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周围,嘴里说任凭处置心中想法却完全于说法相悖。
申罗,法源二人看着垂着头立在鬼君下方的鬼漠,却是完全不敢动手取之性命。
“怎么?不动手。”半饷后,鬼君淡淡开口道:“既然诸位不想动手,本君有一计不知诸位可否赏脸一听?”
“鬼君开口便是,我等洗耳恭听。”申罗一直在等鬼君说话,立刻回应道。鬼君闻言淡淡一笑,又看向法源,说:“法源以为如何?”显然他唯一忌惮的便是这第二佛侍。
法源眉头一挑,淡笑道:“呵呵,鬼君之言岂有不听之理?晚辈恭听。”
鬼君闻言袖子一挥,凌空化出一物。此物似剑非剑,像刀非刀,亦无剑柄,通体赤红,似由片片麟甲拼合而成。“麟尺?”申罗显然见过此物,不过他不知这炎煞谷历代谷主信物为何在鬼君之手。
鬼君拿着麟尺,细细抚摸一番,道:“这麟尺乃是二十年前本君与姜腾赌战所得。今日便将其归还炎煞谷,希望诸位能放我这徒儿一马,权当给我这把老骨头留个送终之人吧。”众人一听鬼君竟与姜腾有过赌战且胜之,不由对幽冥府的实力暗自揣测一番。
正当此时,法源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悲啸。转眼望去,那火麟竟慢慢变小,隐约变作一人形,随其变化火麟身上的麟甲逐渐融入姜麟血肉当中。不消片刻,火麟消失,倒在地上血泊中的姜麟取而代之。
法源身形一动,抱起姜麟,对着鬼君道:“前辈所言,合情合理。想必姜腾前辈也是乐意看到此种结果。若是诸位没有异议,那便如此罢,这孩子失血过多若不施救,凶多吉少。”
“呵呵,堂堂火麟转生,这点小伤岂能要其性命。”鬼君嗤笑一声,又对下方道:“诸位可有他言?”
法源隐为众人之首,他一开口底下自然无人敢有他言。鬼君见此一挥袖袍,麟尺瞬间飞向法源,被后者稳稳接住。接着又对鬼漠道:“孽徒,还有脸呆在这?”也不见他有多余动作,身体便拔高半尺,欲转身离去。
“哦,对了。法源,本君二弟子鬼冥,前几日奉命找寻一物。至今未归,不知你可曾见过?”刚欲离去的鬼君突然转头对着法源,语气一改往常,略带责问。法源闻言心头一怔,但面色不变,淡然开口道:“晚辈几日出寺,途中偶遇道音峰玉泽真人,不过贵派鬼冥尊者却是不曾见过。”
鬼君点了点头,方才威势瞬间消失不见,淡笑两声道:“如此,若是你回去的路上遇见,便带为转告。就说……别人欠的东西本君会要回来的。”
此言话里有话,法源自然听的出来,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前辈交代之事,若有缘相见,晚辈自然带到。”
“这算什么?这就放他们走了?若非这少年乃火麟转生今日必然命毙于此。”鬼君一走,下方便有声音传来,显然不满于法源申罗二人做法。那人语若锱铢,接连道:“两位今日所为,无益于示弱与鬼道。这让天下正道颜面何存?众所周知,火麟乃妖鬼之物克星。今日之事如此轻描淡写,敷衍而过。我等绝不同意。”
申罗被人一顿喝责,面色微红,也意识到此事不该任由鬼君左右,当即欲开口附和。却闻法源开口道:“诸位听我一言,今日鬼君阳谋并非不可破之,只是……只是鬼君一向狡诈,他既然敢于如此,就说明他有把握以一人之力应对在场诸位。”此言一出,下方诸人皆尽眉头微皱,做思索状。
法源眼见有效,接口道:“贫僧听闻前几日鬼帝破印而出,此事雪域阁理应知晓。虽然鬼帝只逗留几日光景,她给幽冥府留下什么东西皆不得而知,万一我等触怒鬼君,以他脾性……”法源没往下说,点到为止。
倒是申罗通晓事理,立刻佐证:“鬼帝于十日前破印而出,期间于幽冥府逗留七日并未踏出步,多半是留下什么术法,鬼器。今日鬼君有恃无恐,我等确实不该碰其锋芒。”
申罗言罢,周遭质疑之声渐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敌之手段,确不该鲁莽行事。这般想着,他们也明白了法源二人所为,不再多做纠缠。
“哼,和尚老头。说走就走,自己看热闹也不带上我。可恶!”赵雪松嘟着嘴巴,独自走在雪地,慢慢朝悬冰峰走去。走了一刻钟左右,眼前突然出现一人。
白衣,潇洒修长,虽有些许破旧之感却非常整洁。眸子,黑白分明,似寰宇两极,岸然对立。面庞,俊郎非凡,有棱有角给人果敢坚毅之感。
“大哥哥!你怎么在这?”看清楚来人,赵雪松兴奋的大叫起来:“你给我的小佛像,我都玩腻了。还有别的吗?”
