又真的是一件好事么?林氏之人,谁知道景澜会不会心怀忌惮?白烨颜现在仕途正顺,叫他知道了,倒不如就这样一直瞒着。
“叫陆兄说一句真话,就这么困难么?难不成,是我不配为林氏的子嗣?认了我,会叫林氏的列祖列宗蒙羞?”
陆思瑾如何能受得住他这番言语,白烨颜的存在,曾几度叫他和陆紫清欣慰?他们都在庆幸,林氏还有子嗣活在这个世上,林氏的香火没有断在这里,虽然白烨颜现在并不姓林,不曾正大光明的拜祭过祖先,但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分别么?你现如今,终归还是姓白,又何必纠结于自己的身世?就算你是林氏的子弟,也不会给你的仕途添上半分助力,最多的,反倒是拖累。”
这一番话,虽然没有给白烨颜一个正面的回答,却是已经肯定了他的身世,白烨颜心中也轻松了不少,仿佛压在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站起了身来,轻声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执着于自己的身世,执着于自己的生父生母,没想到,知道了自己姓什么,却依旧是孤苦无依的命格,终究还是无父无母。”
陆思瑾没有说话,白烨颜将玉佩放在了林相的坟前,转身离开了,对于林氏一族,他不知道自己该怀有一种什么心态,那些当年死于祸乱之中的,都是他的血脉至亲,但没了当初的记忆,白烨颜又难以体会到陆紫清现在所怀有的恨意,就像是旁观者一般,只能唏嘘感叹着林氏枉死的英魂,却不知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你并不是无父无母。”
陆思瑾的一句话,成功的叫白烨颜停住了脚步,就听见了陆思瑾声音淡淡道:“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陈姑姑,就是你的生身之母,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问。你是聪明人,陈姑姑这些日子对你的照顾,你该是心知肚明。”
白烨颜目光果然变了变,他想起了陈姑姑那个失散多年的儿子,还有陈姑姑为他做的那一件又一件的衣裳,每次到行宫去找司竹的时候,也总会在不经意间遇见那笑容和蔼的妇人,这种种情景,真的就像是母亲对待儿子一般!
亏得自己一直以为陈姑姑只是将他错认成了她的孩子,原来……自己本就与她血脉相连!
“她……为何不告诉我……”
陆思瑾道:“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是林氏的子嗣?告诉你身上背着的是林氏一族的血海深仇?白烨颜,你现在是皇上身边的宠臣,深得皇上重用,跟在皇上身边,自是会前途无量,林氏一族的事情,与你无关,既然不姓林,就做好你的白大人,不要卷进这些是非中来。”
白烨颜苦笑了一声,快步下了山。
……
又过了半月有余,陆紫清出了月子,也到了回宫的时候,这一日一早,林修仪与吉安亲自到了行宫,备好了凤驾,迎陆紫清回宫。
陆紫清扶着司梅的手,身后跟着的陈姑姑正抱着景瑄,最后朝着行宫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陆紫清特意准了林修仪与她同车,等马车缓缓向前驶动之后,才问道:“宫中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动静?”
林修仪恭声回道:“皇贵妃自从临安侯府被封后,就被皇上幽禁在了毓华宫里,任何人不得进出,多番求见皇上无果后,也就没什么动静了,丽妃也算是安分守己,不曾与臣妾做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这些形势,本也在陆紫清的预料范围内,便又问道:“那你呢?皇贵妃的事情,查的如何了?可有了什么眉目?”
“臣妾正要向皇后娘娘回禀这件事情,皇贵妃的事情,还真的查出了一些来,是皇贵妃身边的宫女沁儿招供的,仅凭这一件事情,臣妾相信,就可以置皇贵妃于死地!”
陆紫清看她眼中满是自信,便也来了兴趣,问道:“哦?是什么事情?”
“是有关当年皇贵妃救了皇上的那件事情。”林修仪低声道:“沁儿熬不住刑,招供说,皇贵妃娘娘当年救了皇上的事情,其实其中另有隐情。那些刺杀皇上的刺客,都是皇贵妃自己安排的,至于后面的以身相救,其实也是有意而为。”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陆紫清还真是没有料到,要知道,当年的那场刺杀过后,皇贵妃虽然是保住了性命,但却也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能如此狠心的绝了自己的子嗣?
