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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竞相赴死

文妫不告而来。

桑巴很是意外,急忙大礼参拜:“不知姐姐驾到……”

文妫一把拉起桑巴:“妹妹,今天姐姐睡不着,特意到你这里坐坐,巴人善于饮酒,陪姐姐喝一杯如何?”

桑巴当下答应,文妫一招手,身后的寺人将食盒提了过来,将菜摆上,寺人想倒酒,被文妫接过,她说:“今晚就我们姐妹说话,你们都下去吧。”

文妫为桑巴倒上酒,接着又给自己倒上,两个人一起喝了一杯。

文妫:“妹妹,巴颜巴公为了我已经去了楚国边境,去和郑人作战,姐姐不能再等了,今晚姐姐必须走,希望我走之后,你能负起整个后宫,还有,郑人知道我大楚老将凋零,小王刚刚登基,国本不固,民心不稳,我大楚革除弊制,除旧布新尚需时日,子元谋反,其走卒遍布大楚尚未肃清,京畿之地几乎无兵可用,那郑国有备而来,又得到齐国暗中资助,战端一开,胜败可见。如果舍我一人可使郑国罢兵,何乐而不为。如今我大楚弃蛮夷之陋习,习中原之成法,楚人回家祭祖,为时还远……”

桑巴哭了,她一下把酒杯酒壶推开:“不,大楚可以没有桑巴,决不能没有姐姐,请容妹妹代劳。”

桑巴想站起来,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文妫想去扶她顿觉头重脚轻,也倒在了地上,这时,寺人进来拿着一个小瓶让文妫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文妫清醒过来,她将桑巴扶起,搂在怀里:“妹妹,这件事你替不了姐姐,齐姜的媵寺从昨天晚上就已经逃走了,你去了只能是白白送死。妹妹,恽儿还年轻,哀家就托付给你了,请受文妫一拜。”

文妫说着,对桑巴大礼参拜。

桑巴坐在那里流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文妫对寺人说:扶太后到牙床上休息。

两个寺人走了过来,将桑巴扶到了榻上,盖上绒毯。

钗环走了进来:“公主,车马已经等在宫外。”

文妫跟着钗环匆匆地走了。此时天方定更,文妫车马来到城边,屈重的表弟匆匆跑来,钗环拿起牌子亮了亮:“太后有要事出城,不许多问,快开城门。”

屈重表弟看了一眼牌子,大喊一声:“开城门……”

因为在酒里下了药,直到平明时分,那桑巴太后的药劲才慢慢减退,手脚才有了知觉,桑巴使尽力气弄出一些响声来,寺人听到响声,急忙跑到榻前,桑巴声音微弱,让寺人弄些凉水,寺人也是靠读对方的口形才弄明白,急忙取来凉水,桑巴喝了,药劲这才算过去了,此时,已是日出三竿,桑巴被寺人和宫女服侍着换上衣服,又在寺人和宫女搀扶下来见楚成王。

楚成王和子文阎之盼、斗班等一班年轻人也几乎一夜未睡。

斗班说:“与其在此苦想,倒不如去先王坟前与先生商议,或有破解之法。”

一句话点醒了子文和楚成王,大家这才匆匆上马直奔郊外。

邓芈因有身孕,终日只觉乏困,天还不黑便早早睡了,只有睢子无法合眼,自从郑国送来了战表,睢子就很少合眼,他在苦苦寻找着为大楚生存解围的答案,这时只见十几匹马直奔这里,睢子明白,这一定是王上来了。果然,随着战马越来越近,只见王上在前,后面紧跟着子文、斗谷阎之盼等一班大楚新秀。

大家见礼毕,在文王坟前席地而坐,子文先将郑国兴兵十五万,限十日为期,让楚交出杀害齐国公主的真凶说了一遍,接着阎之盼又将郑国在境上接受燕国大批军资的事一一作了表述,最后,大家把目光一齐投向了睢阳子……

睢阳子问:“眼下可用之兵有多少?”