自己给这小子的唯一印象便是这些玩物罢了。念即此,清乾微一摇头道:“你看哥哥我身上可有好玩的?看得上,拿走便是。”赵雪松抬头看了看,有走到背后细细查找,随后一脸沮丧的走道清乾面前道:“没了。”随即眼珠一转又说:“大哥哥,你以后要是碰到好玩的一定给我留着啊。”
“好,好。以后一定留意。”清乾无奈。“对了,你为何在此。难不成也为看姜麟与司徒喧斗法而来。”看到赵雪松满意的笑容后,清乾发问。
“对啊,不过好像有人要害姜麟……师父就丢下我独自过去了。”想到此处,赵雪松又是一脸怨恨地道:“和尚老头太自私了。不带着我。”
清乾暗道一声小孩子就是麻烦,嘴里却是说着好话。“法源大师是为了姜麟的安危着想,带上你速度慢上几分,到时候姜麟出事了如何是好?”
“这……我不管,我就要他带上我。”赵雪松不肯放口。清乾头大不已,只得道:“罢了,我带你过去总行了吧。”
“真的?太好了。可以看热闹咯。快走吧。”小孩子当真翻脸几快,立刻眉开眼笑。
“到了,看样子那边也结束了。我就不过去了,你自己去找你师父可好?”不消片刻,清乾便抱着赵雪松停到悬冰峰之下,看着上面混乱的状况,清乾皱着眉头道。
赵雪松抬头望去,似乎战斗早已结束。立于半空之人也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去。见此赵雪松只好道:“那好吧,我就在这等我师父好了。大哥哥再见。”
“再见,我会留意你的玩物。”清乾摆了摆手御空而起,飘然离去。
两天之后,城主府。法源,司徒喧,姜麟齐聚一堂,人生匆匆一面,不知何时再见,自当珍惜离别。“两位前辈,晚辈伤势已好,这就打算离开雪域了。”姜麟躬身作揖,特别对着法源拜了一拜,感激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若有机会,晚辈定然报答。”
法源摇头一笑,说:“你不必记挂于此,天下正道本就该相互扶持。如你果真难以放下,以后这小子有难,帮他一把便是。”法源摸了摸赵雪松的脑袋。
看着姜麟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后,法源再次开口:“听闻师侄欲战边所有门派,不知下一个要挑战的是何派何人?”
姜麟略一思索,说:“本来祖父不让我告诉旁人,两位前辈德高望重,自然不会泄露出去。实不相瞒,在下欲挑战道音峰玉枫。”
“玉枫?”法源好奇:“道音峰二代弟子中当无此人……”
姜麟闻言一笑解释道:“前辈有所不知,道始真人十年前收一弟子授道号‘玉枫’。据传玉枫五年破心,十年还尘。天资绝顶,更有超过道音峰清乾之势。”
法源一听,面露惊容,随即指着围着柱子自娱自乐的赵雪松道:“听你所言,这玉枫多半是他的哥哥。来此地的路上老衲偶遇玉泽真人,曾被告知道始前辈于十年前收其兄长为徒。”
姜麟亦是惊讶不已,这兄弟二人当真法缘深厚,师从两大正道必然前途无量。“如此甚好,借着这层关系还能让玉枫手下留情呢。”姜麟半开玩笑道。
在旁的司徒喧突然插口道:“道音峰之后,师侄可是要去梵天寺?”
与姜麟相比司徒喧面色略显苍白,赋神这般术法对身体要求极高,饶是司徒喧淫浸多年仍是无法早早恢复。倒是姜麟因为火麟转生的原因状况比司徒喧略好。
“安祖父所言,最后要挑战的是梵天寺法悟大师。不过前提是不负于玉枫。”姜麟面色苦涩,心里对于自己祖父严厉要求也是颇为无奈。
法源一听这姜腾将法悟也列入计划之内,暗自摇头,对姜麟道:“你要挑战法悟恐怕不太可能,他……罢了。你若赢了玉枫,便去莲秦城找他罢。”
法源似乎有意劝阻却欲言又止。对此姜麟也不好追根问底,只得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凡念,跟着法源大师好生修习佛法。以后你我可要好好切磋一番。”随后姜麟又走到赵雪松身边,摸了摸后者脑袋,玩笑道:“别被哥哥我胖揍一顿才是啊。”
赵雪松一把拉下姜麟的手,嘟起嘴巴,举起另一只拳头道:“我不会输给你的,等着被我胖揍吧。”
姜麟笑了笑,不再踩他。转身对这法源二人作揖,道:“晚辈这就离去。两位前辈,来日再见。”
“司徒城主,这几日多亏了你照顾。贫僧实欲再留几日好好与城主对弈几局。只是佛门近来事务繁多,难以久留,他日定然登门再访。”雪城外,法源对着前来送别的司徒喧说着:“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城主止步罢。”
司徒喧略感惋惜道:“也好。只是与大师才对弈两局,着实可惜。雪城等着大师光临,大师可莫要食言啊。哈哈。”
雪域城外一大一小两串脚印蔓延向外,直至天边。离雪城不远处一山峰,一道白色身影立于峰顶,看着脚印慢慢踏出视线这才转头看向雪域阁方向,嘴角微微翘起:“火麟出冰鸾现。轮回……还真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