皇贵妃这个表面上看着柔柔弱弱的人,还真是可怕。对别人狠,对她自己,也是够狠。虽然这代价大了些,但其实也还算是有用,起码这么多年里,景澜一直都是心怀感念的。
“这对皇贵妃来说,还真是足够致命呢。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曾经他有多信任就皇贵妃,现在,他便会有多恨皇贵妃,这一回,皇贵妃的死期,也算是到了。”
林修仪笑道:“其实,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情,皇贵妃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临安侯府倒了,皇贵妃一个人,又能支撑多久?这后宫里都是些拜高踩低的人物,皇贵妃以前得势的时候,许多人都过去巴结奉承,但等她落魄了,怕是之前那些讨好她的人,反倒会回去踩上一脚,皇贵妃越是倒霉,她们才越是高兴。”
“这一段儿时间叫你在宫里主持大局,你倒是比之前看得通透了不少。”
“皇后娘娘谬赞了,这都是皇后娘娘调教有方。”
“在本宫面前,你实在是不必过谦,你也确实是帮了本宫不少忙,有你在,本宫也省了许多心力。”陆紫清夸赞完后,又道:“本宫自然是知道的,只要临安侯倒了,皇贵妃也就活不长久了,只是这些,却不是本宫想要的,叫皇贵妃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本宫要的,是叫她身败名裂,也更想叫皇上看清楚,他宠爱多年的皇贵妃,是有多么的不堪。”
陆紫清冷笑了一声,她确实想叫皇贵妃死,但她最想要的,是叫景澜和皇贵妃痛不欲生!
“这件事情,告诉皇上了没有?”
‘还没,臣妾想着要先请示皇后娘娘,由皇后娘娘来决定。’
“一会儿回宫后,直接与本宫去一趟御书房,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禀告给皇上,本宫这一次,要叫她永无翻身之地!”
“是。”
等陆紫清回宫后,连凤仪宫的大门都没有进,只叫陈姑姑抱着景瑄先回去,自己则带着林修仪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景澜得知陆紫清过来后,也是一阵激动,这还是陆紫清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主动过来找自己,原以为陆紫清这是不再与自己置气了,忙宣了陆紫清进来,心中更是想着要如何哄陆紫清一笑。
陆紫清与林修仪进殿后,林修仪就明显的感受到景澜身上气息的变化,眼神停留在陆紫清身上时,还是满满的怀念,等看到了自己时,脸色却隐含着不满,显然是怨怪自己打扰了二人独处。
“臣妾给皇上请安。”
景澜忙走了下来,伸手扶起了陆紫清道:“皇后快免礼,你刚出了月子,调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在朕面前,不用这么拘谨。”
陆紫清抽出了被景澜握着的手,面无表情的向后退了一步道:“臣妾不敢,臣妾今日过来,是想与林修仪一起,向皇上禀明一件事情。”
景澜有些失望,但还是强笑道:“什么事情?皇后有什么事情,直接与朕说就是了。朕……是不会拒绝你的。”
“是有关皇贵妃的事情。”陆紫清朝着林修仪吩咐道:“带人证上来,叫皇上人亲眼看一看。”
林修仪听了吩咐,向身后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下去将沁儿带了上来。
陆紫清看着地上跪着的沁儿,指着她道:“这个人,皇上应该是认识的吧?此人就是皇贵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人,沁儿。”
景澜看了眼沁儿,不明白陆紫清如此大费周章,是想要做些什么,只道:“皇后今日这是怎么了?”
陆紫清笑道:“臣妾没事,臣妾今日,不过是想叫皇上知道一些当年的真相,臣妾想着,皇上对这件事情,定然会很感兴趣。沁儿,之前你是怎么招供的,现在就如实说给皇上,若有半句虚言,本宫便做主,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沁儿一哆嗦,声音哽咽道:“当年……当年皇贵妃救下皇上的事情,是皇贵妃娘娘自己安排的,为的,为的就是获得皇上的信任。”
景澜神色一变,怒道:“你说什么!”
沁儿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所言,真的是句句属实,当年是皇贵妃娘娘自己设下了这一局,想要搏取皇上的信任,知道这件事情的奴才,都已经被皇贵妃娘娘除个干净了,奴婢也是偶然知情的,奴婢不敢欺瞒皇上!”
景澜怒目圆瞪,他是一代帝王,如何能忍受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女人,欺骗了他这么些年的事实?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放肆!你可有什么证据!”
