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冉苒的父母是再婚,但冉苒却是他们亲生的。因为有过失败的婚姻,两个人反而更加珍惜这段姻缘。冉苒的出生无异于锦上添花,使这个重组的家庭变得完整温馨。
冉苒从小就被呵护的很好,爸爸宠,妈妈疼。大概做的叛逆的事情就是当时用绝食来威胁父母放她去南阳。
父母放了她之后就开始后悔,因为冉苒像脱了缰的野马。不仅去了南阳,还把临沂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在外面足足耗了一个月才在父母的百般催促下回到了家里。
本来高二的寒假,冉苒嚷着还要去。爸爸安抚了她的情绪,他说:“冉苒乖,高考完了,我带着你去临沂外婆家住一段时间,顺便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冉苒知道妈妈是临沂人,但她从来没有跟着妈妈回过临沂。要是妈妈每次都带着她,她大概当时也不会那么想去临沂,去了也不想心血来潮去看南阳古镇。
越是得不到,越是渴望。十六岁之前,冉苒是想看看妈妈每年寒暑假都会去的地方长什么样子,十六岁之后,冉苒是想去临沂看看那个人是在怎样的生活。
谢临沂和薛乐在一起后,冉苒把她和谢临沂相识相恋疏离陌路的过程完完整整的回忆了一遍。她以为他们不曾相爱。原来,他们也曾真心相爱。
大学的第一学期很快结束,外省的薛乐早早订好了票,火车在考完的第二天中午,作为薛乐的男朋友,谢临沂毫无推辞的送她上火车。
冉苒拖着沉重的箱子好不容易费力的拖到楼下,手机响了起来。
“妈,什么事?”
“是下午的火车吧?”
“嗯。”
“东西一定很多吧,叫你哥送你。”
明明是深冬,愣是累出了一身汗。冉苒抬起手擦汗时,目光瞥见了站在她面前的谢临沂。冉苒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接下来妈妈说的话到挂线,冉苒都没有听见。
她和谢临沂对视了很久,终于低下头,像是善罢甘休,像是认命。
冉苒拖着箱子走了一步,手里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她抬头看见了站在身边的谢临沂,他的侧脸一如当年美好,只是他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
冉苒按亮手里的手机,下午一点。薛乐是中午十二点二十的火车,回来刚好是这个时间。原来他的举手之劳也只是冉苒捡的漏洞。
“谢临沂。”冉苒开口,“我自己来吧。”,是的,他的确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这么重,你怎么拖得动。”谢临沂没管冉苒的话。
“我一个人不也是从寝室拖到了这里嘛。”冉苒有些赌气,想要抢过谢临沂手里的箱子。
谢临沂突然停住了脚步,冉苒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谢临沂一手拉住他,有些气恼的说:“你在生什么气?”
“要你管。”冉苒心里的无名火突然蹿了起来。
“从我和薛乐在一起之后,你就开始不对劲。我们早就分手了,分手了你知道吗?”谢临沂也彻底的恼怒了。
谢临沂的话语一出,不止是冉苒,包括他自己都愣住了。
过了半晌,冉苒默默接过谢临沂手里的箱子,苦笑道:“是啊,我们早就分手了。”
谢临沂并没有松开手里的箱子,两个人都低着头,握着同一个箱子的拉杆,仿佛拖着那段沉重的过去。
“你知道薛乐笑起来很像以前的你吗,没心没肺,毫不掩饰。”
冉苒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从泣不成声到嚎啕大哭。而站在她面前的谢临沂,举起的手,始终没有将她拦在怀里。
等冉苒的眼泪流干了,谢临沂悬在半空中很久的手才轻轻的落在她头上,他轻轻哄冉苒:“乖,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他终究还是送了冉苒上火车,他们其实在一个城市,只是都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如果他过年不回家,就只能在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隔着整个城市的距离。
冉苒望着外面倒退的风景,像是看见了当时谢临沂来无锡时沿途的风景。
谢临沂比冉苒大一岁,冉苒高二的时候,谢临沂已经升为高三。高三的时间很少,谢临沂和冉苒商量了很久,决定十月一来无锡。
本来说好冉苒去临沂的,但是谢临沂死活不肯,他在千里之外隔着电话用命令的语气对冉苒说:“你一个坐那么久的火车,我不放心。”
他不愿让她舟车劳顿,不愿让她一个人被黄金周的人挤得狼狈。
临沂到无锡,十三小时三十二分钟,他一个人,站到了终点站。
冉苒在无锡火车站看到他的一瞬间突然累崩,他拖着疲倦的身体笑着说:“怎么见到我反而哭了?”