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奉了皇贵妃的旨意,带了许多疗伤的圣药赶到惠欣公主府的时候,惠欣公主早已经因为瘸了腿的事情再度哭晕了过去。
沁儿看着众人里里外外的忙活,忙叫住一个侍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惠欣公主出了什么事情。”
那侍女急道:“公主的腿日后怕是瘸了,刚刚公主醒来的时候听了消息,便又晕了过去。”
沁儿一愣,没想到惠欣公主会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对着那侍女道:“我是皇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宫人,皇贵妃娘娘吩咐我过来探望一下公主,公主醒后,还劳烦这位姐姐帮我通传一下。”
侍女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下来道:“姑娘请随我来吧,奴婢先带着姑娘到客房去休息一会儿,公主那边……怕还需要忙活一阵。”
沁儿点头应下,跟着侍女去了客房。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天黑,沁儿见到惠欣公主的时候,惠欣公主显然是刚平静了下来,此时正有气无力的趴在榻上,见到沁儿也没什么好脸色,只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说来,惠欣公主之所以有此下场,还不是因着想帮皇贵妃惩治一下陆紫清?如今落得这种地步,又何尝没有皇贵妃的原因?
沁儿察觉到了惠欣公主眼底的仇怨,讪笑着上前来拜见了惠欣公主,一脸担忧道:“惠欣公主的伤势如何了?皇贵妃娘娘昨日听到此事后,就是一夜未睡,自责的历害,只是皇上盛怒,皇贵妃娘娘不好亲自来看望公主,这才派了奴婢过来,顺便给公主带了些伤药过来。”
惠欣公主听她这样说,脸色倒是好了不少,这其中虽与皇贵妃有关,但归根究底,也是陆紫清那毒妇下手太过阴狠。若叫惠欣公主去报复,惠欣公主最想报复的人,自然也是陆紫清。
“哼,瘸了一条腿,你说本公主有没有事!”
沁儿故作惊讶道:“什么?皇后娘娘怎么会对公主下这么重的手?这实在是是……”
惠欣公主眼底尽是怨毒,冷声道:“迟早有一天,本公主会要了那贱人的性命!”
“惠欣公主这话可不敢乱说。”沁儿往左右看了看,见屋内只有两个伺候的侍女,该都是惠欣公主的心腹,便低声道:“惠欣公主之前的行事,实在是太冲动了些,皇后娘娘其人,惠欣公主怕还不了解,皇后娘娘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她入宫以来,先是打压了丽妃,后又逼疯了王夫人,就连她那个血脉至亲的妹妹,现下还都关在内侍省的牢房里,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皇贵妃娘娘对她,都是畏惧三分,娘娘之前一直都在嘱咐公主,不要贸然行事,公主却终究还是中了皇后娘娘的算计,唉……”
惠欣公主心有不甘,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原本是这京中最尊贵的公主,被陆紫清这么一算计,家中多了两个狐媚子不说,更是失了景澜的恩宠,沦为了全天下人的笑柄!这叫她如何能不气?
“那本公主该如何!难道就这样咽下这口气么?哼……皇贵妃娘娘可也别忘了!本公主落了今日这样的下场,全然都是因为她!”
沁儿忙安抚道:“惠欣公主别急,你且安心在府中养伤,皇贵妃娘娘一直都与公主最是亲近,就算公主能咽下这口气,不与皇后娘娘计较,皇贵妃娘娘也定会给公主报仇的,公主安心等着消息就是。”
惠欣公主自知不能现在与皇贵妃闹僵,便憋着一口气道:“好,那本公主就好好看着!希望皇贵妃能尽早给本公主一个交待!”
“惠欣公主放心。”
沁儿安抚好惠欣公主后,便退了出去,惠欣公主心烦意乱,四下一看,才想起来,自己醒了两次,却直到现在都没有看见方驸马的影子,不由怒道:“驸马人呢!还在后院和那两个贱人勾搭?去!将驸马给本公主请来!要是他敢不来,就直接将他绑来!本公主再狼狈!也是公主之尊!他凭什么敢对本公主置之不理!”
侍女一听,忙跪地道:“公主息怒,奴婢这就过去请驸马爷过来。”
……
惠欣公主府的后院里,此时方驸马正搂着两个美人儿沐浴玩闹,兴致正浓的时候,听了侍女的通报,皱着眉头道:“这个死婆娘,自己伤成了那副模样,还有空来打扰我!你回去告诉她,叫她自己好好养着,我正忙着呢!”
方驸马说完,就在美人儿的脖颈上亲了一口,听得她那叫人骨头发软的嘤咛声,脸上的不悦也消散了许多。
侍女脸色通红,但还是咬着牙站在原处道:“还请驸马随奴婢走一趟吧,公主已经发话了,若是驸马不肯过去,那就算绑,也要将驸马给绑过去。”
方驸马一听,直接黑了脸,但还是不敢不从,这里毕竟是公主府,又是身处京中,方驸马还是畏惧着景澜,不敢真的与惠欣公主翻脸,只好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过去!”