沁儿哭道:“有的!这件事情,当初是侯爷派人帮着娘娘做下的,临安侯府的老了管家,当年就曾帮着皇贵妃娘娘和临安侯操持过这件事,皇上只要派人去审一审老管家,所有的真相,就都水落石出了。”
景澜脸色一片铁青,沁儿说的有条有据,看样子就知道,这并不是胡诌乱造的,皇贵妃当年,该是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景澜现下真是前所未有的失望,这件事情就如同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一般,叫他恨的红了眼!
陆紫清微微勾了勾唇,对着身边的林修仪道:“你先带着沁儿出去,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单独与皇上说一说。”
“是。”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陆紫清站在原地看着景澜羞恼的样子,只觉得心中畅快的厉害,走近了几步道:“被人利用算计的感觉,皇上觉得如何?臣妾清楚的记得,皇上可是说过,皇贵妃,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呢。”
景澜只觉得在陆紫清面前抬不起头来,握紧了拳头,不言不语。陆紫清却没打算放过他,声调嘲讽道:“皇上被最信任的人如此利用,感觉如何啊?这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对皇上趋之若鹜,满嘴的爱慕,皇上可知道,伺候过皇上的女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她们嫁的,到底是皇位,还是皇上呢?”
“皇上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吧?被这后宫里的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呵……亏得皇上还以为,这宫中所有的女人都是你的玩物,如今呢?究竟谁是谁的玩物,皇上分清楚了么?”
景澜心中一痛,沉声道:“清儿……你别这样……朕知道,你与她们,一直都是不同的。原谅朕好不好?不要再去计较那些前尘往事了,朕会好好对你,再不去理会后宫的那些女人,我们就像平常夫妻一般,一同教养着瑄儿长大,相守一辈子好不好?朕曾经亏欠你的,愿意用这一辈子来尝!”
这些话,全都是真心实意的,景澜真的是厌恶了这些无休无止的算计,心累的同时,也就愈发的怀念起了陆紫清刚进宫时的模样,那时候的陆紫清,是真的对他温柔体贴,全心全意的,只可惜……是他自认高明的算计与利用,渐渐磨没了陆紫清的一颗真心,这些,全都是她自己造的孽。
陆紫清越发的瞧不起景澜了,只道:“臣妾不用皇上来偿还什么,臣妾自己的债,自己会一点点的讨回来,臣妾的这条命,皇上若有一日不愿再留了,随时都可以取走,臣妾毫无怨言。但皇上若想叫臣妾活着,那臣妾所做的事情,皇上怕也是拦不住的。”
“呵……”景澜颓废道:“朕都知道,只是朕……”不忍杀你。
最后四个字,景澜没敢说出口,景澜不是傻子,这些日子,前朝后宫几度出事,看似都毫无瓜葛,实则却都与陆紫清脱不了关系,前段时间被斩首的傅太尉,皇贵妃显露出来的真正嘴脸,还有最近惠欣公主刺杀了方驸马的事情,所有零零碎碎的片段加起来,却都与陆紫清有着剪不断的牵扯,景澜虽然知道,却不愿深究下去,因为最后查出来的结果,绝对是他不愿意面对的。
陆紫清却不会理会景澜现在的心情,只冷声道:“臣妾还有一件事情,希望皇上能成全。”
现如今的景澜,已经是身心俱疲,略有些无力的问道:“什么事?”
陆紫清面色极为认真“臣妾想求皇上,派人开棺验尸,臣妾……要为死去的靖安公主,讨回一个公道!臣妾从来都不相信……靖安公主她……会是病死的。”
“……”景澜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以前,他定会觉得陆紫清这是多心了,当时太医们给靖安公主诊治的时候,自己一直都守在旁边,所有人都没有看出什么来,又怎会是被人所害呢?
只是现在,景澜也无力反驳,只好道:“你若是想要查,那就去查吧,只是婳儿已经下葬了三年有余了,若是查不出什么来,岂不是又惊扰了婳儿的亡灵?”
陆紫清满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婳儿是臣妾的孩子,臣妾相信,她对臣妾的苦心,都是明白的。婳儿去时,连话都不会说,心里的冤屈,都没法告诉臣妾,臣妾当时伤心过度,没有替她做主,婳儿她……也该是怪着我这个做娘的……臣妾也是时候该还婳儿一个公道了。臣妾坚信,这件事情,定然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