楚成王说:“只有两县兵马,不足三万,京畿一带、韩羹手下加起来也有五万,可这些人中,子元亲信不少,尚未着手清查,此刻,不敢贸然重用,眼下大楚无兵可用。”

睢阳子看了大家一眼,问道:“以诸位之见,该当如何?”

子文说:“朝廊之上各种声音都有,有主和的,也有主战的。”

睢阳子又问:“和,是如何个和法?”

斗班:“那就是交出太后,请郑国罢兵!”

子文:“打,眼下大楚无兵可用。不要说分头御敌,就是一处,也无胜算。”

睢阳子:“这一点,我们看到了,郑国也看到了,郑国就是趁我新王刚立,民心不稳,打的就是我们的青黄不接,郑国是代齐出兵,以表忠心,齐国暗中资助,达成默契。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旦郑国取胜,江黄两国必然紧随其后,舍楚而投齐。”

斗班:“我明白了,那我们就把齐国暗中唆使郑国落井下石公之于众,揭露它的假仁慈。”

睢阳子:“不可,有些事是能说不能做,有些事是能做不能说,这次抗郑,就属后者,齐姜之事原本就是楚齐两国之事,齐国不语,而郑国却冒失而来,理亏在郑,只要我们能够痛击郑人,不但江黄两国不敢妄动,就连齐国也得吞下苦果……”

子文道:“先生,那郑文公率兵十五万陈兵楚境,以十日为限,分两路将要大举犯边,我区区三万不足,如何痛击?”

睢阳子:“那就放弃右路文公,要他自管进来,要地给地,要城给城,集中三万兵力专打聃伯左路,这一仗叫做吊起骡子给马看,只要能将聃伯击败,那郑文公自然不战而退!”

熊优:“南方百苗各部三万有余,眼下已开赴楚境。”

睢阳子:“太好了,殿下,你现在就走,率两县兵马开赴左江以南,待我和王上见过百苗,一并与你汇合。”

优儿拱手:“喏。”

正在此时,只见一辆马拉轿车滚滚而来,桑巴太后不等车马站稳便跳了下来:“王上,太后她昨晚……去了郑国大营……”

大家闻说,只吓的面面相觑。

楚成王道:“亚父,眼下,我等必须截住太后,万不可使其轻往。”

睢阳子点了点头:“好,我们走。太后,邓芈还未起床,有劳太后了。”说着,便和大家在坟前上马匆匆而去……

再说文妫他们,一辆车,车上由钗环陪行,只有一个驭马人赶着马车一路望北而行,车上带着干粮,车后带着草料,行至平明,突然见前面一片帐篷,驭马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有人喊了一声:“站住!”十几个兵勇便将车马围住,有人快速到帐篷里报告主帅去了。

稍顷,一个人从里边走了出来,他隔着轿车的窗子问道:“干什么的?”

文妫听着耳熟,她挑起帘子,却见巴颜站在那里。

文妫嗓子一热,泪便流了出来,叫了一声:“巴公。”

巴颜急看,他大吃一惊,车上竟是太后,急忙跪倒在地。

巴颜:“太后?您怎么来了……”

众人一听车上是太后,一个个弃了刀枪匍匐于地。

文妫说:“巴公,快起来吧。让你的人把路闪开,让我们过去。”

巴颜起身,他往车里看了看,见只有钗环跟着,又无卫兵护送,已经猜出了几分,太后一定是瞒着王上独自要往郑营去。

巴颜咳嗽了一下:“太后哇,下来歇个脚,吃口热饭再走吧。”

文妫笑了笑:“巴公,你放心吧,我们带着干粮呢,还是让你的人赶快闪开,放我们过去。”

巴颜又说:“太后,人有干粮,这马总得换换吧,巴颜不敢多嘴,也不问太后如此简从到底有何要事,总归是大事,再往前走就是X县X县到郑境还有足足二百多里,这样好不好?请太后下车,让他们先为太后换马,马要是饿了,四腿无力,只会越走越慢,欲速则不达呀太后。”

钗环说:“巴颜大叔说的是呀,这马跑了一夜,即便有草有料,岂有换马来的快便,还是让他们把马换了吧。”