侍女刚一退下,方驸马怀中的两个美人儿就不乐意了,小手捶着方驸马的胸口道:“夫君这么怕那惠欣公主做什么?经了行宫里那一番变故,皇上哪里还将这个妹妹放在眼里?要是真的在乎,也就不会将妾身二人赐给夫君了。”
方驸马在两人的头上各亲了一口,哄道:“你们要乖一些,为夫这也是无奈之举,惠欣公主就算再不得皇上喜欢,也终究是公主,给她一个面子,就是给皇上的面子,为夫就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陪你们。”
陆紫清亲自为方驸马选的女人,自然是容貌上佳,最会伺候男人的,要不然,也不可能直接把方驸马迷的神魂颠倒的。
“那好吧,妾身自然是不能叫夫君为难的,夫君可要记得早点儿回来,我和妹妹会想夫君的。”
方驸马心里十分熨帖,要放在以前,他想碰一碰旁的女人,还要千方百计的瞒过惠欣公主的眼线,连纳个妾收个通房都不行,如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碰一碰女人了,自然是畅快的很。
到了惠欣公主的房里,方驸马刚一进了房中,惠欣公主就一个茶杯扔了过来,对着方驸马大吼大叫道:“你这个天杀的混蛋!本公主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贪财好色的窝囊废!你快把那两个贱人送走!送走!要不然,本公主迟早要了她们两个的性命!”
方驸马对惠欣公主的厌恶不免又多了几分,冷声道:“有本事你就动手!皇上可是已经说过了,这两个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唯你是问!你真当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给你脸了是不是?”
方驸马与惠欣公主刚认识的时候,对惠欣公主还是有些感情的,惠欣公主比之宁和公主更娇媚,不像宁和公主一般,做什么事情都要守着规矩二字,反倒是浪荡的很,没过多久就勾搭着方驸马上了她的床,也正因如此,方驸马最终跟宁和公主解了婚约,转头娶了惠欣公主。
两人婚后,也曾过过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但方驸马是一个好美色的人,怎会甘心守着一个正妻过日子?因而没过多久,就开始出去拈花惹草,惠欣公主那泼辣的脾气,自然是受不住,但凡是方驸马碰过的女人,都会被她暗中处置了,后院里更是一个妾室都没有,方驸马被女人如此压制,两人的感情自然也就越来越淡了,到了现在,方驸马看着惠欣公主,真是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你……你……”
惠欣公主被方驸马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指着他,似是想要将他撕烂一般。
方驸马有着皇上撑腰,自然也不怕她,冷笑道:“公主还是好好休息吧,我的事情,公主最好不要多管!怎么说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夫妻的名头,传了出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公主这脸面,就真的是不用要了。”
方驸马说完,转身便离开了,独留惠欣公主在身后大声的叫骂着。
行宫内,陆紫清拿了苏文卿的琴谱,也跟着颇有兴致的研究了起来,她本就算是一个琴痴,此时见了这难得的古曲,自然也是爱不释手。
陈姑姑在一旁侍奉着,见陆紫清这副样子,笑道:“皇后娘娘若是喜欢,不如明日召见苏大人过来,一同研究研究,苏大人今日还说过,皇上原是命他每日过来给皇后娘娘弹琴解闷的,皇后娘娘自然是随时都可以召苏大人过来。有皇上的旨意,旁人也不敢议论什么。”
陆紫清手上动作一顿,想了想便笑着道:“也好,明日你去请苏大人过来吧,这琴谱,本宫也添上了一些,但想要验证对不对,还是要有人来整首曲子弹上一遍才能知道,若是平常,本宫自己也是可以的,只是如今还有着身孕,曲意又太过激烈,弹起来,怕是会情绪激动,动了胎气。”
陈姑姑应了下来,陆紫清能对这曲子有兴趣,也实在是难得,在行宫的日子虽然平静,但陆紫清无论做什么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整日里也就窝在榻上看看书,心情郁结,这样对养胎也是无益的。
陆紫清此刻心情正好,却不知,京都外的一处官道上,景越和离坼正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状态。离坼抹了抹嘴角边的血渍,嘲讽道:“恭亲王的心胸,真是比女人还要小,怎么?不过是上次在林子中伤了你一回,这么快就要来报复本王?”
恭亲王冷眼看着离坼,也不言语,反倒是身后的司白上前一步道:“祁阳王若是不想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就快些把东西交出来!若是不然,就直接把命留下来!”
祁阳王不屑的瞥了司白一眼道:“本王与你的主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本王今日不想动手杀人,你要是识趣,就自己退下,别逼本王动手!”