文妫不知是计,也只好点了点头,一个兵勇伏在马车前堑脚,让文妫下了车。

巴颜对一个兵勇挤了下眼,然后说:“快把马车赶到后面,把马换换。太后急着赶路,告诉他们,动作快点儿。”

兵勇拉上轿车到后面去了。

巴颜:“太后,请到帐中稍坐,片刻就好。”

文妫:“不用,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巴颜:“这又何必呢?这在外面等,和在里边等没有区别,再说了,过了这里,路途虽说平坦了,干粮有,水够吗?人的水有,牲口的水够吗?再不济也得带些大料,再说了,趁他们换马,太后到里边坐坐,歇歇腿不也好吗。”

钗环小声劝文妫:“公主,巴颜大叔说的没错儿。”

文妫望了一下巴颜:“那就让他们快点。”

巴颜连忙说了一声:“喏,太后,请吧。”

巴颜将文妫和钗环带进大帐,让手下准备了饭菜,又让兵丁抬着屏风,将太后、钗环围了,这才走到外面伺候着。有了屏风,巴颜的手脚便可活动开了,他指手划脚,凭口形指挥着那些兵勇。

文妫隔着屏风问巴颜:“巴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巴颜在兵勇的背上推了一下,急忙向着屏风说道:“回太后,那兰多拿着太后的印信,让我们听王上的旨意,我们只好就地听令。好在离郑界不远。只要有王上的旨意,我们立即便可赶至前敌。”

文妫:“巴公,你老人家去看看,看看马换好了没有,我们该走了。”

巴颜说了声:“喏。”

不知过了多久,不见巴颜回话,那文妫又问了一声:“马换好了吗?”

外面的兵勇回答说:“我们头人去看了,一会儿就好。”

巴颜来到外面,吩咐一个兵勇:“赶紧回去报告王上,就说太后已被微臣强行留下,请王上速想办法。”

那兵勇不敢怠慢,当时翻身上马,直奔郢都方向,刚奔出三四十里光景,便见前面尘土大起,只见成王带着卫队匆匆而来,那兵勇看得明白,当下拦路伏在道边。成王将马带住,让人过去问话,这才知道,太后被巴人留在军中,成王追了半日,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让那位兵勇通报巴颜,说自己很快就到,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留住太后。那兵勇得令,骑马折返。

此时,文妫知道上当,便从屏风后面出来,那些兵勇一个个跪在地上,将去路拦住。文妫恼羞成怒,拉着钗环强行往外闯去,只见,又是十几个兵勇再次跪倒拦在面前,他们一个个将刀举过头顶:“如果太后非要过去,我等谁也不敢硬拦,那就请太后尽杀我等,请太后试刀。”

文妫怒吼:“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以为哀家不敢吗?”

一个兵勇爬到文太后面前说:“太后,我们千里而来,只是为保太后不涉险地,如果太后执意要去,我们这些人救太后不能,还有何面目回到部落,太后如果非要过去,我等量也无法阻拦,那就请太后下手,先斩杀了我们兄弟,再行上路,太后。”

文妫急的没有办法,她知道和兵勇们说不清楚,便冲着帐外高喊:“巴公,巴颜,哀家知道你就在外面,你听见了吗?你给我进来。真是好手段,巴颜,你听见没有,你给我进来!”

这时,楚成王和子文、睢阳子、阎之盼、巴颜匆匆进来了,众人齐齐跪在地上,大礼参拜:“太后……”

文妫吃惊地望着成王和子文:“你……你们怎么来了?”

楚成王以膝当腿,往前爬了几步,他含着眼泪说:“母后,你只知道为了大楚、为了儿臣一人担起所有罪责,你去了,如果有个好歹,你让儿臣如何自处,如何做人?退一万步,就算我等退出郢都,有母后在,你还怕我大楚回不来吗?母后,现在还没到生死关头,还没到非太后涉险不可,母后哇,你如果真的去了郑国,到时儿臣就是再有良策只怕也于事无补了呀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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