离坼身上从来不会带着武器,只会藏着许多带有剧毒的暗器,之前伤了景越的时候,用的不过是对身体无害的毒物,但那也不过是他手下留情罢了,再叫他出手,是不是见血封喉的毒,可就不一定了。
景越显然也看清了离坼目光中那一闪即逝的杀意,自从上次在陆紫清那里见到离坼后,景越就对离坼厌烦至极,但他也记得陆紫清说过,她与离坼有一桩交易要做。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景越这才一直没有对离坼有什么动作,无论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景越也是不会去坏了陆紫清的筹谋的。
景越负手站在原处,剑早已被他归入剑鞘,此时只不动声色的看着离坼,淡淡道:“交出来,你就可以离开。”
离坼拿着手中的密信,笑了一声,坦然的递到了景越的手中道:“你想要,那就尽管拿去。”
景越接过密信,吩咐司白收了剑,刚欲转身离开,就听见离坼悠悠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东西,皇后娘娘可不一定想叫你看见,这是皇后娘娘拖我帮她劫来的,叫皇后娘娘知道东西到了你的手里,她怕是会对你生出几分隔阂来。”
景越目光一怔,果然犹豫了下来,这东西是陆紫清要的?这就是陆紫清和离坼之间的交易?景越想要打开看一看,但最后还是没有动。离坼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陆紫清不想叫他看的东西,他若是看了,陆紫清怕是真的会生气……景越不想去碰触陆紫清的底线,更不想叫陆紫清跟他隔了心。
“王爷,休要听他胡言乱语!您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又何须忌讳这么多?这密信是送往西凉国的,里面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爷莫要犯糊涂!”
“住嘴!”景越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将密信反手扔回了离坼的手中道:“既是她要的东西,本王便不会看!”
司白翻了个白眼儿,自从景越伤好之后,就派人一直暗中跟着离坼,司白原以为景越是想要给离坼一个教训,却不想,今日这大好机会,不仅轻而易举的放了离坼,更是将刚刚劫来的密信也送还了回去!只因为离坼搬出了陆紫清来,这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景越这一辈子,真真是败在陆紫清手里了。
离坼邪肆一笑道:“恭亲王这还真是听话,简直比皇后娘娘身边的狗都要听话,男人做成了你这副样子,也实在是不容易。”
司白哪里能容忍离坼这样羞辱景越,当即拔剑上前,怒道:“放肆!恭亲王岂是你可以污蔑的!”
离坼一边躲闪着司白的剑招,一边嘲讽的看着景越,景越在领兵作战上,离坼是佩服的,但他对陆紫清的服从,离坼却又是瞧不起的,男人做到了景越这个份儿,也太窝囊了一些。离坼自认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如此,为了一个女人,就行事优柔寡断的,不仅错失了皇位,更是无条件的对女人忍让着,说他像一条狗,离坼自认没有说错。
当然,离坼是万万不会承认,他对景越和陆紫清的感情,是心怀嫉妒的。
“司白!住手!”
司白听了景越的命令,手下动作一顿,离坼便见机脱身,临走前,还不忘挑衅的对着景越道:“恭亲王慢慢玩儿吧,本王先去行宫找皇后娘娘小叙了,希望这次,王爷可别在突然杀进来,惊扰了皇后娘娘。”
司白看着离坼逃远的身影,心中不免暗恨景越的好脾气,皱眉道:“王爷!祁阳王多番与皇后娘娘会面,王爷就一点儿也不在意么?”
景越如何会不在意?此时他心里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但却只能暗自压着脾气,他相信,陆紫清是有分寸的,她与离坼之间,不会有什么私情,或许,这一次叫陆紫清将两人之间的交易处理妥当了,陆紫清与离坼之间就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走吧,回府。”
司白只能站在原地瞪了瞪眼,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只要遇见了陆紫清,他的那个英明神武的恭亲王,就会直接消失不见了呢?
“王爷!祁阳王是要去行宫!您真的不跟过去看看?若是皇后娘娘真与祁阳王做出了什么苟且之事,王爷难道也要听之任之?”
司白说完这句话,就明显感觉到景越周身的气势变了,看着他的目光比刀子还要锋利几分,司白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言语之间,不小心冒犯了陆紫清,这可是犯了景越的忌讳了。
司白只得不甘不愿的请罪道:“属下无心之言,还请王爷恕罪!”
“回府后,自己去地牢领罚!”
景越转身离开,再没有多说一句,他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不要去找陆紫清,陆紫清与离坼之间只有交易,但到了最后,他还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行宫附近,站在行宫外的一处高阁之上,正好能看清楚行宫内攒动的光影,却是怎么也寻不到陆紫清的痕迹,景越心中钝痛,只是这份痛,他却永远都无法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